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矛盾争论
直到车子停在陵园,沈风屿才彻底清醒起来。
“阿深。”
他甩了甩脑袋,脸色也严肃起来,“你来这里是……”
在这一瞬间,南雅跟他的那桩旧事,明明白白的浮出来。
三年前的两个无辜之人的横死,到底,既跟裴深脱不了干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你做什么?”
裴深扫了一眼身上的大挂件,挑眉:“还不下车?”
每每到了年节,总是得上坟祭祖的,沈风屿刚从自己老家回来,当然知道规矩。
“哦……”
沈风屿整一大个儿都挪动了一下,“那我抱你下去。”
陵园的路非常熟悉,他刚刚回国的时候,就来过这里。
那个时候,裴深刚被裴家人狠狠欺负了一顿,来了这里,沈风屿尚觉得奇怪。
如今再来,却只觉得恍惚。
原来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在被旧事纠缠,走不出来。
“推我过去吧!”
折腾了大半天,能看得出来,这人已经很疲倦了,但还是撑着精神,揉了揉额角。
沈风屿叹了口气:“都快天黑了,非得要去吗?”
不出意料,回答他的,是男人坚定的语气。
“一定要去。”
天色暗下来之后,就有一点点凉了,沈风屿穿的不多,都觉得有些发冷,忍不住低头摸了摸男人手心,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呢?又不关你的事。”
裴深顿了顿,侧头看了这家伙一眼,眸色微冷,“你什么?”
朔风冷厉,他们停在墓碑面前,双双凝视着冰冷的碑石。
“我,”沈风屿垂眸,语调极轻,却极有力度,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有什么好看的呢?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合着他们再找你麻烦,我就应该告诉他们,要不是因为我,你当年不会追过去,也就会替她最心爱的侄子去死了。”
“留下侄子,失去儿子,才是他最情愿,最想看到的,不是吗?”
沈风屿面容冷清,唇角却渐渐勾出来,眼底浮几分讽刺的意味,闭了闭眼。
“你为什么要一再退让呢?裴深,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难道不会难过吗?”
“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的沉沦在过去的苦难里,又为什么我……只想走出来呢?”
有些时候,他每每看到裴深被裴家人折磨,就会想到自己。
同样是被家人折磨,他从就会反抗,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裴深为什么……只一味接受呢?
沈风屿始终不明白。
他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十分平静,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激烈,因而裴深就这么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裴深看起来仿佛并不太意外,好像早就料定了会有今天,轻笑一声,淡淡开口:“三年前我们家的事情,你就确定自己知道的那么清楚吗?”
“所以,你又有什么必要去纠结这些事情呢?如果不是去找你,我恐怕早就死了,难道不是你救了我的命吗?”
世事难料,有些事情,其实是很难的。
沈风屿退了半步,只觉得没由来烦躁。
“我救了你的命,又夺了你的健康,这难道不残忍吗?”
真的,不明白。
“算了,这么多,我其实只想告诉你,这个地方,我不想再来了。”
沈风屿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想尽快结束手头上的事情,也结束我自己的事情,开始新的生活,我不想再被这些事情困扰了。”
就因为裴父裴母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已经不知闹了多少次了,谁都不肯低头,每次的收场都是不了了之,再这么下去,恐怕永远都了结不了。
难不成要永远困在里面吗?
人永远都是要往好的方面奔走,往好的方面去看的,永远不可能一步步倒退,一步步困在迷局里。
但沈风屿却觉得,自己回国之后,除了找回了这个男人,在其他方面的一切都毫无进展,就仿佛被困在一个局里原地转,没什么进度。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烦躁,完全足以逼疯他。
“新的……生活吗?”
夜色一点点沉寂下来,远处又灯光乍来,星光璀璨。
男人喃喃重复了一句,随即扭头,望向沈风屿,“那我是旧的,对吗?”
“迎接一切新的生活,去换掉旧的,包括我,对吗?”
沈风屿骤然一惊,“怎么可能?你疯了吗?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那不肯放弃的缘故呢?”
男人断他,眼睫落下来,低低叹了一声,被风呛的有些咳嗽。
“是觉得亏欠太多,还是习惯成自然,给自己定了一个界限,画地为牢,把自己困起来了呢?”
“屿,跟我在一起,你其实觉得疲惫不堪,但又不能放下自己所付出的情感,亦或是,不能越过给自己划定的那条道德底线,才硬是催眠自己,一切很好。”
“我的,对吗?”
沈风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不是……不是……”
他想了想,愈发觉得心慌,不由得拼命摇头,满心抗拒:“你的不对,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不疲惫,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我真是不能苟同你的做法,跟你的时候看法不一样而已,你不能这么我,不能……”
沈风屿慌乱起来。
他扑到轮椅面前,握住男人冰冷的手掌,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转,“我不想待在这里,阿深,我们回家,我们先回家再,好吗?”
有些事情,压根不敢深思。
人之感情,何其复杂,有人炽烈如火,也有人寡淡如风,可真正正确的模样是什么,压根没有答案。
男人咳得愈发厉害,几乎不出半句话,垂了垂眸,抚着青年头发。
“屿,你其实……咳咳……应该好好想一想,咳咳咳……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必定不……咳咳……不会拦……咳咳……”
沈风屿赫然一惊,红着眼睛抬头,“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