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要重新整顿。

    它本就连受重创，赔钱赔物，资金链紧张，亏空的也厉害，如今从上到下的大改，倒是要彻底撇开曾经的影子。

    也把……沈奉撇出去。

    “不行。”

    沈奉皱眉，翻过那份企划书，“这个方案，我不接受。”

    他的心血，绝不想交于任何人。

    宁可……毁掉。

    “那你想怎么样？”

    盛天好像料想得到这个结果，神色看上去并不意外，“奉天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但也没有坏处。”

    沈奉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申请破产，进行资产清算，盛天，你我都清楚如今的状况，资金链不会在接上了，你再这么一直挣扎下去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好聚好散，就此做个了结。”

    前段时间，南槿动作很大，并且倚着自己家族势力和手上的东西给各家都了预防针，让他们清楚，奉天绝对不能合作，否则就是与南氏一族作对。

    沈奉与那个孩子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那孩子的性格摸得却算是比较清楚。

    年轻气盛，绝对不会低头，也不会认输服气。

    奉天……结束，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目前所受的排挤以及之前做错事情的资金亏空，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填补起来的空子，眼看着奉天成为这个样子，沈奉其实也是不情愿的。

    又能怎么样呢？这是他们两个人联手创建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就重新走回原点，全部归零。

    哪里有能够不心痛呢？

    沈奉又喝了一口咖啡，胃里开始翻搅着疼起来。

    自从爆炸的那件事后，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但平时不太体现出来，也没差到太过分的地方，就这么一直忍着。

    所以啊——

    沈奉不由得在心里头叹息。

    你看，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不在意也就是不在意，从前情到浓时，盛天都会帮他收拾贴身衣物，检查他要吃的食物和药品。

    从来不会让他吃到不健康的东西，也不会让他喝咖啡，他不需要熬夜，有盛天自己就够了。

    就像当年爆炸事件刚刚发生之后，他住了很久的院，都是盛天贴身照料的。

    他听不见东西，盛天教他看唇语，每天都在他面前，放慢口型让他看。

    他昏睡多日，险些救不过来，一睁眼就是盛天憔悴的脸孔，神色焦灼而担忧。

    他偏头痛犯得厉害的时候，几乎崩溃到用头撞墙，都是盛天抱着他，慢慢安抚他。

    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整个人暴瘦到吓人，几乎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搅的盛天也不敢入睡，只能睁着眼睛陪他。

    这过往种种，仿若黄粱一梦。

    如今两人见面，只剩陌生和平静。

    再不是从前耳鬓厮磨，并肩作战的时候。

    “那就这样吧！”

    盛天叹了口气，扯了扯衣襟领带，表情挣扎，“都……听你的。”

    “阿奉，这么报复我，你就觉得痛快了吗？”

    他抬起头来，一步步靠近，更甚至坐在了沈奉身边，英俊的脸孔愈发靠近。

    “如果我如你所愿，一切都按你的办，那么……等奉天清算结束，咱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我听南家的那个子对你并不好，他从我手里抢了你去，理应好好待你，但是……”

    话音未落，就被沈奉沉声断：“够了！”

    他闭了闭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凉的缘故，现在越发昏昏沉沉起来。

    继而揉了揉额角，疲倦的开口。

    “我与南槿的关系，不需要旁人来插言，更何况我们还没分手，情侣之间，闹岂不是寻常事？何至于这般揪着不放？”

    他偏头过去，目色沉静，透着一股子清冷的意味，“想当年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闹，怎么……这就忘了？”

    即使病着，他面容也极是俊俏，加之气质儒雅，五官俊美，着实摄人心魄。

    惹得盛天心头一跳，又靠近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开口：“没忘，当然没忘。”

    “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到死……都是不能忘的。”

    沈奉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抬手去推盛天，这才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手机也没带过来，还没丢在车上，头脑就开始逐渐发昏。

    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遮天蔽日，他一点点软倒下去，不要自主的被盛天抱住。

    “你……”

    沈奉倒抽了一口气，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居然……”

    如果搁在从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被盛天这么算计，他也算是了解这个男人的人，还是笃定对方不敢这么对待自己，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失算了。

    人心善恶，不过一念之间。

    他怎么也不想相信，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会变得这么卑鄙低劣。

    身上逐渐开始发热，眼前也一分分模糊下去。

    “盛天！”

    他咬着牙，眼底激出猩红的色泽。

    娱乐圈沉浮这么多年，这种手段他见多了，但唯一没想到的是，终有一天会被旁人用在他的身上。

    “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念你的味道。”

    “咱们都这么多年了，老夫老夫，还计较这些细节吗？”

    “就当是旧情复燃之下的情不自禁吧！”

    沈奉闭了眼，意识逐渐陷入黑暗之前，心里头还凝出一声沉沉喟叹。

    这么多年下来，到底还是他识人不清啊——

    可人心一事，如何决断，又如何判别呢？当初满眼纯真的少年人，也会变成如今满心算计的模样。

    让他又如何相信旁的人呢？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之后，盛天餍足的起身，给身边人盖好毯子。

    这样的感觉他已经许久不曾有了，美好的让他觉得有些飘飘然。

    他点了一支烟，接起那个熟悉的电话。

    “你确定真能把沈奉变成从前的样子吗？”

    电话那头，回答他的是一阵古怪的笑声。

    “盛总，你还是等着看实验体的成品效果吧！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放心，实验成功之后，你想要他是什么样子，他就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