第18章 诱她 坠落
“朝青, 你不会对许逐月动真感情了吧?”
许逐月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顾朝青几乎没有犹豫:“许逐月怎么比得上|你,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是吗, 我还担心你因为帮我教训她而接近她, 假戏真做了呢。”
“怎么可能, 就她?怎么跟你比,又蠢又笨的......”
“怎么不了,不下去了?可你明明之前在和我们聚会的时候,得可嗨了, 什么她家穷, 好骗, 给杯奶茶就乐呵,特意让端端去贬低她,好让你来个英雄救美......”
“程柯, 别了,这件事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 你把她当成玩物的事情, 她迟早会知道的, 不过你的魅力还真可怕,那次去研究院看到她,感觉她好像没了你就可以去死了一样哈哈哈哈哈!你的计划太成功了!看到许逐月爱而不得的样子,大快人心!”
“朝青,谢谢你帮我,虽然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但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程柯似是想到什么从脖间取出一条带着月亮的银色项链,“还有这个生日礼物,我实在太喜欢了, 辛苦你特意从美国带来给我,这是订制的吧,应该花了你不少心思。”
......
许逐月觉得刚才在她身上的雨水,如今慢慢渗透进她的骨骼,侵入她的四肢,她的血管,逐渐包围她的心脏,冷得失去跳动的活力。
她不知为何哭不出来,或许是顾朝青已经伤透过她一次,眼泪都流尽了,可这一次她是震愤的,她为何要哭,顾朝青骗她!他接近她真的有卑劣的目的!
因为一个骗她、利用她,去讨好程柯的人,她凭什么为这种人哭!
许逐月脸上的所有五官都是耷拉着的,唯独眉头紧缩,她内心的悲愤,随着程柯把一件件事坦明,最终化成只紧攥的拳头。
心脏就如同接受五马分尸这般的酷刑,痛得她快倒下去,她的身体虚晃了一下。
她这才清醒过来,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都被她遇见,好事,从来都没有她的份。
她是蠢,是弱,是怯,但却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顾朝青的事情,她凭什么要成为他讨好程柯的工具!许逐月心里的悲凉和震怒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她将搭在门把上的手收回,转身往回走,脚步沉重,面色惨白。
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个计划啊......顾朝青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对她而言,这是场刻骨铭心的感情,顾朝青是她世界的唯一一道光,她的世界里只有顾朝青。
曾经或甜蜜或心碎的画面,在许逐月眼前像电影一般,一帧帧闪过:
初见时的救助,原来是蓄谋已久,装穷、给她唱歌、陪送兼职、送奶茶手机、还有所谓的各种暧|昧话语、动作,都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这张白纸爱上他,而为了满足程柯的要求,顾朝青把富家公子的恶习表现的淋漓尽致,花钱大手大脚,让她只能缩衣节食,在家从不干活儿,把她当保姆丫头使唤,可即便这样,最后她这个蠢人还是爱上他了。他也开始执行最后两项任务,骗到她的身子,再装作厌烦她的样子,冷暴力她,让她体验一把爱而不得的滋味。
计划的最后,把这个令他们满意的结果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好让她认清自己,她凭什么自信,凭什么拥有爱情,凭什么可以越来越热爱生活,到头来,她还是那个被众人厌弃、畏首畏尾、胆怯懦的许逐月!
就像一招世间最阴狠的招式,把她从云端入地狱冥府。
现在,回家了,她还是活得像个鬼。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闹剧,只有她一个人当真了。
许逐月在宿管阿姨惊愕的眼神之下,跌跌撞撞地跑出宿舍大门,路灯下的雨,更显得惊心动魄,可她丝毫不在乎,她有什么可失去的,她早在几分钟前就一无所有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雨水里,笑得苦涩,脚里灌进了好多水,就像那次下雨天,她踩着进了水的运动鞋,看到染了粉色头发的顾朝青。
原来他是为了更接近她喜欢的类型,才换了一直喜欢的浅色发系;原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计划,就她不知道;原来顾朝青不是真心喜欢她,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他早就有喜欢多年的人,是她那室友,是欺辱她三年的程柯!
她真的好讨厌下雨天。
许逐月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下一秒,一把伞撑在了她头上,“逐月,你这是、怎么了?!”
陆岭焦急地想把人扶起来,可许逐月直愣愣地坐在地上,一把将他推开,“你也早就知道这件事吧!”
“知道什么?”
“顾朝青是因为程柯来接近我,就是为了报复我和你走得近!我故意勾|引你!”
陆岭听着这一句撕心裂肺的话语,手里的伞柄也拿不稳,颤抖着把伞重新撑向许逐月,对于她,他心里是无比愧疚的,“对不起......”
“你承认了,所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合伙骗人好玩吗!不知道别人会当真吗?你们觉得我真的好欺负...是吗...”
许逐月撑着湿漉的地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近陆岭。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荒谬可笑,我努力生活,和命运抗争,可这些在你们眼里,都是一场丑表演!!或许我连丑都不如,至少丑表演结束后,还会收获掌声和鲜花,可我,什么都没了。”
“对不起,逐月,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是很晚才知道这件事的,可等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爱上顾朝青了,我没办法把这么残忍的真相告诉你!”
她的眼睛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了,又回到了当时那个许逐月。
最残忍的不是他骗了你,也不是他对你冷漠无视,而是他曾经温暖过你,却又抛下了你,让你一个人重回黑暗。
*
408宿舍内,程柯朝门外瞧了一眼,故作在意地:“朝青,刚才好像有人在门外,会不会正好听到我们话了。”
顾朝青拧眉,“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我去看看。”
他搭上里门的把手,扭头对着程柯,“刚才怎么没关好门......”
