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沿海，某镇。

    “明，查到消息没？”中年女人将水果盘放到桌上，心翼翼地问正在玩电脑的少年。

    少年十六七岁，染着一头相当招摇的黄色头发，身材微发福，额头上残留着熬夜留下的痘痘，表情轻挑。

    少年手指在键盘上响个不停：“看新闻，估计大哥下周回来——妈，我哥他会给我钱嘛。”

    “我家又没亏待过他，养了十几年，他现在游戏出息了，赚了好几百万，出点钱给家里换套房，多简单。”中年女人，“儿子，快买两张车票，我去城里找他。”

    “先给我钱，车票贵着呢。”

    “白明你这死子！昨天不是给你两百块，你又花哪儿了！”

    “游戏买装备——你心疼个啥，我大哥赚了那么多钱，他花不完咱们帮他花。”少年满不在乎。

    在少年看来，白启在他家白吃白喝好多年，现在白启赚了家，就该好好回报养育之情。

    女人欲言又止：“虽咱家养过他，可这毕竟是因为这栋房子...哎，算了。”

    ——

    洛杉矶，病房。

    即将动手术的白启，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陆楚吓了一跳：“感冒了？”

    白启揉鼻梁，摇头：“可能是有人在咒我。”

    这手术非常，仅仅只需要手臂麻醉，再用工具切开手部的皮肉，对骨头关节进行物理和药物处理，将坏死的部分清扫干净。

    麻醉之后，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不过后劲儿非常强。

    陆楚心疼的不行。

    护士送来工具，医生礼貌地对陆楚：“家属请出去等候。”

    白启眼巴巴看着陆楚：“别走太远，队长。”我怕手术结束后，开门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就像两年前那样。

    陆楚摸摸白启的头发：“我一直在外面等你。”

    “不准离开。”

    “好。”

    直到陆楚消失在手术室门口，白启眼睛还久久盯着。

    医生一边取来麻醉药，一边调侃：“兄弟，别担心，你哥哥对你非常好，他会一直在门外守着你的。”

    白启声嘀咕：“他不是我哥哥。”

    医生笑道：“那是你的谁？”

    白启：“是我队长。”

    医生哈哈大笑，取来针，麻醉入皮肤，白启眼睛眨了下，把这种淡淡的疼意忍了过去。

    针是件非常煎熬的事儿，最痛苦最害怕的并不是尖锐针头戳进皮肤里的那瞬间，而是在针之前等待的那段时间。

    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刀子，煎熬。

    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白启左胳膊渐渐失去痛觉。但他能清晰感觉到，尖锐手术刀割开皮肤的触觉，碰到骨头的动静，还有刀子挖去皮肤下坏死肌肉的沙沙声响。

    白启嗅到了血腥味。

    他有点怕。

    但一想到陆楚还在手术室外等待自己，白启微松了口气。

    有人把人生十大孤独的事情一一列下来，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

    其中最孤独的，是一个人做手术。只有医生在你身边，你才又不被抛弃的归属感。手术结束，医生走了，护士走了，拥挤的病房里只剩下你孤零零躺着昏迷不醒，没人给你准备午饭，没人问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