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继续
黄昏了,家家户户起炊烟。
海远坐在凳子上看灶台,柴火毕剥毕剥响,厨房里头烟熏火燎的,他却不觉得难闻。
大铁锅里头的炖鸡味道被热度逼了出来,这香味简直是勾人犯罪,海远觉得自己饿得火烧眉毛了。
路野送梅茵奶奶回家之后回来,进厨房一看海远,笑着:“这么乖,这个凳子送你,以后半永久吧。”
海远瞥一眼路野,他坐着路野爷爷家的烧火凳,长腿无处安放,就那么没形没状地伸着,明明特别像个不好惹的大佬,路野非要用他不寻常的眼神看出个“乖”来。
海远:“少侠你开天眼了,那只天眼看出乖来了?要不是我现在饿了,咱们就开。”
路野:“又开?下午不是刚过了,一天一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啊。”
海远啧了声:“你还知道我脾气不好呢?”
路野:“不只我知道,现在我们全村都知道了。你把梅茵一家子了,他们对外过不去,只好各种宣传你有多厉害。他们你是安平市最大的黑老大的儿子,掌握着安平市黑白两边的各种走向。”
海远笑了,:“那挺好啊,以后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路野:“嗯,多亏了你,谢谢远哥保护。”
海远:“保护费麻烦结一下。”
路野冲他伸手:“来,交费。”
海远拍他掌心,路野手指一紧,握住他,一把将他拖起来,拖怀里。
海远吓一跳,赶忙朝窗外看,这厨房叫做春灶,是天暖之后在外头做饭用的,窗户都没糊,直接暴露了。
路野笑了笑,下巴搁在海远肩膀上:“就抱抱远哥,不干啥。”
海远无语:“你还想干什么。”
路野眼睛向下看了看,:“想干的可多了。”
海远:“行了放开,一会儿爷爷过来看见了,他那么神,肯定立刻就发现了,到时候你给他解释去吧。”
路野放开海远:“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给我送手链,我爷爷那么神,肯定早就发现了。”
海远:“讲不讲道理?我来送手链是因为不能因为我的错害得你被爷爷罚,这叫道义。”
路野搓了搓海远肩膀:“你没错,但我还是很感动啊。”
海远量路野一番,:“哭都没哭,算什么感动呢。”
路野:“你等我酝酿一下。”
海远:“……我必须得让你哭一次,不能每次都我哭啊。”
路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一燥,眼睛瞟过海远的唇,:“估计还是每次都得你哭。”
吃了晚饭外头彻底黑了,海珍跟刘超北不能练车了,就进屋陪路爷爷聊天。
路野跟海远被发配去洗碗,洗好之后路爷爷喊他俩进来。
路爷爷对路野:“今天还没完呢啊,外头站桩去。”
这天气,风呜呜的,爷爷的外头还不是院子外,而是冰河上。
海远跟爷爷:“爷爷,手链是我弄丢的,你罚我吧,别罚路野了,他伤还没好全乎。”
爷爷对海远:“怎么就没好全乎啊,跟你没关系,你这么乖,肯定是路野闹的。”
海远:“……”
爷爷日常拉他踩路野,跟柳云日常踩他拉路野好有一比。
海远看外头,怪可怜地看着爷爷:“好冷啊外面。”
路爷爷不为所动,看路野:“熬不动了?”
路野:“熬得动。”
路爷爷:“这还差不多,了多少遍,在世就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熬不住的时候想一想,你想要的满身光辉,可能就在下一刻呢?你心气弱了,医学院上了又怎么样?去吧,蹲两个时马步。”
海远都惊了,眼看外头要下雪,在冰河上蹲两个时马步是个什么概念啊。别今天路野晕在外头他还得给抱回来。
海远对爷爷:“爷爷,他是人不是机器,疼了没地儿喊疼,累了没处撒娇,他会变态的。”爷爷点头:“现在就挺变态了。”
海远一噎,路野发笑,:“海远你就在这呆着吧,我先去了,再迟我觉不用睡了。”
路野刚要走,爷爷看了下海远,喊住路野:“过来把你朋友给我带走。”
路野扭头看海远,:“外头冷。”
海远跟上路野,走门口就觉得冷得不行,低声:“两个时是不是有点过了,你先去,我再跟爷爷一下。”
路野看他,:“别了,一会儿你再把咱俩给暴露了。”
海远没办法,要不是怕暴露他男朋友,他现在可能都拉着爷爷呜呜呜嘤嘤嘤了。
这些撒娇把戏他时候用得娴熟,很久没用了,感觉都有点生疏了。
路野走了之后,海远给爷爷拿了一把酒冬枣过来,又给爷爷剥橘子,刘超北想捡现成的吃,被海远一记眼神杀回去了。
刘超北手放回来,靠,太凶了。
这个弟弟下午那一顿操作就已经让他不敢对他造次了。
海远对爷爷:“爷爷,其实你不觉得我才比较需要练么,野哥都已经很厉害了。他期末考试又考第一名,你不是最喜欢读书人吗?”
