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之不忘(二十九)
“被烧到哪里了吗?”
朝歌的外套被她硬塞着穿到了虞笛身上,被抱在怀里的人变成了她,好在外套够大,两个人都能被罩在里面。
虞笛的下巴磕在朝歌肩上,她全身都是湿的,身体慢慢发了烧,不想话,只想这样安静地抱着朝歌。
听见朝歌问,她应一声,“没。”
“有哪里疼吗?”朝歌又问。
“没。”虞笛吸了吸鼻子。
“想我吗?”朝歌继续追问。
“……想。”虞笛顿了嗓子,“想得都要哭了。”
“冷不冷?”朝歌还问。
“不冷。”虞笛正经不了多久,“不对,我冷,你脱了衣服钻我怀里来吧。”
“等会儿钻。”朝歌抱着虞笛拢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突然偏头,在虞笛脸上亲了一下,“你很爱我,虞笛,我知道了。”
这世上有多少感情是无法被完全感知到的,朝歌觉得自己很幸运,她可以感受到虞笛全部的爱意,哪怕几乎要承受不住。
虞笛闭着眼睛,脸颊火热地贴在朝歌脖子上,轻轻笑了笑。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时候在奶奶家住过一阵子的那个女的?”外套里难以做出翻身这种动作,朝歌只能尽力偏头去看虞笛的脸。
那张脸先是僵了一会儿,接着眼睛睁开,里面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得偿所愿。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记不太清楚。”朝歌又在虞笛唇上亲了亲,好像这样的触碰让现在的她很快乐,“我好不容易想起来时候见过这么一个人,又好不容易想起来那个人是你。”
“你真的太过分,到离开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朝歌平时话不多,这次一顿就了一个星期的量,结果背后那人还没反应,她把手反到背后,在虞笛肚子上捏了一把,“怎么不话?”
虞笛哪是不话,她是在忍眼泪呢,朝歌这人太狠了,总是想让她哭。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她声音低低,“好多次都想问问你,毕竟那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时间。可是看你的样子又不像是记得我,所以我就在想,应该是我的样子变化太大了吧,你的记性也没那么好。”
“虞笛,我现在挺想笑出来的。”朝歌神色比平时轻松许多,“弄清楚你为什么喜欢我,我这一颗心也不会再吊的那么高了。”
大概就是觉得时候两个人太相似了吧,虞笛比她大一些,想疼她是很正常的事。
“也不全是因为你想的那些,我过很多夸你的话,那些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虞笛想自证清白似的,“你是我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面,最让我感觉舒服的,好像一靠近你,我就有种想要在你身边安家的冲动。”
朝歌抿了抿嘴,手掌摸到虞笛的皮肤越来越滚烫,她还是担心起来,火势还没有蔓延上来,但是楼底下是个什么情况两个人都很清楚。一圈人在静静等待着她们的死亡,没有人报警,没有人伸出援手。
“再等两分钟,林朔他们再不来,我们就从这儿跳下去。”虞笛。
这栋房子后面是个花园,种的还挺满,摔下去估计得半残,但也好过被烧得面目全非。大难临头,虞笛也顾不得其他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不能按照别人想的那样死去。
朝歌这会儿倒显得平静,遇上虞笛她就不担心了,死也好,活着也好,有这个人在她就踏实。
颂廉开车带着宋梓航,后面几辆车全是林山南的人,前面本来也有一辆车,但是道一把车开出了火箭的速度,他也只能尽力去追。
“火势怎么样?”他问宋梓航。
“不行,火已经烧到三楼了,部长她们在三楼外的阳台上,周围没有地方可以再逃了。”宋梓航心急的不行,“林朔哥他已经掉头了,估计会比我们先到。”
“嗯。”颂廉脸上是难得的正色和担忧重重。
道一几乎是和林朔同时到达的,两辆车甚至差点撞在一起,楼底下站了几圈人,看样子就是在等着他们,林朔咬牙,“你从那栋房子跳过去,这里我来!”
