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代文
也许是日有所思。
当天晚上满月又做梦了。
不过她没有梦到陆清阳, 而是梦到了六七十年代的满月,她果然也穿到了二十一世纪的车祸现场。
比较幸运地是, 可能是车祸发生时她被人保护的很好的缘故,她伤的没有满月严重,就只有一处右手的骨折比较吓人,其他地方都只是轻微的擦伤。
早上醒来后,满月的心情格外好。
如同外面的天气,阳光灿烂,晴空万里, 让她忽然想要出去走一走。
“去啊!”大姨一脸欣慰地感慨道, “你有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 我就怕你一天到晚待在病房里, 把自己给闷坏咯!”
这丫头刚经历了那样悲惨的事情, 她正担心她一个人待着钻牛角尖呢。
这话满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从陆清阳那里,从温暖那里, 从眼前这大姨这里。
她忍不住自我反省了一下,自己这性子是不是真的有点太闷了?
不然怎么这一个个的都怕她把自己闷坏呢?
但很快满月就否决了这一点。
嗯, 不至于。
她们只是不理解自己宅家的快乐而已!
满月微笑:“有大姨你陪着我, 我哪里会闷坏。”
大姨屈指在她脸上刮蹭了一下, 高兴道:“这嘴甜的, 不愧是咱老满家的女娃。”
她把满月扶起来坐到床边:“医生你的骨头愈合的还不错, 可以稍微地下地走一走, 但不能走太久,绝对不能累到。”
“知道了, 我去外面晒会儿太阳就进来。”
满月借着对方的力道站起来, 试着走了一步, 可以感觉到左腿有明显的刺痛感, 不过在她的忍耐范围之内。
“感觉咋样?”
“没事,还好。”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出病房。
大姨一边心的护着一旁的外甥女,时不时还要警惕迎面走来的其他人,以防他们撞着满月。
“大姨,不用这么紧张,应该没有谁会在医院里横冲直撞的。”
满月挽着她的手蹭了下,想让她放松点。
大姨心想也是,不由笑:“我这不是怕有个别冒失——”
“前面麻烦让让——!”
她话还没完,后面就一阵风似得刮过来一个人,左闪右避之际猛地撞向了满荷香的肩膀,把她撞的好一个趔趄,连带着满月也站立不稳地晃了几下,眼看就要往地上倾倒下去。
“月月!”
满荷香吓了一大跳,来不及责骂那个闯祸的,忙伸手去拉满月。
刚把手伸出去就见旁边有人反应比她快的多,一把拽住了满月的手臂把人给拉了回来。
这一出闹的满荷香一阵心惊肉跳,忙不迭上前问道:“咋样啊?有没有撞到哪里?”
满月也吓的不轻,捂着胸口顺气:“……没,没事。”
确定她没有磕着碰着,满荷香这才气势汹汹地瞪向那个“冒失鬼”,这一看,发现竟然还是个熟人,顿时就更生气了。
“原来是你啊,谢寅!”她双手插着腰,横眉怒目地冲着对方就是一通教训,“你你跑什么啊?赶着去茅坑还是怎么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这么横冲直撞的吗?这么大个伙子了,做事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在部队么多年的训练都喂狗了吗!”
满月:“……”
大姨这战斗力,简直就一顿输出猛如虎!
一个字,强!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好死不死地栽到了她家大姨手上。
满月心里痒痒,便好奇的看了过去。
然后就撞进了一双怔愣的眼神里。
满月:“?”
这人发什么愣呢?
被骂傻了?
满荷香见人没反应,更加气了。
“谢寅!”
“在!”
青年条件反射的立正站好,正要敬礼的手举到一旁,忽然反应过来。
“婶子,是您啊?!”
满月忍笑,这个兵哥哥好像有点二。
满荷香被他弄的都没脾气了都,她没好气的瞪他几眼:“你刚刚跑什么啊?这儿可是医院,是你能撒丫子狂奔的地儿吗?”
谢寅瞥了眼满月,忽然心虚气短起来:“那不是,我家团长醒了,政委让我去食堂点儿稀饭来嘛。”
满荷香闻言一阵高兴:“他醒了?果然是年轻人,底子就是好,受那么重的伤一个晚上就醒过来了。”
她还挺喜欢清阳那孩子的,一会儿得去看看才行。
得知了缘由之后,再看谢寅也不是那么碍眼了,满荷香冲他摆了摆手:“那你赶紧的吧,别让你家团长给饿着了。”
谢寅应了一声:“不好意思了啊婶子。”
他又看向满月,笑容明朗:“还有这位同志也是,我太冒失了,请你原谅。”
满月笑着摇摇头,旁边满荷香已经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赶紧走吧,搁这废什么话呢!”
