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戒指确实亮眼，难怪陈也会感兴趣。

    原殷一眼下去也很喜欢，只是……他还不能接受。

    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对陈也的感情、以及陈也对他的感情究竟是哪种。

    陈也从接触的人极少，感情经验淡薄，原殷不能轻率的作出回应，一定要把握好度，不能做任何可能伤害他的事情。

    那老板一直笑眯眯的盯着他们，似乎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一般。

    见陈也神色郁郁的将戒指收起来了，老板有意缓解气氛，低着头冲戒指的方向俏皮的来了一句：“祝你早日被戴上。”

    陈也勉强的勾了勾嘴角，老板举起相机，问道：“要拍个照吗？”

    陈也撇了原殷一眼，原殷还在努力的绷着脸，装出严肃的态度，默念希望陈也聪明点，不要发生什么让彼此都为难的事情。

    听了老板的话，原殷没出声，但环在胸前的胳膊放了下来，解除了那种自我防护的态度。

    陈也扫了一眼，原殷心软这点他把握的非常好，这是默认了。

    陈也把拎着戒指盒子的那只手放到身后，另一只手又使出惯用伎俩——扯衣角。

    陈也眨巴眨巴眼睛，把刚刚送戒指的心绪抛之脑后，撒娇道：“哥……我们都没有像样的合照。”

    原殷无奈，时候自己举着相机对着他，陈也抗拒的哇哇直叫，这会儿又开始没有照片。

    只要不往那方面蹿，他都能接受。

    两个人跟着店长的指示，站在展柜前面，原殷这才注意到，展柜旁边有一面照片强，上面不规则的涂鸦旁贴着很多照片。

    有单个的，有情侣，有两个男生或者两个女生。原殷还在里面看到了白天在教学楼顶层看见的那对男孩。

    陈也自然而然的拥住了他的肩膀，歪头往他这边靠了些，十足的亲呢。

    “咔嚓”一声，屏幕上的两个人靠在一起，高个子那个眉目冷冽，拥着身边白净的男人，眼底盛满笑意。另一个则是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店长先是洗了一张出来，轻车熟路的把它挂在了那面照片墙上，然后朝着陈也挥了挥手问道：“要底片吗？”陈也点了点头。

    陈也看着那张照片，温馨的感觉从心底缓缓蔓延至全身，是一种踏在云端的轻快幸福感。

    原殷默默看着陈也把照片收进了钱包的夹层中，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展现了他此刻极佳的心情。

    原殷也很满意，和店长温和的道了谢。

    两人出门前，店长又意味深长的量了原殷几眼，原殷硬生生忍住了问他一番的话头，闷声出去了。

    陈也比他晚出来些，不知和店长了什么，隔着玻璃门，原殷就听到了他一阵一阵的笑声。

    “再逛逛吗？”原殷抬头环顾了周围一圈，问道

    陈也摇了摇头，“回家。”原殷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不能一直占用他的时间。

    陈也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奇妙的想法，要是自己做了原殷的老板，就可以理所应当的让他迟到早退、多陪陪自己了。

    太阳逐渐西沉，街上的人更多了，陈也走在靠外边一侧，低着头，时不时偏过来看原殷。

    安静了许久。

    原殷率先破沉默，他的声音有些低：“那戒指……你收好就行。”

    陈也“嗯”了一声。

    这算是拒绝吗？

    陈也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有些压抑的问道：“哥，你讨厌我吗？”

    原殷摇了摇头。

    他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恶心吗？”陈也的语气有些艰难。

    原殷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对上他苦涩中带着挣扎的目光：“怎么可能？”

    恶心？

    陈也怎么会这么想？

    同性恋、还是因为从到大的感情？

    原殷动了动唇，直视着他，语气严肃：“我不会这么想你。”

    陈也脸色缓和了些，眸中有了些星光：“那……”

    原殷突然有些心疼，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先回家吧。”

    回家。

    家。

    多么美的词。

    陈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是很很的时候了，他已经记得不太真切。

    妈妈很宠自己，她很善于表达爱，陈也总是一遍一遍的被告知她有多么爱自己。记忆中，妈妈偶尔话很多，比如第一次见原殷的时候，她拉着他絮絮叨叨的个不停。

    她一边宠着惯着自己，一方面又气自己不够乖，经常念叨让自己多和原殷玩，多向他学习学习。

    那次妈妈的絮叨是怎么结束的？好像是因为自己跑过去把原殷拽走了。

    看，所有和家有关的回忆都和原殷有关，而且，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只剩下原殷了。

