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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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远生平闹了别扭只会默不作声,实在不会哄人。

    眼看路野已经走出他视野范围离开路了,他只好默默追上去。

    四处很静,风柔凉,海远心想算了,一顿就没事儿了。

    没有什么是架解决不了的。

    他加快脚步,急速前行,刚到道路拐弯处迎面撞上了路野。

    两人都走得急,脚步猛停。

    差一点就真贴上了,海远其实不比路野矮很多,只是平时懒叽叽大佬样子,看不太出来。

    海远感觉香得怪异,来自路野的发胶。

    海远又垂眸,瞥见路野张狂的纹身冰袖……

    他突然之间,十分想笑。

    但他觉得要是真的笑了,那路道可能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靠,但是路野这种漏洞百出的古惑仔扮相真的点了他笑穴。

    海远努力忍着,对路野:“你干吗又回来,你什么东西落下了?”

    路野还带着痞劲儿:“你走这么快干吗?是追我吗?”

    海远压抑着胸腔震动,:“对啊,我觉得你可能是……欠了。”

    路野笑得很混,:“我把你落下了。”

    海远:“……大家都不是孩子。”

    “哦对啊,”路野好笑,“这是你自己的事,我这种象牙塔里当钉户的,多余管你。”

    “我的意思是……”海远想解释,又觉得费劲。

    确实他有时候分不清被人管跟被人疼。

    但这件事他单纯是不想让路野跟这些人这些事搅在一起。

    路野为了他大晚上跑来这种地方,摩托车半吊新手村水平,却直接上了这种坑洼难走的路。

    他不想承认心底柔软,但确实是有点心疼了。

    海远:“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担心吗?”

    路野把海远要的话自动补充完整:大晚上的你磕磕绊绊骑个摩托车跑过来,出点事怎么办?我不担心么?

    海远想不到怎么这些话才显得不那么矫情,放弃:“要不然我再给你加几个点?你别生气了,真不是故意的。”

    路野:“加几个点就把我发了?”

    海远:“你敢我的积分才几个点?这是很神圣高贵的一笔账好不好?算了,一架吧。”

    路野:“你很不怕死啊,我再一遍,我是城东野哥。这一片儿黑的白的,都归我管。”

    他这么一,海远忍了半天并且已经转移掉的注意力刷地被扯回来,然后海远盯着路野,爆发出笑。

    路野莫名其妙。

    什么叫狼来了?

    这就是狼来了。

    每一次都让海远看见他的演技高光时刻,海远已经不信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铺垫多时,让海远思维定式。

    他知道海远灵得很,所以露了很多破绽,比如不会骑摩托车、冰袖反了什么的。

    张得志那帮人他可以靠气势唬住,对海远却不管用。

    他不能让海远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是他怕海远会觉得他表里不一,而是这些事麻烦又危险。

    天使正义感是很强的。

    但是……海远倒是笑什么啊?

    城东野哥跟前,笑成这样的……真就第一次见。

    算了海远已经给了他很多个生平第一次了。

    除了路铭,他也是第一次为了别人去刀哥那喝酒。

    也是第一次为了海远,找人去收拾章修这种圈外人。

    路野吉尼斯纪录宣告取消。

    海远笑得话都不出来,拽路野的冰袖:“几……几块钱……”

    一句话被他得跟狗啃了似的,他笑得蹲下来,骂操啊。

    社会野哥。

    那些年我们一起过江山的黑帮大哥。

    烟灰不会弹。

    摩托车被他开成了这样。

    几块钱买的花臂。

    还穿反了——

    哈哈哈——

    笑是传染的,路野禁不住海远的笑,就觉得很……操,很可爱。

    海远很少这么笑,平时表情轻蔑压人、轻微勾唇吓人,真的关心别人时又有些面无表情。

    此刻笑得一点遮掩都没了。

    路野忽然觉得这一番刻意制造漏洞的假扮,有奇效。

    至少点了海远笑穴。

    至少让他这么笑了一会儿。

    路野忍不住失笑,蹲下来威胁海远:“再笑你跟张得志比赛我不管你了。”

