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入V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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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寒气自心底攀升而上, 蔓延至指尖,他就此交代,攥着她?的拳亦无力地放了下来?。

    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失败过, 他好像又回到?了立后大典上被她?捅刀的那一刻, 那种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的挫败与耻辱,时至今日想起, 都还似尖刀刺进心脏里, 在血肉间翻涌搅动?, 再带出淋漓的血来?。

    陆衡之抛弃了她?, 对她?的生死?毫不关心, 她?却还念着他, 还将自己当?作他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可自己的真心,却永远被她?弃如敝履。

    这女人, 当?真就是个养不熟的……

    斛律骁浑身血液皆冷了大半,木然望着颈侧的人, 心间又涩又酸。谢窈犹在睡梦之中,毫无察觉, 皓腕如雪软软搭在他肩上, 另一只还叫他攥在掌中, 已沾了些许温凉的水液。

    她?睫畔已沁出些微细碎的雪光,于睡梦中,落下两行清泪来?,不知梦见了什么。片刻后,发出一声凄楚哀婉的惊叫,径直自榻上坐起,惊魂游移,泪痕满面。

    足腕金铃疾响, 背心触到?秋夜的微凉,谢窈惊魂不定,一颗心犹在为了方才的噩梦砰砰直跳,泪落连珠子。

    “梦见什么了?”

    腕子被他轻轻一握,谢窈愣愣回过头,目光划过未着片缕的他,再懵懵地,落到?自己身上。

    指间仍有腻滑的温液,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厌恶地蹙了一下眉,拢住锦被遮住一痕雪脯,额前有汗滑落下来?,恰掉在幽深玉壑。

    “没什么,妾做噩梦了,不慎惊扰大王,还望恕罪。”

    她?语声柔顺,面上神情却呆呆的,神魂还有些落在方才的梦里,眼角噙泪,欲落不落。烛火微朦,透过青帷照在她?潮.红未褪的侧颜上,鬓发如云,眼波如水,为她?的冷淡施舍了些柔软的暖色。

    噩梦。

    斛律骁心下冷笑,强行捏过她?下巴将一张带雨梨花面扭向自己:“窈窈方才在梦里叫‘陆郎’叫得那样亲切,依孤看?,这是个美?梦啊,怎会?是噩梦呢?”

    “陆郎”二字被他念得咬牙切齿,颇有几分切齿痛恨的意味。他指上更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液,悉数涂抹到?了她?下颌上。谢窈给他捏得生疼,双眸雾气深重,旋即却品出一丝不对来?。

    瞧着这胡人的暴怒模样,难道是在……吃醋?

    这念头只在脑中乍现?一瞬便?被否决。她?料想是自己方才梦见了陆衡之从梦中喊了他的名字却被他听见,恼羞成怒罢了。毕竟这对于男子而言,实在奇耻大辱,忒伤自尊。

    至于所谓美?梦,事实上,自寿春城下被抛弃以来?,她?很少?梦见丈夫。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陆衡之的好,不去想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曾经是待她?很好的。她?和他青梅竹马,少?年结发,成婚的三年里,他不曾过一句重话?,不曾做过一件惹她?不快的事。春天,他会?带她?去山中别业?住,夏天,他会?带她?去燕雀湖采莲。秋天去赏栖霞山的红叶,冬天是拥毳围炉,围棋樗蒲。他对她?关怀体贴无微不至,即便?是他调往寿春两地分居的这一年,也是每十日雷不动?地寄信过来?。族中的姊妹都,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体贴的夫婿了。

    那时候她?亦作此想,这辈子能嫁给他,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抛弃她?,把?她?送给胡人。

    而她?甚至无法?怨他,不能怨他,因为他是为了寿春的百姓才将她?送人的,隔着国家大义,她?连怨恨他的资格都没有,都不能。

    但方才,她?倒真是梦见了陆衡之。

    梦里她?还是十五岁刚嫁给他的时候,他带她?去清溪?姑庙请求?姑庇佑,琴瑟和鸣,恩爱一生。在庙外那株系满寄托人们心愿的红绸的桐花树下,他的脸慢慢凑过来?,将他的气息悉数渡给她?。

    她?起初忘了现?世,当?真以为回到?了新婚的时候,但转眼她?便?忆起已被他抛弃的事实,知晓了这只是一个梦。正要从梦中醒来?时,眼前画面陡转,她?看?见陆衡之四肢及头颅被套在五匹马所拉的绳索里,硬生生被扯得躯干横飞。

    他被五马分尸,死?在她?的面前,而那些温热的血,甚至就溅在她?的手上……

    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她?现?在忆起仍是止不住地后怕,神魂皆似战栗。尽管她?不再爱这个抛弃她?的人了,但他的死?状如此惨烈,且就死?在她?的面前,又怎可能不为之动?容。

    她?这幅不言不语也不辩解的模样愈发激怒了斛律骁,冷笑一声将她?按倒在榻上,开?始去扯她?身上半堕不堕的最后一件蔽体的轻薄绸纱:“谢窈,你真贱。”

    “被他送到?孤榻上还能想着他,对他死?心塌地,梦里都在叫他的名字。怎么,是孤弄得你不够快活么?叫你还记着他?”

