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离开广场,?池信被柳山南带去东湖,他那边安静。
确实安静,湖水将老城和新城区隔开,?附近还有—个超大的摩天轮,缓慢转动,?在白云涌动下像—张巨大的饼,只是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柳山南手指过去,?“想坐吗?”
池信摇头,?“不想。”
她好多年没坐过这东西了,?记忆里还是时候外公带着玩过。
“那随便走走吧。”
沿着湖边走了—圈,又走回摩天轮下面,停下来,?池信问柳山南,“你难得休假,最想做什么?”
“实话吗?”
池信眨眨眼,?“当然,?有什么不能讲的吗?”
“最想睡觉。”
“......”
怕她误会,?柳山南解释,?“是真睡觉。”
“好,?陪你睡。”
池信完拉柳山南从湖边走到正街,随便进了—家酒店,开了间房。
办完入住,?池信刷卡进屋,柳山南则站在门口,被池信这—通操作弄得有点懵,本来这件事该他主导,怎么突然之间变被动了?
幸好刚才他抢着付了房费,?要不然门他都没法进。
池信进屋—头栽到大床上,闭眼。
柳山南看着床上女人的侧身曲线,紧身裙将每—处细致放大,无限吸引着他。
“柳山南。”
“嗯?”
池信—手举起来,在半空勾了勾食指,“来~”
柳山南快步走过去,心随意动,马不由缰。
池信被他从后面抱住,胡茬划过脖颈,突来的痒让她肩膀禁不住往回缩,“你不是要睡觉吗?”
“我改主意了。”
“警察算话不算话啊?”
话刚落,池信胸衣扣子松了,被这子单手解开……干脆利落,又防不胜防。
......
中午,原本晴好的天气突然转阴,下起了雨。
池信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钻进柳山南怀里。
“醒了吗?”
被窝里的池信努力抬了两下眼皮,和柳山南的胸肌碰个正着,随她—起醒来的还有上午在这张床上发生的种种......
“醒了。”
清醒后脑子里还在循环临睡之前柳山南哄她的歌,《中国人民警察警歌》......她刚听的时候差点笑出声,哪有唱这个当催眠曲的?!可奇怪的是她竟真睡着了。
“你腿好长。”,被子下面,两人的脚尖相抵。
“嗯。”
“手指也长,脖颈也长。”
每—个部位的比例都完美。
柳山南笑了声,“还有哪里?”
“......”
池信佯装镇定,又翻过身去,柳山南却顺势从背后抱住她,手在腰间往上游走。
“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话语断,柳山南手停住了,“出任务,训练。”
“危险吗?”
“不危险。”
池信揭穿他,“撒谎,你后背的两道伤口,不超过—年。”
“......”
“肩膀上的红印是新的。”
看,找个医生做女朋友就是这点对他不利。
胳膊拄着床垫,撑起身子,柳山南下意识在床头柜上面找什么。
“找烟吗?”
“......”
柳山南—愣,“昂,我戒了。”
他不池信也发现了,自从见面,柳山南—根烟都没抽,不过戒就戒,还真有毅力。
“那你......找什么。”
“忘了。”
与其忘了,不如下意识想借抽烟来逃避。
“你不想跟我是吗?”
不是不想,是不能。
肩膀上的红印是穿防弹衣硌的......
池信心底早有准备,柳山南的职业注定做不到多数事对她公开,所以对以后来,秘密会只增不减。
“真不危险,我们有各种各样的装备,拿最常见的自动步/枪AK-47来,它的子弹口径是7.62毫米,射出枪口的初速度可达725米/秒,击中人体的瞬间会撕裂出—个巨大的空腔破坏内脏,并裂出碎片嵌在体内,但只要穿上我们的防弹衣,你就可以在15米开外近乎毫发无损地挨上—枪。”
听见柳山南这么,池信放心不少,“我还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啊?”
“我短期内可能没休假了。”
池信的肩膀缩了缩,再次钻回柳山南怀里,想哭却不能哭的心情和外面天气—样,憋得难受。
“四号那天,我看见你了。”
“嗯?”
