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尊圈养的小花(10)
不知是不是岑修之的错觉,他似乎感觉到不远处九老洞幽深的洞口正传来一种相当熟悉的气息,在不断地呼唤着他向那一处靠近。
本来天泫君严厉叮嘱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岑修之对于天泫君的话素来严苛执行,也绝不会逾矩,可今天却出乎意料地淡化了这些号令,感到自己的意识恍惚得厉害,像受了蛊惑一般,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靠过去的想法和冲动。
身体感受到了这一股莫名的气息,让岑修之情不自禁地收紧握住剑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终于一步一步,试探着朝前走去。
大概天泫君的封咒对洞外的动植物也有效果,杂草和藤蔓都没有蔓延到这附近,特别是洞内,极为干净整洁,连石壁也光光滑滑的,简直像有人来这里扫过。
但整个苍峫峰,除了天泫君以外,还有谁能自由出入这个地方?
在洞内转悠几圈,四处都查看了一遍后,除了尽头的石壁墙面上被刻下了许多复杂难懂的字符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常的地方。
真奇怪,明明刚刚听到里面有声音的。
难道真是仙灵,所以他看不见?
夜已经很深了,纵使岑修之心里再怎么受惊害怕,困意和疲乏还是在这种时候涌上来,他扶着石壁,找到一块干燥的石头坐了下来,将锁尘“啪嗒”一声靠在墙边,坐在石头上无奈而忧愁地舒出一口气。
然而,很快他便嗅到了极其熟悉的气味,这味道令岑修之精神为之一阵,瞌睡瞬间醒了大半,惊喜刚刚浮上心头,一句“师父”还未喊得出口,整个人便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重物狠狠击中脑袋,连锁尘都没来得及握在掌中,整个人已经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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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修之这一晕,感觉自己像躺在房间睡了一觉。
精神状态很放松,本来疲乏酸疼的身体也被无限舒展,像有一股无形的暖流包裹住了全身,缓缓传递着令人舒适的能量与温暖。
他缓缓睁开眼,先是被透过树枝照射在瞳孔上的亮光刺得眯了眯眼睛,而后看见了印刻在记忆深处的、很熟悉的一幕。
那人的脸逆着光,墨色的发丝垂在脸侧,交错的光影逐渐勾勒出五官的轮廓。以前年纪还时,他最喜欢枕在天泫君的身上睡觉,因为天泫君与苍峫峰内其他总是向他投来异样目光的弟子不同,他总是很温柔很平和,即便话不多,也能让岑修之感到安心,所以他喜欢呆在他身边。
但现在,童年的相处模式,对他来已经是过去,也是再也无法实现的奢求。
身下慢慢传来坚实的触感,酸麻胀逐渐回笼,岑修之才慢慢回忆起自己昨晚来了九老洞,还被困在这里,心脏一点一点缩进。
“啪——”
他毫不客气地再次从石头上跌了下去,猛地一下尾椎骨砸地,痛得呲牙咧嘴,这种画面出现得似乎不止一次,岑修之已经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某种进入幻境的先兆。
屏住呼吸,惊恐地瞪大眼睛离远了看,岑修之才发现那似乎真的是天泫君。
头脑很清醒,使劲掐自己也不疼,身体没有奇奇怪怪的感觉,不像是梦,这个天泫君也不像是从臆想里诞生出来的。
有了上次梦镜的前车之鉴,岑修之把自己全身都绷紧了,若是真的天泫君,那他如果再做出之前梦里的举动,不用等天泫君动手,他一定先亲手宰了自己。
“师、师父……”岑修之刚醒,声音还没恢复到正常,开口就是哑的,听上去像鸭子叫,听得他自己都尴尬得不行。
天泫君却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什么东西,修长白皙如青葱的手指正拨弄着它。
岑修之定睛一看,再伸手摸遍了自己的全身,果不其然,昨天晚上折的那只千纸鹤不见了!
想起若水的关于千纸鹤的寓意,岑修之整张脸都红透了,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地走过去,大逆不道地想从师尊手里夺东西,奈何天泫君并没有一直坐在那处,而是在岑修之冲过来之前便站起身,也不知是不是提前预料到了,将手微微往上一抬,岑修之刚巧扑了个空,一脑门撞到他胸膛,差点把自己脑门撞得嗡嗡响。
“这是何物?”
天泫君磁性的嗓音从上传来。
岑修之直往后连退几步,最近也不知怎么的,靠近了师尊,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浑身发麻,跟中了蛊一样:“……千纸鹤。”
“做何用?”
若水的话又一次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岑修之脑子还没清醒,想都没想便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给心上人。”
这话出口,岑修之终于回过神,霎时整个人都懵了。
“哦?”
天泫君把千纸鹤收入掌心,终于抬起了眼,阳光下那双银色瞳孔清澈得近乎透明。
岑修之深知自己刚刚犯了什么蠢,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一时间想不出其他的来回答天泫君,只得低着头,硬邦邦地憋着不话。
奇了怪了,他不守规矩,擅自走入禁地,天泫君不责备他,反而先询问那只千纸鹤。
但现在比起现在这种场面,他宁愿天泫君罚他去跪个三天三夜,也不想站在这里回答天泫君自己的心上人是谁。
那双白靴往前迈了一步,岑修之下意识往后退,同时不敢抬头,直到被天泫君逼到墙边,才想起来伸手握住了自己的锁尘,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点不让自己颤抖的力量。
清冷的浅香缭绕在鼻尖,岑修之直盯着天泫君腰间那一条印着云纹的腰带,大气都不敢出,真怕下一秒一个巴掌就落到自己脑袋上。
“是、是从若水师弟那儿学来的折法,徒儿瞧着有趣,便学着折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岑修之结结巴巴地解释。
自天泫君接任峰主以来,是第一次主动离他这么近,岑修之不紧张当然不可能,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又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