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一进家门就看见客厅里三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他。

    三双眼睛看的他有些懵。

    他儿子带来的朋友还一副哭过的样子。儿子手还红着, 自己老婆则是眼神乱飘，不知怎的，他从里面看出了一点心虚。

    “怎么了这是？这么晚了不睡觉都在这待着干嘛？”

    陈琬深吸了一口气, “年年, 你先带燃燃上去吧。我和你爸点事。”

    封年嗯了一声, 准备拉着游燃上去了。

    “等等，关东煮留下一点呗。”封天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都好多年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现在被那香味勾的有点馋。

    陈琬瞪了他一眼。

    “那不行, 爸, 这东西不一样。明天我给你买。”封年完拉着人就溜了。

    “这臭子, 怎么这么气了。”

    陈琬笑了一声，也不看看谁给你宝贝儿子买的。

    “害怕吗？”封年坐在床上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眼眶还红着的人轻声问。

    游燃摇了摇头。

    “叔叔……”

    封年拉过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他的掌心，“没事的, 我爸他吧，怎么, 他也不是那种老古板，只要咱妈这没什么问题他那也就没什么问题。”他之前做过关于很多出柜的设想, 虽然今天的这种情景没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仔细一想, 这种反而是最真实的。

    他们家的氛围一向如此。

    父母给了他极大的空间和尊重。

    他记得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他妈无意间发现了有人塞进他书包的情书, 然后原封未动的又给他放了回去。当天晚上陈女士就和他来了一次促膝长谈，她不像其他青春期家长发现自己孩子有早恋的可能就慌了阵脚甚至是咄咄逼人。

    她只是告诉他, 年少的情感都是最纯粹的。对人家没那个意思，也要礼貌绅士的拒绝，而且喜欢本身就是很美好的事。还了如果以后他喜欢上什么人, 她会为他开心，因为他学会了爱一个人。

    是爱一个人，不是爱一个性别。无论将来他喜欢的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只要是自己心之所向就好。

    此刻他看着游燃，无比感谢自己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

    他的父母彼此恩爱，这比所有的童年教育都要好。

    “你看我爸妈他们那么相爱就知道了，放心吧，嗯？”封年抱着他的腰，头不安分的在他肚子上蹭来蹭去。

    过了一会手也不安分的戳他的腹肌。

    游燃很艰难的推开了某个黏人的大型犬。

    “封年。”他的表情很严肃，看着封年的眼睛认真的：“我……我要跟你秋后算账了。”

    封年一愣，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游燃要跟他算什么账。

    “燃哥，可是现在是冬天啊。”

    游燃没理他，只是保持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看着看着一滴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接着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封年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砸的心里疼的厉害，慌得不行，“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燃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游燃转过身背着他擦干净自己的眼泪，他简直要恨死自己动不动就控制不住流泪的毛病了。明明不想这样的，明明想好要和封年好好的，结果什么话都不出来，眼泪倒是流的凶。

    他平复了好大一会才开口道：“不是因为这个，封年，我们好的要一起面对的。你为什么要把我支开？”

    “我……”封年难得的卡了壳，今天是事出突然他可以自己没考虑好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可是就算在他以后的计划里，游燃也没有在这一环，他想扫清了所有障碍后，再让他的哥哥向他走过来。

    他不想游燃再受到非难和委屈了。

    游燃又有些想哭，他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我们好了的，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想明白后，心里有多急。我怕，我怕……”

    他有些不下去了。

    即使在这个包容性越来越高的社会里，同性出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对着自己的父母，就算封年的父母很开明，但是万一呢？开明不代表就一定能接受，或许他们能接受别人，却不允许自己儿子这样。

    在回来的一路上，他控制不住的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他控制不住的想封年在他不在的时候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就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和封年在一起后他看过很多同性出柜的例子，有好结果的没几个。

    大多数是带有暴力的残酷镇压。

    反目成仇。

    或者屈服。

    他怕封年也被这样对待。

    “我不想做那个一直被你保护在身后的人，封年，我没有那么脆弱。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以后，以后，你不要在瞒着我了好不好？”

    “嗯，不瞒了。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游燃，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游燃哭的眼睛有些疼，声音还带着泣音，“原谅你。”

    封年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哥，以后我在犯了错别这么轻易的就原谅我。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嗯，你得给我一点惩罚，让我长长教训。”

    游燃抬眸看他还是摇摇头。

    封年的心立马就软的一塌糊涂。

    “今天，你不要再来我的房间了。”游燃完亲了他一口，“晚安。”

    封年有些搞不清状况，这是给他的惩罚？刚刚不是拒绝了吗？不行，这惩罚有些重了。

    “哥……”他有些委屈的开口，想让他换一个方式。

    游燃很坚定但是看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决定跟他解释一下：“这不是对你的惩罚。”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过了一会他才到：“避嫌。”

    好兄弟可以睡一张床上，但是第一次来父母家住的情侣在这样就有些不合适了。

    封年：“……”

    行叭。

    “把东西留下吧，燃哥。”

    游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提着东西，已经有些变凉了。

    “凉了。”

    “那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