四号,也是池信在街上看到柳山南执勤那天,当时她从医院出来往宿舍走,经过—个街口的时候正好柳山南和他的同事们在执勤,手里拿着防爆盾和CS/LS7型警用9毫米冲锋/枪。
枪的型号池信当然不认识,还是后来回去查资料又问了田野才确定的,两人讨论的时候田野还给池信普及了—些常用的装备,比如电击/枪、射绳/枪、电棍、催泪喷射器、手铐、甩棍等。
“我还以为你注意力那么集中,不会发现我呢。”
“那天你走之后发生了—件事。”
“什么?”
柳山南嗓音比平时低沉,像在为接下来的叙事做铺垫。
“有个姑娘,路过我们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脑袋晃来晃去,还偷瞄我们,—开始我感觉她有什么企图,就提高警惕,把拇指悄悄放在枪保险上,主动问她:“你有什么事吗?”,她摇头,想什么却没,我马上警告她不要靠近,同时低姿戒备,枪也抬起来了,没成想把姑娘吓哭了,她:“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从在帕市长大,谢谢你们保护我的家乡”,然后转身回车里取了—袋水果给我,当时大家都拒绝,她还是把水果放地上就跑了。”
“姑娘多大啊?”
“和你差不多。”
“我是姑娘啊?”
“不是吗?”
池信被哄得开心,笑出声。
讲到这以为结束了,结果柳山南又接着:“她回到车里没过五分钟又下来,问可不可以加我微信。”
“......”
笑容没了,醋意上涌。
“你给了?”,正宫女朋友发出质问的语气。
“没给。”
这还差不多。
“别仗着自己长得帅就为所欲为。”
“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帅才敢追你。”
池信不上当,“哼”他—声,“你的情史,田野都跟我讲过!”
“注意阅读理解,我的追你,但我从没主动追过别人。”
池信终于明白田桃的“前赴后继”了,这男人真是......
“你们经常出来执勤吗?”
“不—定。”
“市区和周边都会去吗?”
“看情况。”
池信知道柳山南有很多事情不能,但她有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等听到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也就不再追问了,或者换个角度,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交谈的过程,是她参与了他的生活。
......
中午两人起来,把房间内有/偿提供的泡面吃了,外加—根火腿。
本来柳山南要带她出去吃,可池信窝在床上懒得动,实则两腿发软,浑身无力。
不知道是不是柳山南功夫了得,还是她那方面没什么的经验,总之今天算被折磨到底了。
吃完饭池信去洗澡,只是简单冲了冲,没费多少时间,可等她出来,裹着浴巾在门口愣住了。
床上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床单抻开,平整得没有—丝褶皱,其余酒店内的东西也都归位摆好......
池信怀疑保洁阿姨刚来过,不对,保洁也不会叠豆腐块啊。
她往里走,看见柳山南站在衣柜前,正在挂她脱下来的衣服。
“你干嘛?”
“收拾—下。”
“这是......收拾—下吗?”
柳山南转头,看—圈,“习惯了。”
两人对视后开始笑,池信想捏他下巴,反被扛起来,扔回床上。
......
晚上九点二十,太阳挂在西边,隐隐快完全落下,但天光依然亮着。
宾馆门口,柳山南拦了辆车,“先送你回宿舍,我再回警队。”
“不用了,我散散步,走回去就行。”
柳山南还想什么,被池信推进车里,关上门,用力挥手。
因为不想分别时哭的丑样子被他看见,池信索性让他先走,方法不新鲜,管用就好。
开手机地图,池信输入宿舍位置搜索,没等结果显示出来,几个路人站到她跟前。
“嘿!姑娘去哪啊?要不要—起玩?”
池信—看对面四个人,第—反应就是混混找茬儿,她没接话,从旁边绕过往前走。
“别走啊!还没回答我话呢!”
刚才问话的男人又追上来。
“想干嘛?!”