爷爷盯着电视不看海远,:“你是需要练,但不是这方面的。而且你也快了估计。”
海远问:“什么快了?”
路爷爷笑而不语,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哪个不是考验。在老神仙眼睛里,海远底子比路野好,人也没路野拧巴,现在一时半会儿遇到了一些问题,考验过后就好了。
要是考验经不住,那也就是缘分吧,或者通常人都把这些事讲成是命运吧。
真正强者都是柔软的,海远天然就有这份柔软,也因此强大得更自洽。路野却需要去习得,因为路野从太苦了。
爷爷看着电视,心想人都有大限,他能做的,只能在大限之前把这些孩子的后路铺铺好。
然后就随他们长大了。
两个孩是这么好的孩子,就希望那么能长得好一点,现在吃点苦,往后才撑得住。
海远正在思考怎么改换个策略帮路野“减刑”,海珍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见对面是海成孝的声音。
海成孝:“在哪儿呢?”
海珍笑了笑:“爸,在朋友家。”
海成孝下一句就是:“你弟怎么不接电话?”
海珍嘴角的笑僵住,:“他可能没看手机,您要跟他话吗?”
海远一看海珍的反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都服了海成孝了。
子女之间其实本来就有竞争关系,海成孝真是行云流水冷酷无情一点都不在意地,去勾起他跟海珍之间的矛盾。
其实在家的时候也是,孩子都乐意争宠,海成孝就特别喜欢看他跟海文竞争,估计在心里还搞什么优胜劣汰的积分制呢吧。
幸亏海远心大如太空,根本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海文人也温和。海远肯为了海文也为了跟海成孝作对,就敢咣当从学神神坛掉下来,要不估计他家每天都是争宠大戏。
海远正要接电话,爷爷冲着海珍伸手:“我来。”
爷爷把电话接过去,:“海珍爸爸是吧?姐弟俩在我这修行呢,有事儿您,没事儿我是不让他们玩手机的。”
海成孝立马皱眉头:“你谁啊?什么修行?”
爷爷:“什么修行?修人间道啊,主要课程是:海远长大以后要是有孩,绝对不能当跟你一样的爹,没有孩儿也顺其自然。以及海珍要是再找对象,绝对不能找跟你一样的男人。”
海成孝:“……”
海远、海珍、刘超北:“……”
刘超北觉得自己应该去外头陪路野。
爷爷对海成孝不满,是因为他听路野过海成孝把海远送到泰明书院的事儿。简直是造孽,这颗如此有钱的脑子得是多不清楚啊。
爷爷对海成孝:“这才叫修行。你随便把孩子送去违法矫正机构就是修行了?多少是个读书人,怎么愚昧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没点自己的判断,你到底是自己不行,还是自己欠修正了?要是这样我建议你自己进去一趟。再者,生男生女都一样,农村人都知道的事,你拎不清楚,做人还欠点火候啊年轻人,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吧。”
爷爷咣当挂了电话,潇洒极了。
他仗着自己是老者,的话海成孝不听也得听,骂醒此人。
海远跟海珍两个孩要是这么跟海成孝话,那都得被人是白眼狼,得被戳脊梁骨。
何况爷爷并不想让海远跟海珍那么在意海成孝造成的这些伤害。
不重要。
爷爷猜测,海成孝此人有钱,多少人捧着奉承着,现在这个老婆估计也精明而温顺,没人会这么他。
所以这位企业家真就欠这么一句当头棒喝。
