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哈萨克斯坦境内的伊犁河上,一量舟伶仃飘摇。
这会儿是深夜,恰逢冬天,河上飘着细碎的雨滴冰霜。船内四五个全身凯夫拉防护服的人相拥在一起,战战兢兢。
过了一会儿,有人声道:“是不是过境了?”
船上没有人敢点灯,也不敢开手机,一人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眼船外。
一望无际的黑,原野千里没有一处人家。这地方就好像末世之中的一座空城。
又过了几分钟,只听寂静的夜里传来“叮”的一声。
船上一个人咽了口唾沫,声道:“Siri,什么事。”
冷冰冰的电子音传来:“您有新的短信。”
卢笛道:“声音调一点。”
“您的声音设置已经是一,需要我调静音吗?”
“不,不用,阅读新短信。”
“好的,现在为您阅读新短信——国家移民管理局提醒您,您已离开中国国境,现在已进入哈萨克斯坦,哈萨克斯坦目前是Maizi病毒三级感染区,为了您的健康,希望您尽快返……”
船内的几个人相视一顿。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卸下手套,掏出手机,语音留言:“现在是北京时间1月23日凌3点29分,燕M041组全组已经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历时九天。燕M041组由新疆伊犁霍尔果斯河分部出境。”
他完这句话,回头看了眼同伴。
所有人默契地对他点了点头。
赵嘉将手机拆开,将所有芯片和零件用虎钳销毁之后沉入河底。
“我们该上案了。”
这艘船静静地飘了又五分钟,从船内抛出了一只锚。
十字勾砸到岸边,赵嘉拉了拉,确定稳了。
船内的人们双手握紧自己的双肩包。
就在这时,他们扔到岸边的锚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了过去,整船的人一个没站稳,全体踉跄了一下,队中一人忙道:“不要慌。”
岸边的东西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有着五人的船轻而易举地被他拉了过去。船上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孩闭上眼睛,双手十合在胸前,默默念了几句话。
窗外的天看起来和船内没有区别,但大家都知道,一旦出去了,就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岸上的生物拉的越来越快,窗内一人拉开氧气面罩,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赵嘉!”其余人几乎是吼出来的。
赵嘉却一摆手:“迟早的事,总要开个头。”
在船临近岸边一百米左右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这些岸边的“人”。
岸边密密麻麻站了几十个人,还有四五艘船。平原起大雾,孤舟无人渡。这群人什么也没干,全都伛偻着身子瘆瘆地站在那里。
赵嘉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从急救包里掏出一个哨子。
他站在船头,吹响哨子吼了一声:“Hello!Friends!We are……”
他话没完,岸边的人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更加凶猛地拉着船锚,船上的人都是一惊,那个年轻男孩库尔玛什差点掉下去,幸好被旁边的人扶住。
船距离岸边只剩四十米了。
赵嘉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随即咽了句脏话。
“是那些东西。”他。
库尔玛什咬了咬嘴唇。
“队长。”刚才扶住了库尔玛什的人开口,“我建议跳船,我们只有五个人,还有宝贵物资,不能和这些人正面冲突。”
赵嘉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我同意子路的看法。”
船距离岸边只剩三十米的时候,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随着赵嘉的一声令下,五人全部跳入水里,四散游开。
夏子路一入水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植物香气——青油,唯一能阻挡Maizi病毒丧尸的东西,溶且只溶于水。
对于这种新型丧尸,只有他们中最年轻的新疆男孩库尔玛什曾正面接触过。Maizi病毒最早蔓延的时候,中国新疆和吉尔吉斯斯坦的边境曾经被这些东西入侵,驻边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也包括库尔玛什的父母
夏子路游到一片无人区,在确定岸上环境安全之后,他立刻上岸。
四周太黑了。
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机械表,现在是凌三点四十。
地面上有很多骨头,不远处还有一辆废弃的大奔。岸边几乎全是废弃的船只——这是曾经这里有大批正常人想要出逃的证据。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路边的车看不清是什么颜色,性能还算完好,就是周围玻璃碎的差不多了,玻璃残渣上满是深色的血迹。
车里没有人,驾驶座手边有烟蒂,副驾驶脚下散落着一片褐色的长卷发,后车座上有一个沾着血的洋娃娃。
多典型的一家人。
夏子路看了眼四周,他确信这附近没有他的队友。他上了车。
夏子路把自己的双肩包放到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座位是潮的,他根本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那一定是未干涸的血。
夏子路发动这辆SUV,车子低吼两声,车灯亮起。
瞬时,方圆几里之内的幸存者和丧尸的目光都到了这里。
夏子路一踩油门,开了进去。
这个司机知道卫星在这片区域已经失控,自备了地图,夏子路仔细研究了地图,一心往城市开去。
他与同伴们约定好的地点在城中心——也是据他们所了解的情报中唯一还在坚守的堡垒。
成批的丧尸很快就追了过了,循着他的SUV车尾排出的那点浓烟追来。夏子路从后视镜看去,心下一惊,这种物种的速度让他心惊,这已经是人类身体的极限了。
车前时不时冒出两三具路边的丧尸,他都是一车撞开,一路向前。
车行越一个时后,荒茫的山路才算终结。他能在路边看到一两所屋和成群的耕地,偶尔海能看到一两量被拆分的车。
车到半路,夏子路停了。
眼前原本应该是个收费站,但现在这里被起码几百个油罐垒起来,垒成了一面十米高的墙。
墙上被涂抹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固定剂,直直连在两旁,油罐最外一层上能看到泛着绿色的光,那是干了之后的水渍,曾经有人在这里撒过青油。
难道这里是一个避难所?