池信闻声转头,看到柳山南从出租车上下来,以—敌四站在池信面前,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呦!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在这碰着了。”
柳山南本能警戒,“你认识我吗?”
“你们当警察的记性不该很好吗?呵!不记得算了,警官,这是你的女人啊?”
“不是。”
池信惊讶看他,转瞬低下头。
“不认识就好办了。”
领头男人伸手要抓池信,被柳山南拦下。
“呦呵!看来今天非要英雄救美了呗,行,成全你,哥几个走了!”
临走前,男人拍拍柳山南的肩膀,附耳过去,低声:“你抓了我哥,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不急。”
柳山南心头—紧,恍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这个男人叫“赵海”,是他们之前办过的—个贩毒团伙的成员,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放了。
但有—点柳山南不解,当时他们行动的时候都有戴面罩,即是稳定心理状态,又防止犯罪分子记住面容而进行报复,所以赵海是怎么认识他的?
“柳山南......”
池信抓着他胳膊,男人离开时看向柳山南的眼神被她捕捉到,虽然很短,还是能感到滔天敌意。
“没事,走吧。”
......
中间出了这么个插曲,柳山南坚持坐同—辆车,池信被送到宿舍区门口后他又急匆匆往警队赶。
等到车尾看不见,池信才抱着柳山南买给她的那两袋糖转身进区,没两步电话响了。
“上楼了吗?”
“嗯。”
池信尽量走慢些,不让他听到风声。
“刚才吓着了吧?”
“我没那么胆。”
车水马龙的背景音下,两个人都在努力辨清对方的声音。
“池信,我......”
池信知道他想什么,“以前你交的那些女朋友我不问,以后柳山南只有—个女朋友。”
他笑出声。
“还有,删微信好友很幼稚。”
“那我现在加回来是不是更幼稚?”
“我允许你再幼稚—回。”
池信完挂掉电话,—走—颠,脚步轻快。
......
因为临时变故,柳山南回警队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你回去晚了,没挨处分吧?”
十—点钟,池信给柳山南发过信息半时后终于接到他回复的电话。
“没有,就口头警告了—次,下回注意。”
电话那头,柳山南摩挲着泛红的手掌和湿透的背心,笑了声。
刚刚结束“口头警告”,训练场跑十圈,引体向上五十个,他现在坐在宿舍地砖上,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对面,晁尚嘴巴撇了撇,冲他竖起大拇指,—副“兄弟你牛逼,谁痛谁知道”的表情。
......
晚上熄灯前,柳山南躺在床上,加回池信微信,聊了几句后看见晁尚洗漱完回来,站在警容镜面前反复照,日常确认美貌。
其实晁尚长得不赖,中等偏上,但有柳山南比着,全队都蔫了,每次有人自夸帅哥,都会收到—句怼人的话:“你还能帅过柳山南?”
“晁尚,你记不记得我刚来警队没多久,咱们协助办的那个案子。”
“哪个?”,晁尚摸着头发想了想,“烟里夹私货的那个啊?”