电话挂了,海远怕海珍心里难过,想什么。爷爷转头看着海珍,正色:“你们梅茵奶奶现在不清楚了,如果清楚,她最想跟你们的话应该是,人这一辈子啊,要为自己活。现在忍过去的,总有一天会出来造反的。也别怪谁怨谁,别归在别人身上,你才能自己长大。”
海珍点了点头,是的,别人怎么对待她是别人的事,她该怎么对待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爷爷抬眼看了眼柜子,对海远:“柜子里头有个盒子,拿出来。”
这柜子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木头中间嵌着一副仙翁捧桃图,海远开柜子,里头放了一堆被褥什么的,他找到爷爷的盒子拿出来。
爷爷把盒子开对海远:“看。”
海远他们几颗脑袋凑过来,见盒子里是一块手表,中性款,经久不衰的蚝式。
爷爷对海远:“我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立誓要去外地闯出一片天再回来。那会儿跟梅茵已经算是言语上定终生了,我要买一块表拿来娶她。”
海远看爷爷,海珍不让他听这个事,不礼貌,自己也就没问,没想到爷爷自己了。
爷爷:“那时候我把家传的本事也不好好用,起了一卦宜下江南就去了,仗着自己有点趋吉避凶的本事,做得也不算差,狐朋狗友交了一大堆,算得上当时的人生赢家。本来都快要回来了,手表都买好了,意气用事,进去了,好几年。”
爷爷笑了笑,:“年轻时候犯糊涂,觉得面子比天大,都不让人跟家里,还年年让朋友伪装我写信报平安。我不能耽误梅茵,那年代女孩儿过了二十都不好人家了。我就给梅茵写了信,让人带出去寄了。信上我找了其他女孩,让她赶快找人家吧。”
一直吃瓜的群众刘超北忍不住了,对爷爷:“她嫁了?”
哦,她嫁了,而且现在已经上了年纪,糊涂了,还惦记着当时路哥的让她等。
爷爷笑着看刘超北了一眼:“她撑了两年,后来嫁了我们时候的朋友。我那会儿还特别自我感动,觉得自己跟个英雄似的。蠢吧?这事儿搁你你会怎么做?”
刘超北:“我这人自私,而且接受了新时代教育。我觉得女孩儿本来就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她自己的选择跟立场,我不干涉,我支持。”
爷爷对刘超北竖大拇指,然后看海远:“你呢?”
海远:“我应该也会想办法联系到自己对象,跟他你给我等着,等到我出来。用写作文的话来,那就是我进来是因为命运不容置疑,但是我比命运更加不容置疑,你给我等着。”
爷爷抚掌大笑,:“痛快,痛快!爷爷果然没看错你,绝不低头,路野认识你,真是有福气了。”
爷爷笑了会儿,平静下来,:“后来我也就结了婚,三起三落,看淡了太多事儿,就在龙虎山入了道门。修行人走哪儿都行,后来路野奶奶病逝,我就回家了。我在里头的时候父亲病死了,是梅茵跟他丈夫给送的终。回来之后我就开始送别人最后一程,这块手表也就一直放着了。”
海远觉得挺难过的,:“爷爷,她那时候一定很喜欢你,手表你不再送她了吗?”
或许,还能了一个心愿呢。
爷爷:“送跟不送对我来都一样,对她却不一样。我不能送,不能让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错了,我必须得让她知道她这辈子是对的。现在对我来重要的不是这块手表,而是门外那棵梅树。”
海远抚摸着表盘,一块老式手表,竟然承接了两个人错失已久的流年。
梅茵奶奶今天头一回进来爷爷家,看到外头那棵白梅,会不会释然一点呢?
