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必有太长时间。

    这句话反反复复回荡在沈风屿脑中，接连几日，都未曾停歇。

    “廖医生，阿奉让我来找你。”

    顶着两个巨无霸黑眼圈的沈风屿敲开了诊所的门。

    门被开，接待他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医生。

    “沈风屿？”

    他十分温和的笑了笑，慢慢念出沈风屿的名字。

    “是。”

    沈风屿点头。

    “进来吧！”

    这里是一处私人诊所，四周安静，十分养人，外表极不起眼，像些不知名的作坊，可沈风屿迈进去之后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庭院仿的是古建筑群，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入内清凉无比，像一个世外桃源。

    沈风屿一路走过去，进了厅堂，便觉得心旷神怡。

    回国之后，他一直囿于城市的灯红酒绿里，还没有到过这种地方，有些……稀奇。

    进了屋子，寥骏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沈奉很少给我推荐病人。”

    寥骏生的面容普通，但五官十分柔和，声音温润，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看第一眼就会觉得很舒服。

    “我……我跟他有一点亲戚关系，”沈风屿想了想，笑着答：“算是远房，但从常常待在一起，所以关系还不错。”

    他接过水杯，礼貌性的喝了一口，便放下来。

    “你过了很久才来，”寥骏微微一笑，语调温和，带着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就是……”沈风屿咬唇，“我曾经犯过一个错误，当初年纪，并不觉得我做的事会给对方什么后果，但就在不久前，我亲眼看到那个人因为我的错误所付出的代价，寥医生，我应该……怎么做？”

    三年前的雪崩，无数次涌入梦里，将他吞噬。

    外祖母，因果循环，他得回来，回来找着噩梦的根源，才能真正解开它。

    可是……如今他回来了，站在了那个人面前，但愧疚感一分未减，反倒愈发强烈起来。

    想象所致，与亲身经历完全不同，沈风屿是现在才亲眼目睹，那个人的生活是何等艰难。

    他身子不方便，不得不依靠轮椅代步，可偏生性子又倔强，不喜旁人碰触，畏寒，抵触陌生人，发作的时候脾气暴躁，会摔东西，会伤人伤己。

    因此几乎没人敢在他发病的时候上前。

    被寥骏要求描述那个男人，青年便坐在角落里，捂着脑袋，一点点回忆。

    “他还挑食，能吃的东西本来就寥寥无几，状态好的时候也不喜欢吃，我夹给他，他一般会剩下来，后来可能是被我嘀咕久了，他还学会了偷偷藏起来，要么就是丢到垃圾桶里，要么就是趁我不注意，塞到我碗里。”

    每次，沈风屿都气的不行，但事后想想，又觉得这样的裴深多了不少烟火气，好像……好像被他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扯了下来，唔……变成了有喜有怒、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寥医生，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填补一个人心里头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