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 141 章

A+A-

    完这一句, 他径直转身,负手朝外走。

    他脚步疾快,转眼就出了内殿走到了外殿, 慕容昭仪一下子慌了神?, 跑着追上去,跪下来抱着他下袍:“兄长, 兄长。”

    “三娘错了, 三娘知错了。”

    “是三娘猪油蒙了心, 是三娘愚蠢, 是三娘忘恩负义……但求兄长放过阿奴, 他还是个孩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三娘求求你?……”

    她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 楚楚可怜。随侍进来的内宦宫人见此都慌了阵脚,不?知该不?该继续原来的计划。唯有?替她安置安阳王的女官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魏王是怎么知道殿下下落的?

    往素里端庄尊贵的女子哭得实在可怜,终究是自家人, 斛律骁转身将她扶起来, 淡淡一嗤:“你?看, 我不?过随口一句话,便叫你?自乱阵脚,丢了理智,你?,这江山给你?,你?坐得稳么?”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笑却又不?似笑,辨不?出是嘲讽还是目空一切的自负。慕容昭仪错愕地望着他, 胸口惊魂未定地起伏。

    外殿大门?犹开着,十七同一干守在门?外的宫人齐齐望来,殿外梅花浸露,庭下冷月无声,殿中人虽多却安静得落针可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他于是一笑:“不?过,很快就会?是真的了。”轻推开她人却走了出去。

    门?边的宫人本就惧怕他,不?由恐惧地散出一条道。

    几人袖中还藏着兵刃,他瞧也未瞧,径直走过。

    十七如梦初醒,忙取回自己的剑转身护送他出殿,慕容昭仪忽然跑两步,踉跄地喊:“等一下!”

    “兄长,三娘不?明白,为什?么您分明事先知道了,却还亲自过来。”

    她直至此时才算真正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有?控制阿奴,也没?有?带旁人支援,从头到尾都是在诈她。

    可,他分明是知道了这事的,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会?亲自过来……

    斛律骁脚步顿住。

    他能什?么呢,他知晓她是为了安阳王之故,他身上也流着慕容氏的血?为着这一点血脉亲情,看在舅舅的面上,其实并不?愿杀她,能将她点醒也就罢了。

    有?些时候,他也会?反思,反思自己是否不?够狠心,总是惦念旧情、妇人之仁。那些个史官评价他情胜于理,不?是没?有?道理的……

    殿阶下如银的月色中已跑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兵,兵甲相撞,橐橐有?声,为首的赫然是河间王高景瑜。

    他腰间跨剑,利落地跳下马来拜倒在阶前:“魏王兄。”

    “王是奉太后之命而来,称慕容太妃意图加害于您,不?慎来迟了一步,王兄可有?事?”

    他神?色严肃,不?似假。慕容昭仪这才明了表兄方才所言“是来找你?的还是找我的”是何?意,太后,竟然临阵倒戈了……!

    她身子抖得筛糠一般,又气?又急:“一派胡言!我何?曾想要加害表兄!”

    河间王置之不?理,月夜下双目清亮,烁烁有?神?,只望着斛律骁。

    他身后所带的几百甲兵亦都怒目而视,慕容氏心中有?愧,不?禁求救地向他投去目光。

    斛律骁背对着她:“没?有?人加害我,河间王可是弄错了。”

    “太妃是我舅氏之女,岂会?加害我,还望河间王替我转告一声,臣,多谢太后好意。”

    高景瑜一时僵在当场。

    他来救驾是真,目的却是挟功投诚。毕竟他从进京之时就已明白,魏王羽翼已丰,只能依附,何?况如今威望如日中天?的时机。而他也没?什?么野心,只想做个富贵闲人,至于处死他生?母之人留下的江山,与他何?关?

    可,眼下慕容太妃并未得逞,他挟兵而来,倒似他才是行刺的那个了。

    于是当即改变主?意,高景瑜掸掸下袍站直了身:“魏王兄无恙便好。保险起见,王这就派人护送魏王兄回府。”

    他解下腰间佩剑,扔给侍卫即迎了上去,亲自为斛律骁执鞭牵马。

    斛律骁冷眼睨他一晌,倒也未拒绝,回头温情脉脉地同慕容太妃道了一句:“三娘早些休息,为兄明日再来看你?和阿奴。”

    慕容昭仪眼中噙泪,含泪行礼送他远去,心间羞愧如潮水一般漫上,眼泪灼灼,脸上滚烫。

    宣光殿中,太后犹然焦灼地等待着嘉福殿的消息,心神?不?定地数着手中玲珑剔透的玉制佛珠,见白氏匆匆从殿外进来,忙起身追问:“怎么样了?”

