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美人(7)
“全权负责——”陈姨看上去已经有点生气了,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不少,让外面偷听的男孩们都有些紧张,“你一个卖/身给我的,除了命能拿什么东西来给我负责!”
岑修之却没开口反驳,但仍是定定地拉着顾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姨的态度竟然有所软化:“安燃,陈姨是为你着想,你一时兴起也好,还是跟白玉置气也罢,不要拿自己的安全来开玩笑,若真出了什么事,你让陈姨怎么办?”
“不会的,”岑修之重复了一遍,“他不会的,求求你了,阿娘。”
安燃自便性格执拗,但却也对陈姨的话言听计从,诱情这店还没接管到陈姨手里时,年龄太不能接客的安燃最喜欢跟着她后面跑,用稚嫩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阿娘”。
后来店越办越大,为了不让人闲话,“阿娘”这个称呼也被陈姨严厉禁止,安燃心高气傲,从来不在人面前服软,今天来低声下气地求她,“阿娘”这两个字一出来,陈姨心里登时五味杂陈。
“顾晋是安燃唯一的亲人,如果阿娘还留有与安燃多年的情谊,请让他留下来吧,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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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岑修之给了顾晋棉被,让他地铺,来安燃房间的第一天他就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房间变整洁以后看起来也要宽敞许多。
外面还刮着风雪,被窝里很暖和,顾晋缩在里面,只露出一双黑咕隆咚的大眼睛,盯着在靠着床垫,戴了眼镜在翻账本的岑修之。
“……你在看什么?”顾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岑修之的思路被断,转头望向他,语气不太好地回答:“看工资,算算为了让你待在这儿扣了我多少钱。”
顾晋脸上烧得慌,马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也不话了。
把大概的损失算完后,岑修之关了账本,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关了灯,房间里黑暗下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刚躺在床上,岑修之就听见顾晋问。
岑修之神经紧绷了一阵天,早上又这么早就被从房间里赶出去,现在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听到顾晋的问题也没太多耐心回答,随口一:“因为你丑。”
顾晋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岑修之,怒道:“你才丑!”
岑修之“嗯嗯”两声,了个哈欠:“是,我俩都丑,满意了吗?满意就赶紧睡觉。”
顾晋不甘心地躺回去,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又窸窸窣窣地拉一下被子,半时后猛地坐起身,声音却没什么底气:“我不丑,我是身上脏,没地方洗澡,也没新衣服……”
听他在那儿死心眼地碎碎念,岑修之眉头都能个死结了,只好:“行了,骗你的,我就是看你可怜,才大发慈悲赏你个住的地方,你以为我让你白住吗?今天的事儿,还有我给你的药,我都记账上的,以后记得还我,给钱就可以,不还我,我以后就报警,让警察抓你。”
“我会还的!”顾晋急忙道,“但是我现在没钱给你,等我有钱了……”
岑修之又了个哈欠,想起白天的事,断他的话问他:“你今天缠着白玉,是看到他身上有蜈蚣?”
问出这话,顾晋却沉默了一阵。
几秒后,顾晋道:“对。”
“那他还让人你,他这么坏,你就不讨厌他?”
顾晋反驳:“白玉才不坏,他以前经常给我东西吃,他是好人。”
岑修之嗤笑一声:“给你东西吃就是好人,我看你分不清好人和坏人吧?”
“我分得清!”顾晋气道,“我当然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高兴就好。”岑修之揉了揉眼睛,“我要睡觉,明天早上要早起,别吵我,不然把你扔出去。”
顾晋愤愤地拉着被子翻了个身,被他气得瞌睡都没了。
但过了一会儿,岑修之隐约听见顾晋在嘟囔:“我就是知道,白玉肯定是好人,他帮过我……”
“但你也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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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太阳出得晚,天还没亮,顾晋就听见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揉揉眼睛爬起来,房间的灯已经大亮了。
岑修之正在换衣服,一身光滑莹润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发亮,顾晋睡眼朦胧地转过头,一下就看到两条雪白的大腿,脸立刻烧红一半,猛地扭过头。
岑修之知道他醒了,看到他的反应,不自觉地扬了扬眉:“我又不是姑娘,你这么害羞干什么?”
“你、你没羞耻心,”顾晋捂着眼睛结结巴巴地,“你换衣服都不遮一下。”
岑修之一脸无语,已经动作迅速地把衣服穿上了,一边调整领口,对着镜子左右看了一眼,觉得还能见人,就拿上东西向门口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对顾晋道:“你动作快点,杂役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是让陈姨看到院子里有一片黄叶子,你就得卷铺盖走人。”
听到这话,顾晋也赶紧爬起来,拿上衣服换。
杂役的衣服也是店里的人根据顾晋的尺寸做的,很早就送到门口了,顾晋穿上后,看着镜子转了一圈,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看这个房间。
以后就要在这里,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了吗?顾晋不出心里的感受,但也没空想太多,关上房门急急地向后院跑去了。
路上也遇到不少穿旗袍的男孩,看见顾晋都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们的穿着甚至比岑修之的要暴露大胆许多,但顾晋却没有觉得害羞或是不敢看的反应,心里感到奇怪,又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叫安燃的,好像带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举手投足间让顾晋不由自主地变得面红耳赤,就好像故意在、在勾引人一样……
顾晋又想起早上看到的一幕,脸上更烫了,连忙用手拍了拍脸降温,暗暗骂着: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