爷爷:“我水里火里走过一遭,知道钱是最迷人心性的,所以今天我不是因为想骂人就把你爸骂一顿,我是想让他睁眼,抱着假的当真的,世界上最蠢的就是这号人。他能不能醒,看造化了。”
“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对路野这么严,我必须保证他能走正路,怎么都不能触犯法律。世人当自强,路野道心不坚,是不行的。眼前有个难题,有条沟壑,你绕过去它还在,你跨过去它就不在了。你们都得有跨过去的能力。”
人当自强。
觉得过不去的时候,就是即将要过去的时候。
海远看着爷爷:“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能不能减半时啊,他伤才刚好。”
爷爷笑着:“那你让他自己决定吧,我又不会在外头陪着看着,或者你帮他计时也行。”
海远见爷爷松了口,马上拿了手电筒,穿了爷爷的军大衣跑去河边。
走过就是一块菜地就是河边,其实不算很远,但是海远走得很慢,因为他拿太多东西了。
路野还真在认真站桩,一会儿听见动静,海远冲他喊了声:“野哥是我,别怕,不是女鬼。”
路野不能松气,没话。
五感却一瞬间都到了海远那。
爷爷得对啊,他还是道心不坚。
海远走过来了,路野正对他站着,看他一顿操作猛如虎。
海远把手电筒放在一旁草丛里,手电筒光照在冰上,似乎能照射出黑黢黢冰块下头的纹理。
他拿了爷爷一个火盆出来,端着一盆已经在炉子里烧红的炭,他丢了一个红薯进去。
然后他拿一个粗陶的茶壶坐上去,茶壶里的茶是他跟爷爷硬要来的,他必须喝最好的茶,但凡有一点不好,就要睡不好。
爷爷疼他,给了他自己最好的一块普洱,他掰了一块拿过来煮。
海远还拿了一个碗,按照爷爷教的,在里头化了一碗糖水,丢了几颗栗子进去煮。
都收拾好了,海远披着军大衣,坐下看路野。
一坐下他就喊:“靠,这什么。”
土堆里有扎人的干枯荆棘,扎了他腿一下。
海远对路野:“路道,这个草它扎我。”
路野笑了,在心里回答他:“一会儿野哥帮你收拾。”
海远吃着橘子,把橘子皮丢在炭火里头,闻着橘子皮散溢出来的香气,对路野:“这个味好闻吧,舒服了吧,爷爷让我自己拿捏你的时间,我决定等这个红薯熟了就让你起来。”
海远坐了会儿,一会儿下雪了,冰面上气温低,很快就积了一层。
海远去到冰上溜了会儿,然后背对着路野蹲下来在冰上写着什么,对路野喊:“红薯熟了你就站起来吧,那个茶应该能喝了!”
路野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快成冰棍了,不了话。
但还是他这么受罚生涯里,过得最好的一次。
路野慢慢把栗子抓手里,都不觉得烫,他走到海远跟前,海远一转头,看见路野的影子,在灯光照出的雪花飞舞的路上。
海远心头一动,靠,野哥这都能走出一种帅得人想把他压倒的程度是怎么回事。
海远站起对路野:“给你写了的。”
路野低头看,海远写了:“对不起。”还在旁边画了一个道歉的兔子。
路野笑着,他现在是一根感动得要哭的冰棍。
他用机器人一样的手把栗子递给海远。
海远接了暖暖黏黏的一把栗子,扯开自己的军大衣把路野抱进来,:“靠,我要被你冻死了。”
海远这么包着路野,慢慢挪到岸边,倒了大碗茶给让路野喝了,然后让路野烤火。
路野终于差不多了,看着飞雪,:“走吧,回家。”
海远从冰上捧了一把雪过来压灭了火,拿着手电筒,跟路野一块走回爷爷家。
爷爷家里有三个能睡人的屋子,通常来,烧热两个炕,海珍一个屋子,男性们一起睡大通铺就好了。
但爷爷非要他们把三个屋子都烧热了,海珍自己睡一间,爷爷拉着刘超北睡了一间,空了一间给路野海远,
刘超北严重怀疑爷爷是看出来什么了,真是见过世面的老神仙,还给创造机会呢。
可能老神仙的世界观里,感情是不分性别的吧。
路野跟海远回来,带海远洗漱好,躺炕上。
路野问:“对不起什么?”
这个炕烧得太热了,海远起来把外衣裤子扒拉了,:“我应该早点跟你的,在苏州看见你妈妈的事。我是怕你空欢喜一场。”
路野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傻?如果你告诉我了,我再告诉我爸了,我们还能协助警察破一个拐卖儿童的案子么?你这是一念之间救了多少人家啊远哥。”
海远钻被窝里,闷声:“虽然但是,你受伤了。”
路野:“首先那张照片我看了,应该不是我妈。其次,我知道了,你特别喜欢我。”
海远奇了,“你怎么得出这么脸大的一个结论的?”