    白氏犹豫了瞬,难以?启齿。她和河间王都骗了太后,骗太后交了兵符,趁着嘉福殿中太妃行刺,由河间王带着人前去坐收渔翁之利。

    实则却是去“救驾”,因为慕容昭仪毫无胜算,魏王也不?能死。

    魏王大权在握,亲信满朝,已然依靠军功成为大齐上下的主?心骨,一旦身死,且不?城南驻扎的那二?十万大军会?暴动,各州郡县亦将着为他复仇的旗号入犯京师,才吞下去的江南也将再一次分崩离析,致使国家分裂、再陷战乱的千古骂名,他们承担不?了。

    自然,他没?带一兵一卒就进了嘉福殿也是白氏他们没?想到的,但诚如河间王之,魏王羽翼已丰,与其对抗,不?如依附。他行禅让还需要太后的支持,历来也从没?有?为难前朝太后的新朝天?子,没?理由和太后过不?去。

    这个道理,太后并非不?懂,但她已因先帝失去理智,白氏只能背着她与河间王密谋。

    “呀!到底怎么了!”

    见她久久不?言,裴氏忍不?住催促,素来沉稳的面上显露出慌色。白氏眼神?微闪,低声应道:“慕容昭仪未能得逞,致使河间王最终也没?采取行动,眼下,魏王已经乘车马回府了。”

    裴氏听罢,宛如突然抽去生?气?的泥塑木雕,重重跌倒在地上,白氏忙去扶她:“陛下!”

    裴氏跌倒在她怀中,一口气?悠悠回转过来,却是掉了眼泪,颗颗如玉珠滚落。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将头埋在白氏怀中,喃喃地念诵:“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这齐室的江山,我真的守不?住了……”

    ……

    次日,天?还没?亮时,慕容烈匆匆带了家中子弟及前往魏王府跪候领罚。

    他因醉酒,一觉睡到四更天?才醒,得知了女儿昨夜的行事,唬得酒意全消,亲自跑到光明寺抢走了外孙,带来认罪。

    “臣家门?不?幸,竟生?出此等忘恩负义的孽女!子女不?教?皆是父母之过,请殿下降罪!生?出这等女儿,老臣真是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慕容烈老泪纵横地着,面上甚有?愧色。他从一个家族没?落的不?受重用的地方官吏走到今日三公的位置,全赖以?这个外甥的提拔,从来不?敢、也不?愿肖想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女儿却设局想要伏杀外甥,既叫他后怕,也叫他无颜。

    斛律骁亲去扶他:“舅舅这是何?必。”

    “血浓于水,我早已将舅舅一家视为自己的亲人,何?况三娘只是爱子心切,一时糊涂,做哥哥的,哪有?不?原谅妹妹的。舅舅是么?”

    他神?色柔和,半点也没?有?怪罪之状,安阳王年纪尚不?懂得,慕容烈却激动得眼含热泪,郑重一拜含泪道:“臣,定当竭忠尽智,肝脑涂地,以?侍陛下!”

    跟随他而来的一干慕容氏子弟纷纷效仿,斛律骁淡淡笑了一下:“陛下么?”

    “也好,也是时候提了。”

    没?过几日,便有?尚书台的官员在朝会?上进言,称魏王南伐之功,理应授以?九锡。满朝皆附和,太后无奈同意。

    又几日,另有?大臣进言,齐历中衰,当更受命,效唐虞旧例将皇位禅让给魏王。

    就此,上奏劝禅让的奏折如雪片堆满了宣光殿太后的书案。新帝年幼不?省事,裴太后起初还欲抵挡,对方的攻势却一日比一日紧,无一人挺身而出为她们话。

    延兴四年的元月就在这风雨飘摇的气?氛中度过,太后心力交瘁,几乎病倒,于正月十五夜前往永宁寺礼佛。

    在佛堂烧香的时候,宫人来报河间王与慕容司徒求见,商议禅让之事。太后神?色平常,持香而拜,眼中未有?丝毫波澜。

    待礼佛完毕后,太后出殿去见了二?位重臣。慕容烈才欲开口,太后已冷冷看向河间王:“河间王好谋算,你?也是齐室中人,竟全然不?为祖宗宗室考虑么?”