    一定不能放手。

    陈也“嗯”了一声，带了点鼻音。

    ——————

    原殷洗过澡，换上睡衣，用毛巾随意的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桌前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全是秦朗。

    有什么急事吗？

    原殷忙不迭回拨了过去，刚嘀了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原殷还没来得及出声，秦朗急匆匆的问道：“你怎么样？”

    “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对面沉默了半响，再次出声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刚刚在忙什么呢？你电话没接。”

    “奥，我洗澡呢，没听见。”原殷答道，他敏锐的抓住了秦朗的一丝不对劲，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又沉默了好半天，原殷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他所认识的秦朗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自若的，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能让他这么反常？

    一时之间，电话里只传来静静的电流声。

    那边的秦朗终于开口：“刘沛死了。”

    原殷心里咯噔一下，秦朗从年轻开始参与的一个航班运输项目，马上要公布投标结果，在这个最后关头，刘沛死了。

    这个刘沛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听是曾经受恩于秦家，之前一直被秦朗放在原殷身边，教了原殷很多东西。

    这个航运项目，原殷这个风投公司也参与了些细末，而刘沛则是负责所有的投资融资。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所有人都觉得要拿下这个大单子了，刘沛却被人发现死在家中。中毒身亡。

    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刘沛和秦家的渊源，只知道明面儿上他是原殷的人。

    现在他出事了，很容易让人猜想是不是跟原殷有什么关系。

    所以，秦朗是怕自己出事，才这么着急的吗？

    原殷心头涌上阵阵暖意，柔声道：“我没事。”旋即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

    秦朗道：“警察还在处理，暂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你……心一些。”

    原殷点了点头，想起来他看不见，忙“嗯嗯”回应。

    “……来我家住几天吧。”秦朗道。

    原殷轻轻笑了声，道：“不用了，我家里很安全。”秦朗处处为他考虑，原殷有些感动，只是……“还有也在家呢。就不麻烦你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两人又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原殷开面前的笔记本，输入密码，开始查询刘沛的事情。

    而另一边的秦朗，手指紧紧攥着手机，眉头紧锁，面上乌云密布。司机悄悄扫了一眼，忙坐正了身子，生怕惹得他更不顺心。

    又被拒绝了，并且，还是因为陈也。

    迈巴赫在黑夜中疾驰，窗外的路灯和树木极速倒退。

    不用力抓住的话，所有人或事都会如这般离你而去。

    秦朗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开了机调好卡，給原利和原岑发去了一条相同的信息。

    上面只有一行数字，几个符号。

    ——————

    与此同时，原家老宅。

    原利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外面皎洁的月光，闪烁着的点点繁星，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门响了几下，随即助理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老总的神色。

    妈呀，飓风级危险警报！

    原利把抄有那串号码的纸递给助理，一个字：“查！”

    离开了乌云密布的房间，助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电话号码，这又是哪一尊大佛，干了什么好事？

    原利面色僵硬，他几乎是瞬间看出来了这串字符的奥秘，这人发来的一串数字和符号，不是其他，正是自己的老牌供货下家——道坨每次与他交易时的联络地点。

    道坨和他的组织常年混迹于缅甸、金三角，在中国、乃至国际刑警手上逃脱了一次又一次，手段通天。

    这个号码的主人会是谁，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原利面色紧绷，望着窗外，压抑着自己翻涌的心绪。

    而另一边，原岑作为原利的儿子，却没能继承到他的镇定。

    原岑一遍一遍的拨着通话页面顶端原湘的电话，机械的女音一遍一遍的提示无法接通。

    太多次了。

    原岑彻底沉下脸，撂下手机，阔步走出了房间。夜间的走廊有些静，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光彩，光芒有些阴暗。

    原岑一把推开角落里的房间，大步走了进去。床上被子裹成一团，一个男孩睡的正熟。

    我整天提心吊胆的，你这东西睡的这么舒服？

    原岑走向前，一把把被子掀开，把里面正熟睡的川川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