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气晕
沈风屿其实真的没想那么多。
也实在没觉得裴深是被自己气成这样的,他还以为是方才跟南槿吵架的缘故,都吵的哮喘犯了,心道南槿走了也好,他走了,裴深就不必再气了。
毕竟,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南槿可不晓得,沈风屿在心里头把锅全都甩给了他。
至于脱衣服擦身这回事——
沈风屿觉得十分正常。
按着他的理论,你不脱衣服怎么擦身?可这人都难受成这样了,脱衣服实在困难了些,再加上腿上有伤,得及时查看处理,沈风屿为了方便,就把衣服剪开撕了。
这怎么看也没什么不对啊!作为一个贴身护理人士,给病人脱衣服擦身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沈风屿十分笃定,且理所应当。
他手法还算专业,特意认真学了好些时日,请教了不少师傅,并且让南槿手把手的指导过,是下了决心好生练习的。
半扶着那人侧身躺着,用大大的枕头堆在两侧,固定住男人的身体,继而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才慢慢掀开毯子。
入目所致,是男人苍白瘦削的后背。
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裴深皮肤极白,稍显得有些惨淡,很明显不太健康的样子。
琵琶骨凸出来,薄薄两片,宛若蝉翼,而脊骨也十分凸出,肋骨狠狠分明,当真是极瘦的。
腰线姣好,虽然苍白了些,但丝毫未有松弛的迹象,一直往下,都是这样。
沈风屿屏住呼吸,拧了热毛巾,极轻的擦拭起来。
他有些紧张,手也有点抖,触及男人光洁的脊背,一直往下。
直到看到这人身上的刀口伤痕。
腰椎伤有,两侧也有,看上去有两年了,不算太新,但也不旧,疤痕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依旧清晰可怖。
沈风屿喉咙发酸,拼命的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指腹却一寸寸抚过去,动作极轻,十分温柔,却引起这人的层层颤抖。
怎……怎么会这样呢?
他这是第一次,离这个人身上的伤口这样近,很明显能看出来,这是手术所致,沈风屿简直不敢想象,三年前的那场灾难,究竟带给了这人怎样的伤害?
他自己又是怎么……怎么就忍心抛下这个人,转身出国,一走了之了呢?
沈风屿有点记不起来三年前自己的想法。
他狠狠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抖着手继续往下,把毯子开一半,加快手里的动作。
这个人身子太弱,他怕折腾久了,再会着凉。
沈风屿简单擦拭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稍后再按摩,便又将男人翻了个身,认认真真把他上半身全都擦拭了一遍。
裴深半眯着眼,差不多已经被他气晕过去了,连一句话都不出来。
单单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这件事就让他非常烦躁,非常想发脾气,不知不觉就想起一些十分糟糕的记忆,这让他感到惶恐和不安。
尤其是热毛巾擦拭到许多敏感部位,裴深总是忍不住颤抖。
他又想起了那次糟糕的经历,糟糕的让他这一生都不愿意再回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任何人碰他的原因,宁可自己过的辛苦些,事事亲力亲为,也不接受帮助,不接受任何人的靠近。
这一回……也就是因为沈风屿,这个人是沈风屿,所以才能得到容许,来到他的身边。
可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居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裴深一双好看的眼眸半开半合,瞳仁里燃着熊熊怒火,要不是这家伙会挑时候,他真的……真的要掐死这家伙!
胃里早就吐空了,正不断翻绞着疼,腰椎也因为受了凉,后腰处传来针扎一样的疼,他全身心抵御疼痛,根本分不出胖的力气喘息。
可皮肤仍旧敏感的厉害,能够非常清楚地察觉到毛巾擦拭到了哪里。
连……那个地方都不放过。
裴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昏了过去。
沈风屿一直观察了他的神情,没发现不舒服的样子,就十分放心的继续了,至于气晕过去这回事……沈风屿才不会这么想呢!他顶多觉得这人发作过后,神思疲倦,睡了过去。
擦拭完上半身之后,沈风屿又心翼翼的将这人的腿脚擦了一遍,中间取了药过来,帮他涂好,瞧着腿上肿胀起来的一块,有点儿发愣。
这像是控制着轮椅走的急了,撞在什么上面了。
裴深……什么事走这么急?
沈风屿可不傻,拍了拍脑袋,晃了晃里面的浆糊,片刻之后,方才恍然。
“哦……”
他知道了,这个人不会是听了楼下的动静,急着跑下楼去看他架吧?
穆昊……毕竟是跟他了起来,还是他的攻击力强一些,所以穆昊身上的伤比他多了不少,这一架,算是他沈风屿赢了才是。
这么一想,沈的尾巴又翘的高了一点。
嗯……所以这个人应该不会生气吧!他们两个是架,又不是约会谈恋爱。
沈风屿在心里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便满意起来,跳下床去冲了个澡,裹着大浴巾湿哒哒的跑出来,把自己擦干之后,便一溜烟钻进了被窝,长长了个哈欠。
唔……有点困了。
连着折腾两天两夜,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眼皮子开始上下架,但仍旧惦记着那个人的身体,睡前最好按摩一番。
好在双腿刚刚按摩过了,沈风屿便帮着他翻了个身,让他面对着自己,努力瞪着眼睛,给他按摩了一下上半身。
紧接着便倒了下去,精准的滚进这人怀里。
实在是太困了啊——
裴深血液循环不好,双腿便总像暖不热一样,夜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沈风屿觉得自己应该发挥一下优秀的护工精神,用自己的腿帮他暖一暖。
嗯,就这样。
沈风屿闭上眼睛之前,用最后一丝意识挣扎着将那人的手臂拉过来,环住自己的腰身,而自己的双腿则缠上那人冰凉修长的腿。
紧接着便再也撑不住,跌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