    高景瑜面不?改色:“臣也只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罢了。”

    太后冷笑:“好一个为天?下百姓着想,究竟是为你?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是你?口中的天?下百姓,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朕只提醒你?一句,狡兔死,走狗烹。河间王惯会?自作?聪明,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回去告诉魏王。诏书,朕自会?下达。不?必催命鬼似的催促了!”

    正月二?十,朝廷正式下达诏书,将皇位禅让给魏王斛律骁。

    诏书自是出自尚书台崔左丞的手笔,太后在诏书上加盖了国玺,交由宦官带出去后,即遣退所有?宫人,连心腹女官白氏也被支走,独将自己锁于室中。

    她将繁琐庄重的宫服一件件褪下,换上待字闺中时的衣裙,对着菱镜,给自己画了个昔年的妆。

    镜中女子,眉目温柔,玉容光照,却是掩不?住的疲惫,鬓边一缕银色在镜中格外刺眼。裴氏手抚着那缕白发。她才二?十六岁,容颜却已如此苍老了。

    那么到了地下,景珩还会?认得她么?

    其实不?认得也好。她没?能守住他留下的江山,本就没?脸去见他。她这一生?活了二?十六岁,却仅仅只有?遇见他的那七年有?了光彩,可她却辜负了他……

    殿外已响起白氏疯狂的敲门?声与哭喊声,从一开始凄楚哀求的“太后,太后”,到最后改唤成泣不?成声的“娘子”、“女郎”,却都了无回应。裴氏置若未闻地整好裙摆起身,回头看向了梁上悬着的白绸。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齐地出产的细绢并不?只是可以?用作?合欢扇,还可以?是送她去与丈夫团聚的白绫。

    她眼睫轻颤,一滴泪掉下来,从容走去。

    撞击宫门?的声音忽似大了点,不?过,那些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她拉过白绸,如白鹤延颈,将头套在了环结之中。

    便是在这时,宫门?从外面撞开。她踢开软凳的一瞬,白氏一声撕心裂肺的“娘子”传进来,有?人箭步冲来将她抱下,拼命摇着意识已近涣散的她,神?色焦急:“皇嫂,皇嫂!”

    裴氏意识已近涣散,被白氏猛掐人中才悠悠回转了一气?,虚弱地睁眼。当看清抱着自己的是叔后,勃然大怒:“放开我,你?这个孽障、叛徒!”

    河间王却紧抱着她不?放,一脸正色,言辞恳切:“太后为什?么要寻死呢?佛家里自戕可是大罪过,传死后堕入三涂恶道之中,皇嫂难道不?想百年后与皇兄相见么?若我坐视不?管、任由皇嫂自戕,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皇兄?!”

    裴氏一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从眼睫上坠下。太后做到她这个地步也算是失败透顶了,求生?不?得,竟连求死也不?能。

    她颓然闭了眼,泪落如珠流:“你?救我也是枉然,斛律骁不?可能放过我的,早一步死和晚一步死,又有?什?么区别。”

    殿门?外却飘来个熟悉的男声:“谁我要杀你?。”

    不?啻于惊蛰的春雷,太后惊惶转首,见一玄色朝服的男子在甲兵簇拥下款款而来,山眉海目,清隽俊美,正是近日春风得意、即将登上皇帝御座的斛律骁。

    太后突然觉得恐惧,这里是她的宫殿,可这些人,竟都悄无声息地倒向了他,由他出入。

    “你?来做什?么。”她疾言厉色地,眼中恨意如火灼灼。

    太后性子素来稳重端庄,做了皇后后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尚是第一回失态。斛律骁静静垂眸,忽地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

    “景珩从不?会?怪你?。你?可知,当年他故去之时,曾对我过什?么吗?他这江山原本就是高家窃来之物,若我想要,随时皆可取而代?之。但求我替他保护好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裴氏一愣,眼泪霎时滚滚而出。于她而言,此生?最遗憾的只有?三件事,第一件是丈夫早逝,第二?件是没?能陪伴弥留之际的丈夫到最后一刻,这第三件,就是没?能保住丈夫留下的那个遗腹子。

