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动情

A+A-

    元还庆幸只是一缕神识, 所以季遥歌看不见他的神情,他的颜面得以保存, 还能维持得住那份无欲无求的淡然形象,然而下一刻, 幔帐下传来的,肆无忌惮的笑声就破了他的妄想。季遥歌并没算给他留面子,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幔帐里的人影翻了个身, 趴在莲榻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笑得双肩耸动, 不可自抑。隔着重重纱影, 元还只看到女人玲珑的线条, 浑圆的臀微撅, 拱出条漂亮弧线, 腰部下沉, 似一弯柳条, 笔直的腿藏在裙下……她的身体他是见过的,确实有妖惑众生的本钱, 撇开性格、气质、品行这种种因素, 单就最原始的欲/望而言, 不可否认, 她的确让他动心动情,勾魂夺魄似的吸引力, 万华称她“妖女”,在他看来,那个“妖”字,用得相当贴切。

    季遥歌笑了一阵,发现没人回应,也觉得无趣,慢慢收了笑懒懒转身,正欲起来,耳畔忽有热风来袭。

    “笑够了?”元还轻道。

    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证明这人现在应该压在她身上。季遥歌周身又漫上古怪而又挠心的酥意,他的气息一如百年前那样勾人,让克制了百年的幽精蠢蠢欲动,无形的重量若有似无压在身上,她脑海不自觉浮现二人如今姿态,胸膛相抵,双腿/交缠,他的手兴许紧紧搂着她的腰,又或者是放在其他位置。

    幻想没有边界,画面迷离而又撩人。

    她大眼惺忪,翘起唇:“够了。”

    “有什么可笑的?这合/欢台难道就一定是我修建的?不能是你?”他反问她,嗓音沙沉。压在身下这张脸千娇百媚,又可恨,又可爱。

    毕竟按何素的法,日后他们情缠至死,这合/欢台比较像她的风格。

    “那也要你愿意呀。在你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不是你给我的纵容吗?”季遥歌“嘻嘻”地笑,“况且,这合/欢台也不为一人所用,难道你没享受到?”

    未来的他们,是有多荒唐?飞在九霄,面对茫茫云海,纵情欢愉?光想想,就让人……

    元还眼神幽沉——这个女人,对着他的神识,也能放肆撩拨?

    “那你现在享受吗?”他的气息忽然出现在她脖颈,且还有一路下滑的趋势,“想要?”

    季遥歌曲起一腿,腰稍稍拱起,这让她身体的线条更加诱人。

    “想要。你能给我?”她很坦白,也很……不给面子。

    他沉默,她的话在质疑他男人的尊严,可他无能为力,肉身不在,他惩戒不了她。

    她又是一阵轻笑,撑着床从他身体里穿过,坐起,鬓发微落,双颊酡红,很是遗憾:“真是可惜。”

    只这一句叹便叫元还恨得牙痒,激得他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脖子上传来点刺痒,她“唉呀”一声抚上脖子,娇滴滴开口:“你咬我?”

    “季遥歌,下次见面,你别逃。”他在这里的精力有限,不能过分耗损,惩大戒后便草草了事。

    “下次?元仙尊不想活了?”季遥歌坐到莲榻边缘,拂开幔帐,看着晶屏外的天空,“和我在一起你会死的。我想过了,要避免这个结局,最好的方式就是你我永不相见,永不相爱,永不双修。”

    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似乎就在她后颈处:“未来最玄妙的地方就在于,他永远不可测,不可知,会发生的事无法避免,如果时间一定会让我爱上你,那么我拭目以待。这个结局于我而言并不可怕,活着的那个才最痛苦,再,你会救我的,不是吗?”

    季遥歌“嗤”地一笑:“听你话里意思,你似乎笃定自己不会爱上我。”

    “你无情,我无意,如何爱?”他反问。其实他们都清楚,相爱对他们而言是奢侈的事,一个无情,一个无意,假如相爱,那也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如果这样不可思议的事都能发生,他也没什么理由抗拒。

    “这很难,也许你会被我折服。”她微微仰头,脸被照得明亮,自信得迷人。

    “也有可能反过来。”他淡道。

    谁都没有松口,两人间的感情,从最初便像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无人退却,都在迎刃而上,输赢并不那么重要,值得享受的是每次交锋过程中火星四溅的碰撞。

    “那就拭目以待。”季遥歌终结了这个话题,她启动莲榻上另一侧的晶石,隆隆声响过后,莲榻恢复原样,满室暧昧旖旎尽皆平复,短暂的撩拨结束,二人止步于此。

    “我的时间不多,去幻池看看吧。”元还也收敛情绪,教她如何将五狱塔降下。

    季遥歌一边施法,一边问他:“时间不多?”

