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奉曾一针见血的戳穿他。

    “裴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唯独把生还的机会留给你，这跟你不要命的去救穆昊，难道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头清楚，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因为你还不起，也可以，你不想还。”

    是了——

    彼时的沈风屿还不起这份情意，它曾经缠了一个人的命，而今缠了一个人毕生的健康。

    那么……如今还，也还不晚。

    沈风屿开窗户，在边上抽了很长时间的烟。

    他到如今都不知道，死去和痛苦的活着相比较，究竟是哪个更残忍一些。

    那原本是个多骄傲的人啊——

    英俊冷酷的天之骄子，运筹帷幄，事事都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从未偏离预计半分。

    哪里是如今所见的这个苍白脆弱的人。

    突然间，不远处的门传来动静。

    沈风屿扭头望过去，只见穆昊大步流星的走出来，路过他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目光定在他身上，露出一抹笑。

    “别来无恙。”

    沈风屿扯了扯嘴角，抬眼看过去，“托你的福，能活到现在。”

    昔日缱绻情深的恋人，如今相见，却是这般境况，也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我会补偿你的，”穆昊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几分无奈，“屿，相信我。”

    沈风屿掐了烟，丢掉，不话。

    “那个人——”穆昊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多，只不过回头瞥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我知道你心存愧疚，我会帮你，但是有一点，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沈风屿深深的看向穆昊，轻笑一声，语气意有所指，“他再再怎么不好，没有他，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你面前，而你——”

    他往前一步，眸色阴戾，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再怎么好，还不是个丢盔弃甲的懦夫？”

    气氛陡然紧迫。

    裴玖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穆先生，裴总让我送您下去。”

    穆昊这才敛去周身气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沈风屿望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终归是走到这一步了。

    “进来。”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断沈风屿思绪。

    沈风屿扭头，见裴深控制着轮椅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冷冷丢下这么一句，就进去了。

    “哦——”

    沈风屿乖乖跟进去，合上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替这人推轮椅。

    “我来。”

    裴深松了手，合拢在胸腹间，断断续续的低咳着，垂下眼帘，并未多什么。

    因着意外见到穆昊，沈风屿心情也有些低落，但平时做的事情仍旧一样没落下，将裴深推到办公桌旁边，替他整理好衣服，膝盖搭好毯子，又去倒了一杯水，调好温度，放在裴深手边。

    细致妥帖，堪称一个尽职尽责的秘书。

    男人扫了他一眼，神色疲倦，心底却沉了沉。

    到底……还是在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