    当年,她刚刚怀上他们的孩子,景珩便因风寒染上了肺痨,辗转医治了一月也未见效果。终于弥留之际的那个夜晚与她告别,将一干心腹之臣与她传至病床前,让他们指天?盟誓,发誓效忠于她,再后来,又把她与旁人都屏退了,只留下斛律骁一人在内。

    所以?,陪伴他到最后一刻的不?是她,而是斛律骁这个外人。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知晓当年丈夫弥留之际究竟与他了什?么,又因二?人位数对立,始终不?曾过问。此时得知,震惊非常,不?可置信地摇头喃喃:“这不?可能。”

    “这些,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这样,不?过是想减轻你?内心的歉疚,和篡位的阻力罢了。”

    斛律骁淡淡一哂,灯火下凉薄又冷漠:“是啊,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当时就只有?我和他在场,所以?没?人可以?为我作?证,即便我出来,也没?人会?相信,我也不?算公之于众。”

    “但是,我也没?有?骗你?太后的必要,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对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害。只是——”

    他神?色冷峻,突然话锋一转:“太后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何?要骗你??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你?我是一辈子的死对头不?是么?况且,若不?是景珩告诉我太后当年有?孕,我又是从何?而知呢?”

    这话算是将裴满愿问住,这件事她的确没?有?告诉过旁人,当年她已被诊出一个月的身孕,后来景珩病重,她为了照顾他,积劳成疾,在他去世前便已很不?好了,她自知这胎保不?住,但不?想丈夫伤心,并未告诉他。而她有?孕之事,除却丈夫和几个亲信宫人,也再未告诉过旁人。

    后来,丈夫祭礼上,她晕倒了。醒来后孩子就已经没?有?了。她虽伤心,却也无可奈何?。身边的侍女宫人为了不?刺激她多年来守口如瓶,直至而今,裴氏方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

    忆起往事,她心如刀割,哀伤地闭一闭眼,泪落涟涟。斛律骁命白氏与河间王将她扶起来:“好好活着吧,你?的人生?还很长,景珩早就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若真的爱他,便不?要辜负他。”

    二?月初一,皇帝正式禅位给魏王,降为东阳公,乘车前往封地东阳。

    与他同去的还有?慕容昭仪等一众皇室成员。唯独皇太后裴氏,自请为高宗守陵,搬去了高宗的陵园。

    二?月二?,龙抬头,洛阳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新帝登基,改国号为魏,恢复本姓拓跋氏,晋封生?母慕容氏为皇太后,追封已故生?父为高皇帝,同母弟妹皆封王与公主?,于是天?下人始知新帝乃是魏室后裔,感慨其身世坎坷曲折的同时,又愈发敬服。

    但皇帝是不?可以?没?有?皇后的,拓跋骁登基次日,大臣们以?天?下人不?可一日无母请立皇后,提议皇帝宜广选功臣女以?充后宫,册立妃嫔,绵延子嗣。

    然奏章还未呈至新帝御殿,即被新任的尚书令崔氏了回来,笑道:“诸位大臣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昔年汉宣曾下诏求微时之故剑,是为立自己微贱时的发妻许氏。皇后的人选,陛下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各位还是不?要白白地去触这个霉头。”

    众人不?解,汉宣帝请立许氏,是因为许氏尚在,可陛下的元妃,不?是因火灾意外去世了吗?

    陛下只娶过一位妻子,即那位南朝来的俘虏谢氏。当年,谢氏在跟着陛下去北境视察时意外去世,是以?这许多年,原先魏王府的那班幕僚都不?敢劝陛下纳妃,怕勾起了他的伤怀往事。怎么如今,崔尚书又起了故剑之思呢?!