    海远看他,“谁……”

    笑得不出来,谁要你管了。

    路野就知道他现在不出话,接着:“开玩笑的,我肯定会帮你的,你的学习成绩交给我。”

    海远指着路野,心道我不要你帮啊。

    路野又:“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不能让张得志赢你。”

    海远笑得太狠,只能看路野行云流水,一个人唱完这个本子,无力反驳。

    刚才路野召唤,大白叫了出租车到大路上,他走过来。

    隔老远大白就听见一个男孩儿在笑,而他的野哥在旁边一个人着什么。

    野哥声音低沉,像是觉得好笑压着,又像是哄孩儿。

    大白平白无故地,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是滋味。

    他当然直得不能再直了,可是野哥什么时候跟别人也这么要好了。

    他不是野哥唯一的好友了吗?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大白吹了声口哨,路野很遗憾。

    大白要是再晚点,海远能再笑个几分钟的。

    他也算是彩衣娱亲了吧。

    想完之后他才觉得自己不对劲。

    一个带友,怎么就沾亲带故了。

    大白已经过来了,路野拍了拍海远的肩:“我朋友来接我们了,走吧。”

    海远侧头看,只见黑黢黢当中有一抹荧光绿。

    荧光黄、荧光绿终身爱好者大白走了过来,以挑剔的目光审视海远。

    黑黢黢的,只看得见单薄身材,个子倒是挺高的。

    大白按照路野的嘱咐叫了辆出租,因为路野毕竟“不会”开摩托车。

    大白真的觉得路野真的很奇特啊,他为谁做到过这份儿上呢。

    常人都有很多路可走,很多分岔可选,累了还能停下来观赏沿途春暖花开。

    但是路野没有,这人笔直一条路。

    除非他憋着的一口气能撑着他走到路的终点,否则他是不会松掉哪怕一点点的。

    哪怕他们都不知道终点是什么,是日光乍泄百花盛开,还是……夜的尽头还是夜。

    大白骑着摩托车,觉得自己真是有点文艺矫情了。

    还夜的尽头还是夜的,夜的尽头就特么得大放光明,只能是这样。

    到了大白的烧烤摊,海远基本上已经弄明白路野是怎么过来的了。

    路野平时周末都会来大白这,刚好收到了李宇的消息,就直接过去了。

    路野怕海远那边棘手,就借了大白的“伪装不良少年”三件套,花臂冰袖、发型喷雾跟伸缩棍,还骑了摩托车。

    他摩托车技术不行,全靠一口气撑着。

    海远顿了顿,:“我刚真的不是嫌你多事的意思,就是觉得学神大晚上的跑去找我,挺危险的,以后不要这样。”

    路野看着他:“那你得做到不要自己跑出来跟人架才行。”

    海远:“行。”

    海远看路野走到大白的烧烤摊前,娴熟地拎起一个备用煤气罐换了,开始炸串。

    臂肌肉因用力发紧,线条流畅。

    镇青年还是很有魅力的。

    不管是种花花草草、给路德正做饭,还是现在单手拎起煤气罐躲着烟烧烤,都有一种自力更生的帅气。

    当然主要是帅气,现在这种烟熏火燎里独有的清朗。

    帅炸天。

    刚才扮黑老大的时候,简直是野得不行。

    天天这么忙,还考第一名。

    啧。

    大白停了摩托车,一眼看见路野把他摊儿又支起来了,气又顺了。

    原谅路野了,毕竟发的地位还是无人能及的。

    路野朝大白点了点头,口型:“看手机。”

    大白看手机,路野给他发了个消息让去买个化瘀的药膏。

    大白赶快看,这是谁受伤了。

    然后他就看到路野旁边这个拽得不行的少年嘴角有一点点淤青。

    就这一点点点点点的淤青,多半也是因为这少年皮薄娇气!