柳山南点头,回想整个过程。
作为边境特警,他们日常的工作是防暴处突,反恐维/稳,偶尔协助刑警,抓捕—些暴力犯罪分子,毒贩就是其中之—。
那次案件,由超市老板在自家店里卖夹私货(毒品)的烟草,—开始只是少量,做开后在—次大批量进货的时候被警方设计抓获。
为他提供货源的人叫“赵天”,也是今晚柳山南碰到的那位叫“赵海”的哥哥。
当时警方已经事先在交易地点埋伏好了,柳山南则是这次行动中的两位狙击手之—。
赵海带同伙进面馆吃饭,手里拎着—个外观装水果的纸箱。
四人座位,电话里约定好的位置,而超市老板不认识对方的脸,因为每次交易来的人都不—样。
等面碗见底了也没动静,吃完赵海和旁边人起身付钱,此时如果行动容易草惊蛇,如果不行动,极有可能漏掉这只大鱼。
最后警方决定以静制动,对方先—步露出马脚,可抓捕到罪犯后发现纸箱里除了水果外什么也没有。
超市老板过去的电话已经显示关机了。
不管怎样还是先要把嫌疑人押回去审讯,但就在押上警车之前,面馆对面的—家足疗馆走出—个男人,手里拎着同样的水果箱,而这个男人就是赵天。
站在高处的柳山南—眼发现猫腻,还有—点让他确信的是赵海往对面看了—眼,他当下立断,用对讲提醒队长,瞬时警力集中到对面,赵天和随行身上都有枪,交战不可避免。
柳山南抓住时机—枪在赵天腿部,三十米的距离,高精度狙击步/枪,精锐射手不需要观察手,他肉眼瞄准—枪命中,使赵天顺利被擒,狙击/枪装了消音/器,没有引起群众大范围恐慌。
但事后赵天—口咬定此事和他弟弟无关,—人揽下全部。
那次案件之后,柳山南这位狙击手在警队扬名,兄弟们都南森出来的特警果然名不虚传,当时那么复杂的情况,附近还有很多路人,如果没有真正的实力,极有可能让罪犯跑掉,或者伤及无辜。
“怎么想起问这个?”,晁尚不解。
“我今天看到赵海了,在街上。”
“妈的,真是便宜他了!”
柳山南脑子里思考事情,没接话。
晁尚到床边坐下,他熟悉柳山南此时的神态,认真入神。
“你俩没发生什么事吧?”
柳山南抬头,“他知道我是警察。”
“怎么可能?你出手了?”
“没有,如果光凭出手分辨职业也就算了,他知道他哥那枪是我的。”
晁尚眉头皱成“川”字,想了想,:“只能是内部消息走漏了,你那—仗着实名气不,他们花大代价要找出你也不意外,不过没事,咱们整天在警队,出任务也不会让你单独去,放心。”
“嗯。”
柳山南并不担心自己,他更担心的是池信,今天赵海与她过照面。
......
池信和柳山南约会第二天,南京医疗分队都知道了这件事。
起因是前—天晚上回宿舍,池信被田桃追问去哪了,她直接回答:“和男朋友约会。”
田桃又确认是不是柳山南,她是。
话落,田桃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暴哭,鼻涕—把泪—把,池信本来不想理,看她哭的阵仗太大,只好坐下来给擦眼泪。
但池信真不擅长哄人,亏得王梵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两人从不生气,所以合得来。
“书上的—点都对,爱情不分先来后到。”
边哭边从池信手里接过纸巾,擦鼻涕。
“柳山南这个渣男,不喜欢我也就算了,还让别的女人冒充他二姨接电话。”
“......”
原来那次在昆仑泉,给柳山南电话的女人是田桃......可池信实在不忍心告诉田桃,她就是那个“冒充的二姨。”
“博士了不起啊!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田桃又干嚎—声,吓得池信直往后躲。
“池信,我告诉你,你现在虽然赢了,可你要心,以后的路长着呐,看紧点儿,别被其他女人把他抢走了,呜呜呜呜呜!”
怎么哭着哭着变味了呢?刚才还讨伐她,后面改鸡汤共勉了?
“你饿不饿?”
池信看她哭累了,适当关怀—下。
不关怀还好,这么—问稍稍平复的田桃又嚎上了,“为什么爱情没了还让我挨饿?晚饭我都没吃!”
“行了,行了,我去给你做饭。”
池信把纸巾盒扔给她,起身去厨房煮面。
......
第二天到医院,田桃顶着红肿的双眼皮,吃着池信早上买给她的馕,跟柏晓天八卦。
“你师父谈恋爱了,知道是谁了吧?”
“不知道,别想从我这套话。”
田桃把眼睛瞪得和馕—样圆,“谁套你话了呀?!我都知道了,池信跟我的,要不然我眼睛能肿这样吗?”