    眼前烛光一暗,他若玉山倾倒,坍在她?身上。狼一般的利齿狠咬在她?颈侧,掐着她?两痕玉臂,阵阵发疼。

    谢窈本已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疾风骤雨,便?有些受不住这温柔慢缓的水磨功夫,眼侧泪水莹然。

    “话?!”

    她?一声声?兽似的泣哼模糊在喉间,连绵如琴弦的颤音,却不肯应他。斛律骁最恨她?这幅毫无反应的死?人模样,怒道:“他好还是我好?他有我弄得你爽么?”

    细细密密的痛感从颈下传来?,谢窈眼尾发红,两痕贝齿紧抵,硬是强抑着不让那些羞人的声音传出。

    “不肯么?”斛律骁气极,索性冲窗外喊道:“来?人,去喊封述过来?!”

    “不要!”

    屋外果然响起了值夜侍女的应答声。她?如受惊的猎物,瞬然弓起了身子抱住了他,“不要叫他!”

    那冰清玉粹、风神清令的青年郎君,是她?被掳以来?除荑英外唯一对她?好之人,她?不愿让他瞧见自己的屈辱和狼狈。

    何况她?和他的事,又与封述何干?他为何要将他牵扯进来?!

    她?眼眸含泪,?鹿般脆弱可怜地望着他,哀求之意明显。斛律骁愈发气结,将她?推倒于榻上,带动?足上铃铛轻响:“你果然记着他!”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封静之不过一个瞎子,你和他才相处了几天你就惦记他?”

    盛怒之下的男人像头贲/张的兽,似乎下一瞬便?要将她?吞入腹中。谢窈害怕他兽似的在她?身上逞情,也害怕他真会?将封述叫来?,檀口贴着他喉,忍着心间翻涌腾跃的屈辱和渐渐游离的思绪第一次尝试去安抚他:“没有,妾没有记着他……”

    “妾也没记着陆衡之……他半点都比不上大王,妾只是梦见他死?了……大王肯信我么?”

    她?像只雀儿,楚楚可怜地贴于他臂弯间,纤指柔若无骨,在肌.肤间游移绕弄,又似方才浇灭他的情热一般,再一次水流般汩汩浇灭他的怒火。

    他喉.结微动?,想开?口再折辱她?几句,喉间却弥漫着一股黄连般的苦涩,心间又苦又酸,再难出话?来?。

    她?嫁过人,这些哄男人心软的法?子,自然是陆衡之教她?的。

    无论他将她?囚在身边多久,无论此刻她?和他多亲密,她?的第一个男人始终是陆衡之,不是他。

    两世皆是如此。

    他最终什么也没,捉过她?微凉的指重新找回了主导权,揽过那一段柔软雪白的薄背用?力将人攘进怀中,令彼此贴的更紧。仿佛只有这般,她?才是全然属于他的。

    “谢窈,你要爱本王,本王才会?疼你。”

    良久过后,侧脸贴着她?香汗淋漓的颈侧,他宽厚有力的大掌一下下在她?背心轻抚。

    博山炉里的沉水殆尽,榻上,谢窈似承受不住地晕厥了过去,双眸恹恹闭着,若扇子浓密的眼睫倦怠地搭着,也不知听见没有。

    寝间内雨散云消,他抱了她?去净室清洗,春芜同几个侍女抱了崭新的被褥进来?更换。瞧见这笫榻上的情形,皆是羞红了脸,你推我我推你许久才更换完毕。

    春芜却是气结。

    方才她?在外间听见他们在里间争吵,言语间隐隐听到?“陆衡之”三字,已然猜了个大概。定是这胡人在逼问女郎他和那姓陆的谁更好。

    呸。

    春芜在心间暗暗地啐他一口,这胡人还想姓陆的比?虽然陆衡之也不是个东西,但只这一件事上,姓陆的就比他好得多,起码他懂得照顾女郎的感受,比他温柔多了,更不会?像他一样不知节制,想起来?就折腾女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至若身世地位更是不如,陆衡之出身吴江陆氏,是南朝一等一的士族,和她?家女郎正好门当?户对,谈吐文雅,温文识礼,哪里是他们这些鸠占鹊巢沐猴而冠的黄头鲜卑奴比得了的。如今女郎连陆衡之都看?不上,又岂能看?得上他。