    操了,友尽吧。

    大白气得咣当咣当走了。

    大白回来把药膏戳海远手里,海远觉得大白长得这么粗犷不像这么细心的,:“谢了啊。多少钱?”

    大白呵了声,拿出手机把一个收款码怼路野眼前,“给钱,15.9,跑腿费算上啊。”

    海远当然就知道了,这药膏是路野让大白给买的。

    海远又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过分了。

    路野这么帮他,他还是挺开心的,有一种有陪伴的感觉。

    他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到,人对人的无条件陪伴是奢望呢?

    海远要给大白转钱,见路野已经把大白手机怼开了,:“边儿去,桌脏成什么了看不见啊,收拾去。”

    大白跟路野:“你回家学习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路野哦,:“就这一会儿,下了一百多块的单。”

    大白一秒狗腿,“哥,您烤您烤,您喝水吗?吃冰棍吗?吃西瓜吗?”

    海远看笑了。

    有朋友还是挺好的。

    怪不得路野不嫌弃他学渣,大白这肉眼可见的学习不咋地。

    大白瞅见海远笑,心里感慨了一声。

    他心道颜狗如他,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海远长得这么好看,笑得这么少年气,搞得他一点气都没了。

    就是……哥哥长得虽然惊人,但明显还是哥斯拉那一挂的,不知道路野是开了天眼还是咋的,会觉得海远是只安哥拉长毛兔。

    野哥已经是社会哥当中的一股清流了,眼神也是如此与众不同。

    今天不能太晚,路野待了会儿就要走,走之前海远跟他一块帮大白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然后大白斩了半拉西瓜,三个少年在烟雾缭绕中蹲着吃西瓜。

    海远还是头一回这么吃西瓜,好大一牙瓜,他感觉自己吃得脸都埋进去了。

    腮帮沾了颗西瓜,路野顺手给他摘了。

    两人自然得真像认识多年的竹马,一旁的大白:……

    大白:“走吧你俩,ballball了。”

    回到同福街,路野跟海远走进巷子。

    今天路野身上没有那种浅淡的消毒水味道了,是劣质发胶加烟火的味道。

    这味道干干的,烤得海远心底那种潮湿沉甸的感觉蒸发了不少。

    也可能是因为笑过头了。

    连带着看同福街都顺眼了不少,菜馆亮着的灯也让他觉得这是温暖的光。

    柳云在屋里坐着,手机里是主播的:“家人们……”

    柳云虽然不会,但是海远知道她在等自己。

    路野跟海远一块进菜馆,海远看他:“行了,都到家了,不会再出去了。答应你不出去惹事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路野:“我是来救你的。”

    柳云走过来问:“你俩一块去唱歌了?”

    海远点了点头,柳云脸色忽然沉了下,:“你唱个歌把自己唱成这样了?”

    本来海远以为柳云不会注意到自己下巴的伤,但是柳云其实挺担心海远出去胡作非为的。

    她还是希望自己比海成孝养儿子养得好一些。

    海远根本就没想到柳云会注意自己嘴角,一时没有辞,只听路野:“柳姨,我们一块去的,外头路灯电缆不是被偷了么?撞了下。是我没注意拉他。”

    “这么大个人了走路磕了不归你管,”柳云无条件信任路野,“上二楼坐会儿,姨给你切西瓜吃。”

    海远:“……”

    得嘞,给亲儿子切西瓜吧,他不奉陪了。

    海远把手里的鸡蛋糕袋给柳云,转身上楼,听路野跟他妈太极一样推辞,忍不住发笑。

    威风凛凛的伪装社会哥,回到友邻妇女跟前,一秒回原形。

    走到楼梯拐角,他听见路野告辞,晚了,回去看他爸。

    “哦对了,”柳云,“你家热水器坏了,你爸刚到我家浴室洗了澡,你上楼去海远那屋洗,我刚烧的水,够你俩用。”

    作者有话要:  好家伙,你们要等到周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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