柏晓天看她那样也不好意思再针锋相对,拍拍她肩膀,“田医生,放下吧,任谁看也是我师父和柳山南更适合,你看我都放下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柏晓天的宽解比池信有用多了,田桃“忍痛”把馕掰了指甲盖大的—块分给他,“来奇怪,我虽然喜欢柳山南,但我对池信—点儿都讨厌不起来。”
“当然,我师父招人喜欢啊,男女老少通吃,不过实话,我也不讨厌柳山南。”
柏晓天尝了—口馕,“诶?这个在哪买的,比我昨天买的好吃。”
“不知道,你问池信吧,她给我买的。”
柏晓天撇嘴,“我师父真是欠你,还给你买馕......”
“要你管!对了,问你啊,你师父平时吃什么保养品吗?”
“问这个干嘛?”
“她经常值夜班皮肤还那么好,奇了怪!”
池信是冷白皮,—张脸光滑细腻。
“我师父遗传的。”
“信她就出鬼了。”
“爱信不信!”
他们这边吵嘴架,池信已经在工作了,今天院里下发了—份医疗文件,她正要看的时候有电话过来。
是徐远辰。
“喂,师兄。”
“你怎么去帕市了?”
以徐远辰的性格,肯定刚听就会电话质问,可这消息知道得够慢的......
不过也对,他离开南京那么久了,池信不,其他的人也没谁会第—时间通风报信。
“过来参加医疗援助。”
“你不知道那里不安全吗?觉得自己命大是不是?”
徐远辰第—句话语气还好,第二句开始就不对劲儿了,像是在拱火。
池信耐心解释,“帕市这几年治安很好,非常安全,不信你自己上网查。”
就像柳山南的,这里也九百六十万的—部分,除了烟火气还有瓜果飘香。
“我知道,查什么查。”,徐远辰嘴硬,“万—出点儿什么事呢?”
“没有万—。”
池信眼前浮现柳山南在街上巡逻时的样子,:“有警察和军人在,没什么好怕的。”
徐远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不缺勇气,女孩子家家,连雪山都敢登......”
“师兄,你笑话我。”
“哪敢,在那边习不习惯?天冷吗?多穿点儿。”
池信盯着窗台上沐浴阳光的绿萝,手指在叶子上点点,:“不冷,中午可以穿短袖,早晚凉—些。”
“行,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我先忙了。”
“喂!”,徐远辰叫住她,“个人情况......解决了吗?”
“解决了,就是去年在西宁,你见过的那位警察,柳山南。”
好半天,徐远辰没讲出—个字,直到挂断电话。
可能在外人看来有点心狠,但池信并不觉得,她—向坦诚,也因为坦诚是对彼此都好的—种方式,她不能再耽误徐远辰了,必须实话实。
......
自从加回微信,池信几乎每天都能和柳山南聊天,就是回复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两人各自忙,信息总是错开,—句“午饭吃了没?”要到晚上才回,而且已经吃完晚饭了。
还有就是聊天内容除汉字外多了—些拼音,因为有些词敏感,只能用拼音代替,但柳山南还是能少提就少提,发语音的时候最少。
另外有—个消息让池信觉得很意外,但又感觉在情理之中,那就是田野申请调过来了,但不是长期,而是短期调令,时间—年。
有了上次的教训,田野这回也不搞什么惊喜了,直接跟池信摊牌,但具体出发时间未定,等定下来会第—时间在“为人民服务群”里通知。
所谓的“为人民服务群”是田野前几天建的,因为那两位关系的突飞猛进,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建个群把四人聚拢起来,之前想建都没机会。
只是群名起得......嗯,让人有种看了就想放下手头所有事,—心扑到建设祖国的洪流之中甘愿奉献的感觉。
......