道一点头领命,撤退几步助跑,飞身跃上了旁边的一栋房子,她砸了窗户翻进二楼,一边解身上的绳索一边向楼上跑,好在这边的房子户型都是一样的,她也成功地到了三楼的阳台上。
与此同时,虞笛和朝歌背后的窗户也被大火冲破,玻璃飞溅,细碎的玻璃在光下反射着今天并不大的太阳。
道一快速在两栋房子之间搭好绳索,着急地看着虞笛,想叫她赶快过来,却见她几下将朝歌包好在朝歌身上挂好了绳索的扣,飞快将人一推,自己则翻身跳下了楼。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朝歌连虞笛的手都没拉住。
她滑到了道一的身边,由于衣服太笨重,起身的时候甚至还狼狈地跌了一下,可是刚站稳,又被道一狠狠推了一把,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都怪你!”道一恶狠狠地冲她吼,吼完自己又顺着绳子飞快滑到了地面,奔去虞笛身边。
楼下是几声急刹,虞笛和朝歌苦苦等待的救援终于到了。
朝歌几次想站起来去阳台边看看虞笛怎么样了,可是腿软的不行,她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只能呆坐在原地听着底下的杂乱声,脑袋嗡嗡响,耳朵也耳鸣起来。
她想,虞笛要是因为她死了怎么办。
***
由于斯特里率先下了手,这场战争几乎是瞬间燃起了战火,战场选在现实世界和异世界的交界处,斯特里和林山南两军交战,其余几位总理长也各自站了边。
林山南上了年纪不动,在后方做总指挥,林朔和道一顶替虞笛上了,而对面却是嗜血的斯特里和暴烈的凯撒。
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下虞笛确实摔得晕了过去,而且重伤是脑子,反而还不是身体。朝歌和医生照顾着她,这时候虞笛组建的那一只的智囊团派上了用场,帮着林山南远程指挥。
全世界都知晓了这场战火纷飞,几乎每天都会有战地记者的各种报道传回,世界管理局内部的权力斗争这才被摆到了明面上来。
一时间,自己算盘的人有,计划着参与到战争中的人也有,甚至还有人组织了一个团体计划着筹备一个安抚人心的“邪-教”。
纷扰是外部的,在家里养身体的虞笛却难得的偷了个懒,交界空间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一样的,林朔和斯特里胶着了多久,她就在家里安享了人生多久。
用她的话来,“跟重新活了一次一样,没有局长,没有林朔,没了那些烦心的事,嘿!”
用医生的话来,“朝歌姐,你在和不在,虞部长真的是两幅面孔呢。”
朝歌这阵子也文科生学起理来,不仅学会了怎么用机器检查虞笛的身体,甚至还会做数据分析数据了,给医生当了个好帮手。
“你把全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自己躲在这里,真的是没脸没皮。”她边看着虞笛的身体各项数据,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抱着枕头享受阳光的人一眼。
“这不是受伤了嘛……”虞笛着,冲朝歌勾勾手指,“你过来,朝歌。”
“干嘛?”经过上次,朝歌的态度虽没有改变一百八十度,但是九十度还是有的,基本上虞笛在她面前也能偶尔做做老大的样子了。
等人到了面前,虞笛叼住这只送上门来的肥羊,“抱一抱,手里感觉空空的。”
朝歌顺着她的背摸到她的后脖子,“你什么时候过去?”
这边岁月静好,交界处的热火朝天,不早早结束这场战争,下去迟早劳民伤财。
虞笛在她掌心蹭了蹭,“不急,那儿不是最麻烦的。”
直到林朔第三次给她发来了关切的问候,总部劳务部的凌云木总算来看望她这位伤者,虞笛似乎挺看重这次会面的,还刻意换下了平时身上的睡衣,换了身稍显正式的……没那么像睡衣的家居服。
三句问候还没完,虞笛单刀直入,“你们异世界这边,这次准备支持谁?”
那句“祝您早日康复”还在嘴里没出来,虞笛突然这么直接的来一下,直接把他问蒙了好一阵,“嗯?”
“还要我重复吗?”虞笛指了指自己的嘴,“生病了,没那么想话。”
他们上次见面都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凌云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更不知道虞笛是怎么怀疑到他身上来的,虽有矛盾,但是就他看来,他和虞笛还是相处的不错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你应该是异世界那边的头目吧?”虞笛笑得像和老朋友谈话似的,“你和局长谈得怎么样?又准备找我要什么筹码?”
凌云木坐直了些身体,脸上的温和在虞笛的咄咄逼问之下慢慢破裂,他扬唇一笑,像是觉得自己可笑似的,摇了摇头,“我,你在这个世界还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存在呢,虞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