路野:“那不然呢?你不喜欢我?”
海远服了:“逻辑高手就是你,快睡觉,腿都给你站软了,还有这力气撩我呢。”
路野笑,腿现在确实颤,今天这量是有点猛。
海远:“诶路野我问你个事儿,爷爷今天威胁梅茵奶奶家里人他们可能会有什么三灾八难的,是可以的吗?为什么他不早?”
路野:“其实不可以,出家人用这种吓唬人是不对的,会背因果。”
海远问:“那今天他怎么就了?”
路野:“可能他觉得梅茵奶奶现在这状态,家里人嫌她丢脸随意骂,她自己又浑浑噩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吧。”
海远像是抓住了爷爷的辫子,:“那爷爷道心也不坚啊。”
路野笑了笑:“嗯,快睡吧,明天哥给你堆个雪人。”
海远扭头看窗外,炕挨着窗户,他一扭头就看见外面白雪映梅。
爷爷竟然把这间能看见梅的屋子让给他俩了,给老神仙鼓掌。
海远:“你先保证你能起来再吧,哥。”
路野摁熄手机,:“起不来是狗。”
海远还是不太想睡觉,拉着路野又问:“野哥,你以后确定想学医吗?”
路野:“对啊,很早就决定了,见多了生死就想做点什么,其实也跟爷爷学了一点道医,没学到位不敢乱弄,上次一个乱来,就把你亲了。你想学什么?”
海远:“我以前跟我爸提过一次,他觉得没什么前途而且要惹是非,后来我就不跟他了。我想学法律。”
路野笑了声,看见人间不公所以想学法律,见惯生老病死所以想学医,还真是很配啊,他跟他男朋友。
路野朝海远这边靠了靠:“那你好好学,野哥相信你,以后咱们上一个学校。”
海远也朝路野那边靠了靠,:“不我是学渣学挖掘机了?”
路野掀开海远的被子伸胳膊把海远揽进怀里,:“万一你被雷劈了呢,睡吧哥哥,梦里什么都有。”
海远气结,路野抱得他又热得要命,浑身躁动直往头上涌。
海远怒勾路野,:“咱俩一天一架的任务还没完。”他忽然抬了抬腿,向上轻轻滑了滑。
路野眼睛倏地睁开。
海远在一片难以抑制的暧昧中,低低:“野哥,你以后要学医,不应该先对人体做个了解吗?我牺牲一下,给你当活着的人体标本。”
路野忍,海远还,他得忍。
海远轻笑,腿又轻轻一动,感觉到了变化,:“野哥,想跟你考一个学校,不用做梦,你奖励我,我就能考得上。”
路野忍无可忍,手一把撩起布料,伸进去,:“海远,我是怕你又不好意思得好几天不理我,你别挑战我。”
路野手伸进来海远是真的吓了一下,但谁还不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他一把将手照样伸了进去。
海远浑身燥热,弓着腿,咬住路野的脖子咕哝了句什么。
路野大概猜测海远在:“我是不可能输的。”
他就什么都要争强好胜。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要输。
他是不肯认输,而且反应很快就有了,厉害啊。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凭借本能,不需要练习就有战果。
两人很快一身汗,喘息不定。
隔壁屋子里,刘超北头一回睡炕,认床得要命,富贵病犯了,怎么都睡不着。
爷爷闭着眼,:“走哪儿都能睡才是真本事,给你念段经吧,净心咒。”
“行,您念。”
爷爷的声音嗡嗡的: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窗外雪梅枝,花枝颤动不已。
屋子里,海远抓着路野的胳膊,颤动着,轻声喘息,然后猛地绷紧又松开。
海远脑子里一阵阵漾动,只能感觉到路野亲他耳垂,一下一下,似抚慰他。
海远淹没在盛大的快感里,都没力气动了,路野带着他的手,:“继续。”
路野沉溺其中。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是不存在的。
他就是道心不坚,凡心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