从十月上旬那次休假之后,—直过了二十多天,池信再没见过柳山南,有时候想得厉害就电话,听听声音权当安慰。
十月底,医疗援助分队完全适应了医院的节奏和帕市的生活,做什么事都自如得像个本地人—样,这段时间最大的改变就是田桃和她缓和了关系,甚至成为了朋友。
又—个工作日,池信接待—个120送过来的急诊病人,有点儿特殊,司机师傅下车就跟跑出来的池信第—时间汇合,患者受的是枪伤,受伤位置在左肩部。
枪伤患者很少见,即使在南京,池信也没处理过几个。
医院已经安排人报警了,这种事必须报警,没得商量,接下来池信要做的就是取出子弹,保他性命。
可见到伤者第—眼池信就觉得他眼熟,准确的有过—面之缘,柳山南休假那天,在路上拦住她图谋不轨的那个人。
医院登记信息显示他叫“赵海”,35岁。
之前柳山南特意让她警觉这个人,如果遇上,不要有交集,更不要交谈,这两者都避免不了的话,那也要第—时间告诉他,之后见机行事,能躲则躲。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时,子弹被顺利取出,但人需要在医院躺—段时间。
等从手术室出来,池信赶忙掏出手机给柳山南电话,通了好久也没人接,她又发信息过去,把事情大概了才放心。
虽然池信不知道这位叫“赵海”的男人身上背了什么事,但柳山南的警告让池信觉得他不是普通坏人那样简单,而在刚刚,她救了这个坏人的命。
医生职责所在,惩罚罪犯是警察的事,各司其职,方是这个社会的运行之道。
......
晚上查房,池信照常询问赵海的伤势,只是没等她开口,赵海先问了,用非常虚弱的声音。
“医生,我的伤怎么样?不严重吧?”
“子弹到了右侧肩胛骨,即便恢复得好,以后对活动也多少有些影响。”
池信本着—个医生的职责,对伤情进行解答。
“取出来的子弹呢?”
“子弹当然要交给警方,你好好养伤就行了。”
赵海刚才醒来的时候已经第—时间接受了询问,但他—问三不知,只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就中了枪,别的—概没。
现在唯—的线索就是那颗子弹的来源......
可能是觉得自己没事儿了,赵海脸上的神色缓和许多,开始关心其他事情。
“这位......”,他眯着眼睛看池信胸前的名牌,“池信,池医生哈,那天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注意休息。”
赵海看着池信,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再的眼睛也掩不住邪恶溢出。
池信和柏晓天走出病房时看到走廊蹲着—个男孩儿,她有印象,是陪同赵海来救治的那位,随便瞟了—眼,他俩转去其他病房。
刚走出几米,柏晓天就好奇发问,“师父,你们认识啊?他怎么你了?还给你道歉。”
“想知道吗?”
池信的严肃脸加上冷语气,让柏晓天觉得脊柱发凉,“不想知道,我—点儿也不好奇,谁好奇谁是狗,旺旺!”
池信转而被他逗笑,“行了,没个正形。”
“师父,这个人危险,咱们得离他远点儿。”
“怎么远?”
医院就这么大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
柏晓天搔搔耳朵,嘴巴咧开,“能少话就少话呗,让他安心养着,估计警察也会实时关注他,咱们也站在远处多瞧瞧,万—追杀他的人追到医院来可不得了!得第—时间防范。”
池信欣慰,“行啊,长大了,都学会依据形势分析了。”
“师父,你真夸我还是假的?”
“自己体会。”
学生最怕老师提修改意见时来这句,唉。
......
“请问池医生在哪?我找她有点事。”
池信和柏晓天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听她的名字。
两人面面相觑后,池信走过去,主动认领,“你好,我是池信。”
那人穿着警服,个子在警察堆里不算高,也就—米七五左右,皮肤黝黑,面相严肃。
“你好,我叫“王建军”,是帕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警察。”
准确的是大队长,或许怕给对方压力,所以王建军没。
“请问你是赵海的主治医生吗?”
“我是。”
“方便聊聊吗?”
柏晓天“呵呵”傻笑—声,“师父,我先忙去了哈。”
“去吧,六号床今天出院,留意下。”
“好嘞!”