    “嗯,我以神识进入此地,对元神耗损极大,不能久留。”他简单解释,看着晶屏外下降的风景,直至轰地一声,塔楼剧烈一颤,这是着地了。

    二人不再多什么,齐齐出塔。

    ————

    塔外早已一片震惊。

    莫五狱塔外,便是整个城主观,乃至整个方都,都是一片震惊。五狱塔一万多年不曾动过,此番忽然飞天,闹出的动静足以让沸腾全方都。季遥歌踏出塔时,便见原来守在塔外的几名护卫呆若木鸡地仰头观塔,看到她连礼也忘了行。远处传来喧闹声不绝于耳,隔着大半个城主观她都能听得到,约是城外百姓见到五狱塔飞起,都争相赶来,不过城主府禁止外人入内,所以他们只能隔墙观望。

    季遥歌怕被缠住,连招呼也不想,就往观外掠去,算先去瞧瞧其他五人,没几步却遇上聚在园中差点要起来的于海等人,正被何素带着几个修士拦在花园之内。

    “规矩规矩,我们不是方都人,为何要守你方都规矩?”于海情绪最为激动,推搡着拦在身前的两个守卫,看到季遥歌,他更加激动,“你们口口声声规矩,要我们不能擅出,那她呢?她为什么可以?”

    何素转头冷冷看了季遥歌一眼,并没揭穿她的身份,只淡道:“她和你们不一样。”

    “有何不同?还不是她长得像你们城主。哦,我知道了,莫非你们是一伙的,联合起来将我们诓入这鬼地方,也不知有何企图?”于海目光从季遥歌身上转到花眠身上,意有所指道。

    “薛兄,我看此事确有些蹊跷。好是来此地寻宝,不料进来却是活城,将我等困在此地,你看……”孙不离倒乖觉,并未直接与何素等人起冲突,反向薛湛道。

    他们五人从昨日起到今天就被拘在厢房里不可出,直到刚才何素派人将方都规矩一,他们方按捺不住。

    薛湛是六人中修为最高的人,也只有他有能力可与这方都守卫一战,孙不离自要紧紧靠向他。他也不话,只冷眼看向花眠,花眠自然明白于海和孙不离挑拨之意,愠怒道:“于海,孙不离,当日我要进方都可曾逼迫你们两人过?分明是你二人见宝眼开,贪图秘境宝物,央求我带你们来的,如今果然进来了却不合二位心意,这倒一耙的本事可厉害。我可曾承诺过这方都内必有宝物?二位协助我进方都,我也是承诺了酬劳的,句不中听的,二位都是我花某人雇的帮工罢了,我花某人再怎么不济,也不会你们的主意。”

    那二人被他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又抛给两人一记白眼,连客套的笑都不愿意再挂,懒懒散散果然一副公子哥儿模样,又朝薛湛拱手:“薛兄也不必多想,花某适才之言绝无僭越之意,薛兄与嫂子都是花某邀的朋友,进这秘境讲的义气,谈的是心,不像某些人,藏着掖着,独断专行。”

    那话便冲着季遥歌而去,她收获到花眠第二记怨念白眼。

    唇畔挂上笑,季遥歌朝花眠勾勾食指:“我要去幻池,特地来叫你的,你去不去?”

    花眠变脸似的马上笑开,一溜烟猴到季遥歌身边,竖了拇指:“我就你最讲义气,绝对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牛气!”

    季遥歌笑骂:“狗腿。”又朝薛湛拱手:“薛兄,我知道你心存疑虑,待我回来再向你解释可好?”

    “薛兄,莫信她之言。”于海急道,“他们暗中又不知要行何勾当。”

    “阿湛,要不咱位等等。”袁牧青拉拉薛湛的衣袖。

    薛湛眸色稍缓,低头捏住她的手:“听你的。”

    袁牧青脸色微红,季遥歌朝她颌首感谢,换来她俏皮的眨眼。当下也不再多什么,季遥歌只向何素开口:“何将军,有劳你招待我这几位朋友,在下感激不尽。”

    “好。”何素冷道。

    季遥歌拱了拱手,一跃而起,黑影从众人头顶掠过,她朝着幻池方向疾驰而去,花眠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

    她在半空掠得急,底下是乌泱泱的人头,耳畔是呼啸的风声,身后紧跟着花眠,也不知元还跟没跟上来。

    幻池窄细绵长,几乎流经方都各个区域,他们要去的,是幻池的源头——方都正东方向的蓄剑池。蓄剑池为圆形湖泊,正中耸坐一只巨猿,猿背驼有长剑,剑尖指天,粗犷有力。

    季遥歌在靠近蓄剑池处止步,耳畔响起元还声音:“他是谁?”

    “花眠。”季遥歌回了句。

    “诶!”花眠即将得到幻池之水,心情激动,听到她叫自己,笑得出迷人酒窝回应季遥歌。

    季遥歌只好也笑笑——她并没在叫他,只是回答元还的问题而已。

    “碍事的人!”元还的语气不太友好——平白无故跟了个多余的人,季遥歌无法好好回应他的话,这会显得他在唱独角戏。

    季遥歌挑了挑眉,果然没有理会他,只朝花眠道:“阿眠,下去看看。”

    仿若旁边没有元还这个人。

    “……”元还的独角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