    立后纳妃的风波多多少少地传了些到新帝耳中,他未曾理会?,安排好一切之后,乘船前往兖州,欲接回分别已久的妻子和女儿。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淮河两岸沿岸的州郡城池渐一片“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的明媚春景,兖州刺史府后园里的那一株大桐花树也起了花骨朵,密密如倒垂的玉铃铛,玲珑可爱。

    谢窈同春芜在树下为芃芃编织萱草冠,芃芃坐在石凳上,手舞足蹈地哼着母亲新教?的江南曲,声音清亮,童稚可爱,不?时逗得主?仆俩阵阵欢笑。

    突然间垂花门?下穿来声惊喜的“阿嫂”,前时随兄长返京的斛律岚突然出现,旋风似地奔过来抱住她,“呜呜呜”地诉着想念。

    谢窈眼中无奈:“都定亲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连芃芃都不?如。”

    芃芃亦扮了鬼脸羞她:“姑姑,羞羞!”

    斛律岚腼腆一笑,又扯着她衣袖撒娇:“阿嫂,你?猜猜谁来啦?”

    这还用猜么?

    谢窈面上微烫,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睛。那人于洛阳登基的消息已于上月传至了兖州,即将莅临兖州巡幸江南的消息也于前几日传到了,她想不?知道都难。

    “猜嘛猜嘛。”见她不?应,斛律岚又催促。她密密的眼睫微微一颤,起身牵起芃芃的手:“走吧,我们去见你?阿父。”

    门?外又进来个身着公服的女子:“怕是不?必等,陛下已经在府外等着皇后殿下了。”

    青霜?

    她牵着芃芃的手走过去,垂花门?外,不?知何?时已被人铺了厚厚的红毯,每三寸处,便候着一个宫人,见她出来,俱行礼节,随着曲折的回廊园路一直蔓延至府门?去。她迟疑地不?肯上前,斛律岚又欢欢喜喜地上前挽住她:“走吧,去见阿干。”

    几人一路沿着红毯走至了府门?正门?外,前院里兵甲重重,俱是执戈披甲的将士,重重叠叠的,随着她的步履一排排跪下去高呼着皇后千岁行跪拜礼,声音整齐划一,又震天?动地。

    而她日夜想念的丈夫一身玄底十二?章纹纁裳长身玉立地候在门?下,头上十二?旒冕冠垂下的五彩冕珠熠熠辉映,俊逸华美,炳焕庄严。

    他原是立在门?下,背对于她,闻见响动回转了身来,对她浅浅一笑:“窈窈,我来接你?了。”

    仿佛历经艰辛的跋涉。

    仿佛阔别已久的重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  在动车上敲完了最后一行正文……

    就先到这里结束了,番外歇几天再写呜呜呜。

    你们要的甜甜甜和养娃、前世都有

    放一个预收《君妻》

    【一句话文案:他肖想的人,是当朝皇后】

    裴行湛出身名门,玉洁松贞,出门往往掷果盈车,观者如堵。

    身为天子亲任的御史中尉,司弹劾纠察之职,他最厌恶的就是妖媚惑主的皇后。

    令姮就是这个惑主的皇后。

    天子宠她爱她,为她空置六宫,却又杀尽她所有亲人,囚她在宫,金玉为笼。

    为了报复,她将目光投向了深受丈夫信任的肱股之臣——出身仕宦名门的御史中尉。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对方的一道奏疏便似惊雷投下——

    “皇后失序,狐媚惑主,不可以承天命,奉祖宗。”

    令姮:“……”

    令姮:我只想勾引你,狐媚惑主?大可不必。

    剧场:

    七夕夏夜,雷雨滂沱,皇后乞巧归来,恰于凉风亭与出宫的青年御史偶遇。

    “雷雨甚大,予未带伞,可否借中尉雨具一用?”

    美人眼波楚楚,温柔曼声,若山中精鬼,月下姮娥。

    裴行湛脸色铁青。将伞交予对方时,女子柔荑如绢丝轻轻划过掌心,他面色冷峻,耳后却喷出一片薄红。

    男c女非c,谏臣与君妻,刚正高冷御史X妖艳心机海王皇后。

    ※原名《谏臣》,人设灵感来源于作者完结文《皇后》里的女主萧念阮&老爱弹劾她的御史中尉奚道言

    ※女主名字应该会改

    ※男主前期针对女主无子是在行使自己的职责,后期认清男配(皇帝)的虚伪暴戾倒戈。

    感谢在2021-07-17 01:14:00~2021-07-18 19:0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我们都是青蛙 2瓶;蘑菇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