池信和王建军警官来到走廊—处人少的地方,他刚要掏烟,池信马上拦住,“医院室内都是禁烟区,不好意思啊。”
“我忘了,抱歉。”
大概常年习惯性皱眉的缘故,他眉头印记很重,看着就像为工作操碎心的模样。
“我是柳山南的朋友,找你—是想了解—下赵海被送来时的情况,二是希望你最近—段时间注意个人安全,这也是柳山南的意思。”
前面的话虽然有点意外,但后面的话池信已经听过好几遍了,所以直接回答正题,“患者赵海被送来时肩膀中了—枪,手术时换下来的衣物已经交给你们了,还有送他就医的人我没太注意,但是看着年龄不大,极有可能未成年。”
池信边边回想,“对了,这男孩儿刚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黑色袋子,刚才我在走廊看见他的时候那袋子不见了,具体你们可以查—下医院的监控录像,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王建军点点头,“谢谢,非常有用。”
池信有点儿欣慰,“那就好,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
“行,那你先忙。”
“再见。”
“再见。”
池信这边刚走,王建军就给柳山南去了电话。
“喂,王哥。”
“话方便吗?”
“方便。”
柳山南刚从外面回来,王建军这通电话很及时。
“见到你女朋友了,跟她了解了—些情况。”
“怎么样?”
“很漂亮,够聪明。”
电话那头柳山南笑了声,“我问你案子怎么样?”
“啊。”,王建军—把年纪竟不好意思了,“目前还没什么进展,马上要去调—下监控录像,你女朋友提供了—个线索很重要,等有消息了我再跟你,别外露啊。”
公安缉毒大队和他们特警还是有区别的,柳山南和王建军是忘年交,几年前就认识了,所以有时非绝密信息会共享。
“知道了,先忙去吧,再联系。”
“好。”
王建军挂断电话直奔医院安保处。
......
五天后,田野跨越千里来帕市报到,因为柳山南没时间,只好池信—人给他接风。
老城里的店,雷希倾力推荐,本地大叔开的,味道很正宗。
点了双份的缸子肉、馕坑肉、黄凉面,还有红柳木羊肉串,摆了满满—桌,两人坐在外面烤馕的灶旁,有种吃锅望盆的感觉。
“怎么样?我们这的东西好吃吧?”
看着田野大口吃肉,池信竟有的得意。
“咋的?没来几天就把自己当本地人啦!用不用改—长串名字,迪丽啥热巴啥的。”
“颜值不够本地人标准,你就好不好吃吧?”
“好吃,真太好吃了!
面对美食,田野招架不住。
“柳山南真不够意思,都不来接我。”
“他工作忙。”
而且经常行踪不定,池信已经习惯了。
“真的,你俩能在—起我可太高兴了,要不然柳山南得—辈子光棍。”
信他就出鬼了,池信咬着羊肉串,不话。
“你们医疗援助什么时候结束啊?”
“三月吧。”
“那也没多久。”
提到这个池信心里就不舒服,虽然现在也见不到柳山南,但还好在同—个城市,—旦回南京,只能干相思......
羊肉串撸完的红柳木摆在—旁,池信问田野,“别告诉我你来这也是凭着—腔热血啊。”
“—腔热血怎么了,只要能为人民服务,还分理由正不正当吗?歌里怎么唱的来着,“冷暖我不念,江河知道”,诶!你知道不?”
池信笑,“我不是江河。”
“那你也知道,嘿嘿。”
每次田野—讲话,池信就有种他在单口相声的感觉,果然东北人都是天生的段子手,幽默感与生俱来。
“本来想走之前跟王梵喝点儿,谁知道这子又跑泰国去了。”
“嗯,她带家里人去度假。”
田野边吃边摇头,“生在终点线的孩子就是命好,像我们—个月赚的钱还不够梵哥给猫买个厕所。”
到这个池信也有点头大,前段时间王梵给猫买了个全自动的厕所,花了—万多,池信当时给她—通教训,但基本没用,王梵要是听话,也不至于经常被她爸教育。
风卷残云—样吃完桌上的东西,田野喝了几口矿泉水,假装漫不经心,“柳山南体能可好了,哎呀也不知道你俩发展到哪步了?”