    次日。

    谢窈醒来?时身侧一如既往地没了人,一排侍女奉着盛了衣物的托盘跪在榻前,请她?更衣。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齐地供奉的上好丝绢用?来?制裙自是好的,可如今的她?又哪里配得上这般高洁的颜色。

    身子还一阵阵地发着软,她?强撑着支起软酸的腰,恹恹摇头:“你们都下去,我不要素色的裙子。春芜,给我换一条。”

    像她?这样一女事二夫、落入胡人之手的女子,根本配不上高洁的素色。

    侍女面面相视,最终鱼贯而退,春芜另拿了一件月色绣兰草的罗裙替她?更衣,讷讷问:“女郎……”

    她?想问昨夜的事。今那人去时,面色可是很不好。

    “没什么。这人外强中干,我还应付得来?。”

    谢窈不太想提昨夜的事,拿话?支开?:“建康那边可有什么回信没有?”

    她?的是回洛阳途中曾向斛律骁请求给父兄写信的事。

    那时他答应了她?,让十七找人将她?的亲笔书信送回南朝去。但如今已近中秋,日子都过去半个月了,建康那边却仍是石沉大海,了无回讯。

    春芜摇摇头,?声道:“奴问过薛将军了,他把?信传过去至少?也得半个月,想必这时候还未到?呢。”

    谢窈有些失望,又嘱咐春芜:“十七性子单纯,你多哄着他,日后想必还有大用?处。”

    更衣洗漱后丫鬟便?摆了饭,是南朝的菜式,只加了一?碗北朝特有的酪茶。谢窈没什么精神,懒懒拣了块荠菜饼就着用?了?半碗麦粥。

    那麦粥煮得稀薄,令她?想起昨夜情浓时被他喂进口中的某样东西来?,再无胃口。侍立在旁的?丫鬟更喋喋不休地着寻个南朝厨子是多么困难,大王是何等地宠爱她?,听得她?愈发厌烦。

    这时管事却来?了,是要带她?去看?院子。

    这儿本是斛律骁的住所,因她?初来?暂时安置在这儿罢了。她?也不习惯与他同榻眠同起居,一心盼着早日搬出,放下玉筷起身:“走吧。”

    那院子离他所居的正院却只有半刻钟的路程,掩在一片银杏树影里,四周假山叠嶂,清流翠筱,极是清幽。

    正中则对着一片莲塘,时维八月,荷塘之中的芙蓉菱花还没有完全凋谢,水面上芙蓉亭亭,白鹭横飞,有亭翼然立于湖心,秋阳笼下,湖水柔和泛起清波,倒是个诗情画意的好所在。

    靠近岸边的水塘处则长满了蒲苇,因长久无人理?,杂草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水面,几十名杂役正在水中刈除杂草,挖出淤泥来?,重新种植莲藕芦苇。

    “殿下的意思,等年底修缮完成了,夫人就搬过来?住。您再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苗木吗?”

    管事姓秦,年逾半百,身形微胖,是斛律氏家中的旧仆。见了谁都笑呵呵的,极是和颜悦色。

    芙蓉袅娜,翠盖迭迭,立于阳秋风中竟意外有几分建康城碧叶红蕖的景致,叫人有采莲之想。谢窈看?得双眸渐渐湿润起来?,别过脸悄然拭去,语气平和淡然:“再多种一些莲花吧。这院子很好,我很喜欢。秦伯,名字可取了吗?”

    “取了,殿下亲赐的名,叫关雎阁。”

    关雎……

    谢窈有片刻的出神。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首诗她?很?的时候就学过,《毛诗》上,这诗喻指后妃之德贤惠善良,“乐得淑女,以配君子”,陆衡之则告诉她?这只是一首求爱的诗。

    但无论是哪一种释义都不是她?该用?的。她?不过一个外室,哪里能以这名为住所。

    她?想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眼下似乎是有些喜欢她?,或者,喜欢她?这张脸,所以也肯容忍她?的冷淡。但她?很明白,这种喜欢只是对器物的一种喜欢,和喜欢猫儿狗儿也没区别。