可在转回来的瞬间,顾朝青的眼睛被地上一只黑色的方形物体吸引住了,他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手指滑过底部,顿住。
“发现什么了?”程柯走过来看,“这不是EL的山茶花系列吗,是谁这么不心掉在这里的。”
顾朝青立马走过去拿起自己在桌上的手机,面色拉下,“她来过。”
“你谁?”
“程柯,你干的?”
程柯仔细观察着顾朝青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有本事干,没事本事告诉她?顾朝青,我在帮你。”
顾朝青抬起眼睑,冷淡道:“我不喜欢这样,希望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我和她的事情,你管不着。”
“......”程柯勉强笑了下,“知道了,谢谢你今天帮我搬宿舍,回头请你吃饭。”
顾朝青把那只黑管口红揣进口袋里,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可他根本没想过要把全部的事实都告诉许逐月,程柯这种自作聪明的行为,已经惹他烦了。
*
许逐月在家又沉寂了好几天,给顾朝澜了个电话,顾朝澜讶异于她声音的沙哑,但更惊讶的是她竟然主动请求去西藏纳木错,参加外场试验。
顾朝澜问她怎么突然下了这个决定,许逐月干笑一声,“就当净化心灵。”
许逐月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一念之间,而是深思熟虑之后选择的,很多人人在失恋后要出去走一走放松心情,她可没那个钱放纵,那就用公费去走走。而且听所里的好多导师,外场试验是很忙的,平均每天的工作时长有14个时,早上七点半起床,晚上二十三点半回宿舍,还要做额外的工作,最早也两点多才能睡。
他们定下日子去纳木错,要在那里待上两个月,许逐月在前一晚整理自己的行李,那里风大、极寒,所以带了好多棉衣棉服,还有一些方便食用的压缩食物。
她把厚重的衣服掏空后,剩下的都是一些单薄的衬衣,又花了点时间整理好余下的衣服,裤子和裤子叠在一起,衣服和衣服挂在一起。
许逐月的手伸向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之前她没送出去的牛仔裤,准备这次去扔了,毕竟一切都是假的,她也没理由再留着骗子的东西。
“......”怎么没了。
许逐月咬了咬牙,是不是之前那次进贼的时候,被偷走了?因为顾朝青没有回复她,她也不确定究竟那次是不是他,如果是被贼偷去了,倒还好,可是如果是被顾朝青拿去了,那可真的社死。
暂且不那次生日是一次乌龙事件,她把那条牛仔裤放在一个白色的礼盒里,里面还夹着一张她写给顾朝青的信。
信里把她做的事情一件件写清楚,然后表达了她浓烈的爱意,但是如今她知道真相了,这封信如若落到了顾朝青,甚至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手里,都会被狠狠嘲笑一番,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许逐月尽量让自己平常心,最坏也不过是被背后议论,反正...她也不知道...
她在临走前,又把家里完完整整扫收拾好,可心里就是空落落的,缺失了一大块。
看着雪白墙壁上那处显眼的突兀的黑色痕迹,心脏处又传来阵痛,许逐月抚上顾朝青用烟头烫坏的白墙,和她的心一样,都受伤了。
可是再如何悲痛,她除了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什么也做不了,她是个卑微到泥里去的人物,只能自嘲愚钝,才会被人玩弄在手心。
陆岭在这段时间给她发过消息,她原谅他了,她后来理智地想过,就算陆岭告诉她了,她估计也会选择不信,只有亲口听到顾朝青出来,一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才能清醒过来,她才会死心吧。
许逐月关上门,也许从纳木错回来的时候,她就可以忘记顾朝青了。
她走下楼梯,翻到一张照片,是顾朝青之前给她换的微信头像,笑得很帅气的照片,她换下来的时候保存到了手机相册。许逐月手指动了下,一键删除,然后拔卡关机,扔进区的废物回收垃圾箱里。
“逐月!这里!”
许逐月侧头看去,顾朝澜在车后窗招手,笑得犹如春日暖阳,她快速跑过去,上了车。
*
顾宅二楼,顾朝青低气压地靠在沙发上,一包一包地抽着烟,路过的下人都不敢看他,少爷自从大少爷走后,这样已经接连好几天了,整个人跟个死人一样。
过几分钟,顾朝青就看一下手机,看看有没有他想看到的消息和电话,可惜一点儿动静没有。
顾母也上来看过几回,让他出去散散心,顾朝青没好气地不去,就是守着手机,哪儿也不去。
“你少爷怎么了,失恋了?”
“哪里有女人敢拒绝他啊,难道是因为最近工作出问题了,昨天偷偷听到陆少爷他们,少爷工作上不太顺利,都要出新专辑了,却连一首歌的曲都作不出来。”
顾朝青厉声道:“你们干嘛呢!少爷我是你们能议论的人吗!”
艹,现在连他家下人都知道他失恋了,顾朝青不悦地用手机下一行字,又心情不顺地删掉,他和许逐月还没结束,她难道就没什么要来问他的?
因为这件事,他作曲进度受阻碍倒是真事,无论他如何专心,心都静不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想起那个让他分神的女人。
顾朝青现在满脸写着,别来惹我,我有心事。
下人们经过顾朝青时,无一不是快速跑逃离,生怕这阎王不高兴,到时候遭罪的可是他们!
“你给我站那!”
“.......怎么、怎么了少爷。”
顾朝青走过去,从那女佣手里抢过一条藏青色的牛仔裤,气急败坏,“谁准你碰我东西的!胆子不啊!我不是了谁都别动这条裤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吧?!”
顾朝青也不知道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黑着脸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他从裤子里摸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望着望着,竟然望出了神,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有什么理由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
可又为什么他的状态会越来越差,不过是少了一个喜欢他的人罢了,他有千千万万个喜欢他的粉丝,他到底在纠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