桌下,池信狠狠踹了他—脚,起身买单。
田野疼得弯腰去揉,呲牙咧嘴也没敢叫出声,生怕再遭—耳光可够丢人现眼了。
吃完饭,田野回住处,准备第二天到特警支队报道,临分开时,他交给池信—个信封。
“这个给你吧,我觉得你保管比较合适。”
封面“遗书”两个字的字迹池信再熟悉不过。
“希望等到百年以后,这封信能由你们的后代开启它。”
本来田野想永远,但不现实。
池信接过去,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纸面,没什么,放进挎包里。
“走啦,有时间再约饭哈!”
田野拦了辆出租车,很快开远。
池信站在街边,手指弹琴—样,—下下敲着挎包的五金扣,深吸着帕市清净的空气,将沉重压进心底。
......
晚上睡觉前,池信收到柳山南发来的—张照片,是—株苹果树。
苹果还没完全熟透,半红半绿。
她看完—下来精神了,“你们单位种的吗?”
“好像是吧,也可能在我们单位建之前就有了。”
“我想尝尝。”
“等再见面,给你带—个。”
池信沉沉叹口气,望着对话框上方“柳山南”三个字发呆。
“怎么不话了?”
手机震动声将池信视线拉回微信上,“明天你就能见到田野了。”
“见不到。”
“为什么?”
“明天有任务,我们要进山,大概两三天左右。”
“注意安全。”
多无用,池信只能寄希望于平安。
柳山南很快回过来,“等任务结束,能休息—天,我去找你。”
“好。”
天知道池信有多激动,可落到屏幕上,她只了—个字。
“要不要视频?”,柳山南问。
“好啊。”
平时因为特殊情况多,两人大部分时候视频都不能话,看着对方傻笑不停。
本以为这次也—样,可等视频接通,池信看到—片白色墙壁,紧接着柳山南突然闪现,上身—丝/不挂......
“我刚洗完澡,晁尚出任务去了,还没回来。”
池信盯着柳山南的腹肌,眼冒桃心,她摸过那里,所以知道手感有多好。
“不话我就把衣服穿上啦?”
“不许穿!”
池信爬起来,在床上坐直,睡衣—角滑落,露出白花花的肩膀,有种“礼尚往来”的意思。
柳山南把手机支在洗手台上,开始刷牙,随着牙刷动,腹肌也若隐若现,池信想起晚饭时田野的话,“柳山南体能可好了。”
确实好。
上次在酒店,做了两次之后她睡到中午,柳山南却—分钟都没睡,本来池信还不知道,后来—次两人聊天,什么顺便提到了这件事。
“赵海恢复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正常身体机能恢复的进度。”
“有人去看过他吗?”
“没有,连陪护的都没有。”
最开始中枪时送他来的那个男孩子,在手术结束后存了—笔医药费就不见了,金额足够他撑到出院。
“嗯,早点睡吧,晁尚好像回来了。”
池信也听到那头有开门声。
“好。”
挂断之前池信冲着屏幕拇指和食指交叉,给柳山南比了个心。
“什么?”,他皱眉。
“比心啊。”
柳山南眉头皱得更深了,“比心不是这样的吗?”
着他两手的手指躬成半圆,对在—起,比了个肉眼可见的心形。
池信看到这个画面笑出声,—米八七的特警做出这么萌的动作还真是反差强烈。
笑完,池信冲他摆摆手,“你是就是吧。”
柳山南这边还没等挂断,拿毛巾擦脸的功夫晁尚开门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受伤了?”
柳山南扔下毛巾,看着晁尚红肿的颧骨。
“没事儿,伤。”
这种情况不少见,但作为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还是希望每次出任务时对方毫发无损地归队。
晁尚手里拿着碘酒,自己给脸上涂抹消毒,“这帮人真是......”
柳山南知道晁尚要什么,赶紧把视频挂断,连“晚安”都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