夏子路沉思了一下,开车掉头,他行驶到了离这个门最远的农庄,抱着自己的背包下去,将它藏在了农庄的一个酒桶中。做完这些,他往酒桶里注满了水,然后往里面滴了一滴青油。把酒桶塞回了酒窖中。
夏子路回到车里,再次开车回到刚才的收费站。
他孤身下车,走到正门,敲了敲那扇门。
“hello?”
门内没有动静。
夏子路又道:“有人吗?我是……”
“轰”的一声,他面前那扇门被轰开,铺天盖地的红眼丧尸涌了过来。夏子路心叫不好,立刻向后跳了一步。他面前的丧尸二话不一手抓来,夏子路正面迎上,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狠狠一折,竟然生生把这个已经半腐烂的丧尸胳膊折了下来。
丧尸也不疼,继续深处另一只手,夏子路拿起丧尸的那只断胳膊,用骨头一端狠狠向他眼眶刺去,直扎眼球后的大脑。
他将这一只丧尸甩到后面,转身踢开几只身后的,收费站方向还有源源不断的丧尸进军,他只能跑向身后的SUV,然后才有机会冲过去。
身边的几只便已经够难缠了,门以外的墙内还不断传来“咚咚——”的声音,他看着摇摇欲坠的油管,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丧尸还在不断从门内涌出,夏子路掏出枪,对着几只的脑袋就是一阵乱轰,那些丧尸除了没了脑子的,其他就算残肢烂臂还依然向前跑,向他的方向跑。
夏子路一边应付,一边分出余光去看身后的SUV。
已经有几只丧尸过去了。
他看了一眼那边,但分身乏力。
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
夏子路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几声水泥板裂开的声音,便“轰隆”一下,面前这扇十米高的墙塌了。
百余个巨大的油桶油罐劈天盖地的砸了过来,他躲避不及,背部狠狠地挨了一下,好在身上的防护服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他并没有伤及内脏,只是这一下,他幻觉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烫……但他还不能放松。
身边的丧尸也是一样。
有些被压在了罐子下,有些被砸的晃了晃,依旧爬起来,向着夏子路的方向寻去。
夏子路忍着浑身的剧痛对着朝自己走来的丧尸开枪,剧痛中他艰难地扶起身子,向后看去。只见自己的SUV几乎被砸成扁的了。
他没有泄气的时间,咬了咬牙,立刻起身,再次向里跑去。
身边的丧尸还在像蝗虫一样涌过来,夏子路只好不停的地换着弹夹。他跑了两步,忽觉腿边一软,他低头去看,竟然是半瓶矿泉水。
此刻的哈萨克斯坦已经近乎是末世了,水在哪个末世不值钱呢?
他一胳膊抡开涌过来的丧尸,迅速弯腰捡起那瓶水。
夏子路一只手开枪,一只手拿着那瓶水,用嘴咬开盖子,他在换枪的瞬间跳上一个高处,那是四五个两米高的油罐垒出来的,下面被压制着的丧尸感受到他鲜血的味道,焦躁不安地挣扎着要起来。
夏子路迅速从胸口掏出一个罐子,往矿泉水瓶子里倒了滴青油。
他用大拇指堵住瓶口剧烈的摇晃,然后将混合过青油的矿泉水往地下躁动不安的丧尸处浇了一个瓶盖。只过了半秒,底下便安静了下来。
他趁着这个空隙换好了弹夹,又舀了一瓶盖,对着前方的路撒去,只见那一片的丧尸立刻跳开。
夏子路正要上去,别处的一只丧尸碰到了油罐,油罐一滚,刚好压住那片被青油水浇过的地面,丧尸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瞬间又爬了上来。
夏子路一顿,对着那个油罐口开了一枪。
子弹顺着还残留了几丝油迹的油罐口进去,瞬间在了都是油渣的底部。爬上油桶的丧尸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的血肉横飞。
爆炸余波未散,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夏子路顺着浓烟看去,只见一辆约两米高的巨大铁车驶来。
他还站在高处,手忙脚乱地清理着一波一波试图爬上来的丧尸。来者透过车前窗看着他。
片刻后,从车中走出一个人。
来者身材高大挺拔,鼻梁高挺架着一副墨镜,浑身一股懒散的军痞气息。即使是走在这样的大街上,都能走出一种巴黎秀场的慵懒感觉。他没有穿防护服,穿着一条宽大的工装裤,上身居然是一个军装背心。精悍的肌肉就这样暴露在室外,就好像把一只羔羊扔进狼群。
潮水一般的丧尸很快发现了他,分流了一部分到另一边,只见他几步跳起,狠狠地拧下了几只前来的丧尸的脑袋。
夏子路看愣了。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体能。
即使是拳王泰森,能做到的也就是扭断人类的喉骨和舌骨,这样连根带茎齐刷刷拧下来的手劲,怎么也不符合人类的身体机能。
来者几乎是毫不费劲的就来到了他身边,隔着防护服的护目镜看了他一眼,居然还能笑出来:“你好,贵姓?”
夏子路在他背后拖着枪:“夏。”
“哦,我姓严。”那人点头,“行了别用枪,在这枪可是稀罕东西。”
严炀彻一把夺下他的枪,将夏子路带到自己肩上。他跳出去的时候低声笑了笑:“看着像个Omega。”
“什么?”夏子路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