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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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寂的病房里,浮着星星点点的血光。

    刀柄还留在地上,专人进来收拾,被沈风屿制止了。

    “不要动,放在那。”

    他依旧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方才的一幕又一幕,仿若一副放慢的画卷,沉在眼前。

    沈风屿反反复复去回想裴深握那柄刀的样子。

    水果刀虽然不大,但刀锋一般极是锋利,那个人明明虚弱成那个样子,怎么就毫无顾忌的……去握了呢?

    还生怕握不住,折身去挡。

    可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失了理智,全身心都想着用话刺伤他们,而从未去探查这件事之后的缘故。

    裴深喜欢他,爱他,这件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可是碰到其他人,他还是会轻而易举就失了理智。

    “嘶……”

    沈风屿捂着右肩,终于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谷中有动作了。”

    他抬头去看沈奉,脸色煞白,半晌,才出这么一句话来,“那个女孩子……罗伊是一路跟着她过来的。”

    在事实如此明白的前提下,仲家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可这次捣毁的窝点,能跟仲家扯上多大的关系,还得看他们如何经营。

    不知道会推几个替死鬼出来。

    沈风屿深吸了一口气,“是我犯蠢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罗伊分明与他过,一路跟着仲丹过来的,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阴谋,但他这个脑子……怎么偏生去往最不可能的地方想呢?

    “绷带有点渗血。”

    沈奉叹了口气,扶他起来,让他坐到沙发上,“伤口疼不疼?”

    青年心不在焉的摇摇头。

    “谷中最近几年愈发不济,里头的人争权夺势,自己内部乱哄哄一团,也闹不明白,哪里能处理的了外面的麻烦。”

    沈奉拍拍他,也坐下来,面带思索:“不过……南雅前些年,倒是认得仲丹,她也曾与我提过这个女孩子,后来我想了半天,还记得曾与那个孩子有过几面之缘。”

    闻言,沈风屿诧异扭头,有点惊讶:“这……这怎么?”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沈奉挑眉,也觉得意外:“想不到吧?仲丹以前也是圈子里的人,童星出身,但后来很久没在圈子里出现过了,我只记得南雅跟我叹过,她似乎有严重的抑郁症,还曾经被家里人暴过多次,身上都是伤痕。”

    “最严重的一次,南雅自己跟导演一起去看过她,肋骨被断了三根,养了好些日子。”

    那个女孩子出身仲家,按道理背景不,在圈子里风风光光的混下去是比较容易的事,毕竟起点本就很高,可后来她在忽然之间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踪迹。

    原来……是家里出了事。

    “谷中从前些年仲敏死了之后,几个长辈大受击,后面就乱成一锅粥,听到现在拉帮结派,相互看不顺眼。”

    沈奉摇摇头,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唏嘘。

    仲家的混乱,大概要从仲敏死去之时开始,到底,他也觉得十分可惜。

    妄想要改变洗白家族而不成,与整个家族长时间对立,那个惊才绝艳的女人,以一种决绝的方式让整个家族都动了一动。

    因而在她死后,仲家分成几派,有些人抢着掌了权力,当真是慢慢弃了从前生意,开始循规蹈矩的做正经事。

    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作用吧!这么一看,仲敏也不算白死。

    沈奉到底是混的久的老人,人脉广,知道的事情也多,慢慢与沈风屿着,而沈风屿就一直在安安静静的听,眼神有些呆滞。

    “为什么……”

    他喃喃道了一句,不清心里头什么滋味。

    沈奉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孩子易燃易爆炸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啊?

    从就是,喜欢争强好胜,从来不愿意屈居于旁人之下,长大之后性子好了些,可这个占有欲强的事……到底一丁点没变。

    从上学那个时候起,还是跟穆昊谈恋爱,一直就是见不得穆昊与其他人走在一处的,连穆昊收的情书都全丢出去,还言辞铮铮,自己都把情书丢了,所以穆昊也该照办!

    沈奉顿了顿,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劝他,该怎样告诉他,爱不是控制和占有,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正所谓旁观者清,沈奉作为旁观的这一方,明明白白的看清了裴深对沈风屿的紧张和庇护。

    他分明猜得到沈风屿可能在做什么事情,也分明怕极了沈风屿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但仍旧没有阻拦。

    他没有办法插手沈风屿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开口去问,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护着他。

    他们两个人之间隔阂,大概从每个人所负希望与使命之中,又有所不同。

    裴深看似冷峭,实则最是重情,亲故之情。

    而沈风屿看着稳重乖顺,实际上却最是离经叛道,偏执执拗不听劝。

    太容易失了冷静理智,无意间就刺伤旁人。

    可到底,还是根本上的不信任。

    他们各自背负着不同的使命,注定无法与对方言明苦衷。

    沈风屿垂头丧气的瘫软在沙发上,嘟嘟囔囔的抱怨:“我让罗伊盯着那边,本就是想看看谷中要搞什么动作,没想到扯出一个精神病来,但听南槿的意思……她平时还挺正常的?”

    他咬了咬唇,若有所思:“看来阿深是想从她下手,结果被我搅了局。”

    哎呀呀!他就是个猪脑壳!

    想到这里,沈风屿叹了口气,仰头盯着天花板,“那现在怎么办?我……我都想一巴掌拍死我自己,那个……那个阿深肯定……又要生气吧?”

    嘶……你,他怎么老是惹那个人生气呢?

    当情绪彻底平复下来的时候,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方才撞到了地上,恰好磕到伤处,一直没觉得疼,但现在居然开始——

    “哎呦哎呦!我不行了不行了!肩膀疼!”

    沈风屿苦着一张脸,捂着绷带,“你快些……快些叫护士来再给我一剂止疼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