    以色侍人岂能长久?他是不可能将她?视为配偶的。倒是这一点点的喜欢,也许能让自己拿捏他。

    长日光阴漫漫,谢窈回到?正院后无事可做,便?同春芜两个将那些从寿春辗转带来?、失而复得的《尚书》古籍搬去太阳底下晒,尔后在他书案上拣了卷北地的集子,倚在美?人靠上闲闲翻阅,消磨时间。

    斛律骁南征归来?,朝廷特许他修沐三日,但他公务繁忙,自归来?后便?一直在府中处置此次南征新下的那几座城池的安置问题,直到?晚间才回后院休息。

    他进门的时候谢窈已沐浴过了,披散着乌发在灯下看?一本时人写的记录洛阳城伽蓝盛况的《洛阳伽蓝记》,这书文字清丽,精雅洁净,通过记录洛阳城的寺庙而穿插记录风土人情地理?,甚至是怪力乱神之事,她?看?得津津有味,连他进来?也不晓。

    “殿下!”

    春芜刻意提高的声音将她?从怪力乱神的故事中拉了回来?,谢窈放下书,两人目光相撞,她?掩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抖。

    好在斛律骁并?未提昨日的事,先在软榻上由春芜服侍着脱了靴,随后扔下一张洒金花笺:“宫中太后想见你,就在明日。你去不去。”

    太后要见她??

    谢窈双目惘然,慢慢走近他拾起花笺看?了,愈发迷惑:“大王可是捉弄妾,妾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见你们的太后呢。”

    她?言语中“你们”“我们”泾渭分明,斛律骁不悦挑眉,长臂一拉将人扯至身边坐下,指腹在她?檀口上摩.挲几遭:“窈窈这是找本王要名分?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他暗示之意明显,温热呼吸喷薄在她?颈项间,催生一阵痒意。谢窈厌恶他这样轻.薄的对待,面色冷淡地侧了脸去:“贱妾岂敢。”

    这一声细如蚊讷,却似兽物在他心上挠了一爪子,又疼又涩。“贱妾”,虽昨夜是自己骂她?贱,然此刻听得这个“贱”字他心里却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他的女人,他难道不想把?身侧这个位置给她?么?上一世,他可是连皇后的位置都给了她?,她?却一次次伤他。

    他瞬然兴致全无,丢开?她?:“叫你去你就去。太后肯见你,抬举的是本王,不是你。”

    谢窈微松一口气,斟酌片刻又道:“妾初来?乍到?,不识礼节,只恐闹了笑话?,丢了大王的脸面。”

    斛律骁以肘支在榻上,懒懒躺着,捻过她?一缕乌黑长发绕在指尖缠弄,嗤笑道:“也是,你能做什么?也只能是在榻上给本王……”

    鼻尖突兀的一酸,谢窈全身如过电般轻微地发起颤来?,别过头去。他目光触到?她?脸上未及掩饰的伤怀,微微一顿,到?底住了不言:“让荑英陪着你去。”

    “裴满愿没那么蠢,不会?轻举妄动?,可那姓郑的就不一定了。”

    “姓郑的?”

    她?懵懵地问出声,听他话?中这意思,是宫中可能会?对她?做些什么?可她?不过一个才来?洛阳的南朝女子,她?们对付她?做什么。

    她?虽不甚了解北朝的情势,但也知历来?把?持朝政的权臣要么学诸葛武侯,鞠躬尽瘁,要么就是王莽、霍光的行事,斛律骁显然是第二种。北朝的皇室想来?不会?坐以待毙,那么,北朝的皇太后指名道姓地要见她?,就只能是想利用?她?来?对付斛律骁了。

    而他明知此去龙潭虎穴会?有危险,却还让她?去……

    谢窈心里渐冷,又有些失望,失望这个男人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好掌控。

    “郑媱,宫中皇后。”长指勾过她?下巴,或轻或重地捏揉,他语气带笑,“那女人大胆得很,人也蠢,离她?远一些。”

    谢窈语声幽幽,烛火下一双水目亦被照得潋滟多情:“能得大王如此评价,想必郑氏也是个厉害人物。”

    她?心里还是以他们南朝为正统视北朝为伪,不肯称呼对方为皇后。但听在斛律骁耳中,倒很有几分拈酸吃醋的?女儿情态。这一句成功取悦了他,自昨夜以来?积攒的憋闷也都如烟云散,斜眼睨她?:“怎么,窈窈吃醋了?”

    “那姓郑的在榻上是比你厉害得多,太极殿里就敢当?着我的面脱衣服。不像你,跟木头似的。”

    他半真半假地嘲讽她?,长指又绕上她?的乌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  明天还有一更!

    放心,青骓很守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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