谢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满月没多在意这插曲,知道她姨着急去看里面躺着的那位团长,一走到院子,就让她姨扶她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
“我就在这坐会儿,大姨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陪我。”
满荷香四周看了看,确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便点了点头:
“那行,你搁这呆一会儿,晚点我再来接你回房。”
“好。”
这里十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舒服的让满月眯起了眼睛。
除了不太便利,来到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慢节奏的生活一直都是她的强项。
满月漫无边际的发散着思维,忽然发现头顶上暗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面前多了一道逆光的身影。
满月歪了下头,绕开直射过来的光线,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谢同志,有事吗?”
正是不久前的那个“冒失鬼”谢隐。
谢寅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稀饭,模样看起来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阳光和明亮,有点邻家弟弟的感觉。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
“同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婶子呢?”
满月觉得他有点自来熟,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民好像普遍都很热情。
这么一想,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她去看你家团长了。”
谢寅哦了一声,目光扫过她挂着吊脖的手臂:“你的手,怎么弄的?”
满月:“不心碰的。”
她这轻巧的语气让谢寅哥哥很纳闷,什么程度的碰撞才会把人撞的头也破了,手也断了,脚也瘸了啊?
满月指了指他手里的粥:“同志,你的粥要冷了哦。”
“那我得走了,你不我差点忘了。”
跟满月挥了挥手,谢寅正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又回过头,笑的牙不见眼。
“对了,我叫谢寅,谢谢的谢,寅时的寅,同志你叫啥?”
“……满月。”
“原来是满月同志啊,很高兴认识你。”
满月没有接这话,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一楼的监护病房里。
陆清阳虽然醒了,但精神不是很好,和苏政委聊了几句后,脸上便有了疲惫之色。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出色,上面已经给你批了一个月的假期,趁此机会,你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陆清阳摇了摇头,语气虚弱:“不用,我想尽快归队。”
苏政委瞪了他一眼:“归什么队?这是命令!”
陆清阳还想再什么,这时谢寅端着粥冲了进来。
“团长,稀饭来了,快趁热吃点。”
他取过一旁的饭桌开放到床上,勺子水杯全都准备好,就差弯下腰对陆清阳一声“请”了。
苏政委见状便带着满荷香走了出去,让他好好吃饭。
“月月那丫头怎么样了?”苏正东问自家媳妇。
满荷香叹气:“看着是还好,和我有有笑的,背地里指不定多伤心。”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心里都不好过,又何况是她这个为人子女的,等回去了,你多照看一下吧。”
“这话还用你来?”满荷香瞪了瞪眼,“我是她亲大姨,难道还会比不上你这个姨父上心?”
“好好好,你最上心行了吧?”
他们是几十年的夫妻,相处的经验早就摸出来了,苏正东知道该怎么给媳妇顺毛。
病房里。
陆清阳只吃了几口稀饭就放下了勺子。
“团长,你就吃这点?”
“没什么胃口。”
“吃这点东西,伤口怎么会好的快?”
谢寅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恨不得上前去帮他多吃两碗。
陆清阳却扭过了脸,望着窗外的双眼透着一丝寂然,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抽/离而去。
谢寅默默的收拾好碗筷,然后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一副要和他谈心的架势。
“团长,我刚刚在医院认识了一位女同志,长的贼好看,名字也贼好听……”
陆清阳没反应。
谢寅也不气馁:“而且我跟你哦,她好像还是苏政委家的亲戚,我听到婶子很亲切地叫她‘月月’,你她该不会是苏向南的对象吧?”
“不过,我好像没听过苏向南有个对象在白水市,这隔的也太远了对不对?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亲戚而不是对象。”
谢寅一脸傻笑:“如果真的是亲戚的话,那我一会儿可要找婶子听一下,我觉得她很适合当我的对象……”
陆清阳只在听到“月月”这两个字时眼神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谢寅唱了半天的独角戏,见团长始终不理他,也不下去了。
他一脸严肃的望着陆清阳。
“团长。”
陆清阳依旧没反应。
“团长,我有话要。”
陆清阳还是没反应。
谢寅急的把椅子往前挪了几下,语气也隐隐激动起来。
“我们在出任务的前一天,你整个人就不对劲!任务途中你也一改以往稳扎稳的作风,变得激进不少,就像是……就像是要和他们拼命一样……”
谢寅摸了把脸,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陆清阳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到了极点:“……和你没有关系。”
果然。
谢寅心想,果然是某件事让团长受刺激了。
能够让他家团长受刺激的事情,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事。
所以他才会有后面的那一系列反常举动。
谢寅心里叹了口气。
“团长,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身体是,心里也是。”
“都会好的。”
陆清阳却知道。
好不了了。
再也好不了了。
▍作者有话:
谢寅:团长,我觉得满月同志长的很像我对象。
陆清阳:那是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