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幼瞥开自己定在他身上的视线。

    “老子又不会上帝视角，自然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顾幼推开他，稍稍往边上挪了一些，“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事儿就喜欢逗人玩儿？”

    季沉听见他话语里的排斥，不由地去解读他话里那个“逗人玩儿”的字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细长的眸子微微压下去了一些，量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倔着神情的年轻男人。

    他眼尾那颗并不明显的痣落在晕着一层浓稠雾气的眼角，此时很是干扰自己的思绪。

    季沉把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再度开口，“我不明白。”

    他站起来走到顾幼身边，弯腰想伸手去挽顾幼的裤脚，被后者一躲。

    有了之前的教训，顾幼对季沉的触碰更加警惕，在他印象里，季沉从不会这样近距离地靠近自己。

    他从来都只会离自己远远的，或者当自己不存在。

    顾幼以为季沉会和上辈子一样，所以才总是没有防备。

    他不知道季沉是怎么了。

    季沉没有话，对顾幼的闪躲也愣了一下，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抓住了他的脚踝，“我看看有没有烫伤。”

    “不用，用不着你假惺惺。”顾幼把脚抽回来，明显比方才更不自在，“你不是关于结婚的事情想和我谈谈吗？那我们现在就好好谈谈。”

    季沉的神色比之顾幼气定神闲了许多。

    自己的好意遭到对方的拒绝，他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的不适，只是直起腰，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望向顾幼道，“只要你答应，我倒是没有什么可谈的。”

    “好，你没有，我有。”

    他稍微离自己远了一点，方才凝在自己四周的空气这会儿都消散开来。

    顾幼脸上的笑容不那么真切。

    “我再一遍，第一，如果是因为季家想要给你冲喜才找上我，那大可不必，我和你的八字根本不合。”

    “第二，顾随安的八字和你最匹配，你们俩在一起最合适不过。”

    “第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的人是顾随安不是我，老子不想捡连狗都不吃的屎。”

    “第四，我在顾家那群杂碎面前了，我不会和你结婚，我不想自己的脸。”

    “第五，不管你娶我是为了什么，”顾幼站起来，看见季沉手上那块略微磨损了的腕表，垂眸哼道，“你和顾随安那欲迎还拒抢人爱人的贱人最配。”

    顾幼的声音到此为止，忽然断了。

    季沉没有断他的话，见他停止了话语，季沉微微蹙眉，才一个一个解释着，“不是因为冲喜，我不信八字，我对随安是友情，我娶你只是单纯的字面上的意思。”

    他抬眸看向顾幼，“还有问题吗？”

    季沉见眼前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在他开口之前，他接着道，“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三年，三年之后你想离婚，我可以答应你，我准备了婚前协议，离婚之后我名下的所有私人财产都归你。”

    顾幼觉得自己醉了，方才不觉得，可是这会儿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浓得快把自己都熏晕了。

    他扬起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眸，从季沉褐色的瞳眸里倒映着那个渺的自己，似乎自己在他眼里看起来从来都是这么微不足道。

    三年。

    又是三年。

    他总是轻轻松松就把这个词出口。

    还没结婚就准备离婚。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带着目的接近自己，又早就想好的分开的场面。

    顾幼转身往外走，咬牙道，“谁他妈稀罕你的臭钱，你把这些钱留着给顾随安，不定他能多赏你两个眼神。”

    大抵是顾幼总是把顾随安挂在嘴上，以极具侮辱性地词条去形容他，季沉忍了一晚上的好脾气终于破了一点点口，他把手里那支还有三个月就要过期的烫伤膏放了回去。

    咔一声扣上了药箱，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顾幼，他是你的哥哥。”

    顾幼往外走的脚步倏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