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夫君竟然是!
等薛鹤初傍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 薛岩便将自己在山下查到的事情从头到尾汇报了一下。
其实也没查到什么,少爷山下有二人在埋伏,但他一下山没见到人,倒是见到两具尸体, 然后薛岩就觉得吧, 这人都死了, 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所以就没往深处查。将这次下山的重点全部放在了运送日用品上。
“尸体?”
薛鹤初洗手的动作一顿。外院有一缸子水, 承接的雨水, 专门用来洗手的。里面新有一株睡莲, 估计是女人弄的。
“几天了?”
“大概三五天的样子, 在去往南郡郡城的路上发现的, 二人皆面色发黑, 口吐白沫, 可以肯定是中毒而亡。”薛岩在旁边端着一盆干净的山泉水, 待少爷再次清洗完之后,又递了一张锦帕过去给少爷擦手用。
薛鹤初慢条斯理的搽了搽手, 修长的手指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通知仵作了吗?”
仵作验人会查验身份,南郡的仵作对他们郡里的人口相对熟识一些,查起来更方便准确,这样便可顺带看看, 究竟是谁非要置他女人于死地。
之前不想管闲事,放了那二人,但现在青梧既然成了自己的女人, 那她的事便不是闲事, 他自然要插手。
“仵作怎么?”
“啊?”薛岩愣了愣,突然有点慌, “没,没通知仵作……的想着,既然人都已经死了,而且又知道了死因,查这个也没啥用,所以就……那的现在就下山通知,”
“……罢了。”薛鹤初深深的看了一眼薛岩,抬手,示意不用了。能雇人从郡里一路明目张胆的追杀到山脚下,看来那雇主在南郡是个人物。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轻易露出把柄。估计那二人也是被灭口的。
接收到少爷带着深意的一眼,薛岩知道自己这事儿没办好。好在少爷没算追究这件事,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实话,他是内务厮,让他照料少爷饮食起居什么的,那完全不在话下,这么些年他跟在少爷身边,哪件事都是办得妥妥贴贴的。但若是让他去调查追踪什么大事,这,这……那是薛影的专长啊。
见少爷微微抿着薄唇还有点生气的样子,薛岩赶紧将自己办得好的出来将功补过。“少爷,的今天下山带了好些东西上来,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有金银珠宝首饰头面,的专门去东市听过的,女眷要用的一应用品的都带上来了,夫人看了可喜欢啦。”
听到女人喜欢,薛鹤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薛岩继续,“夫人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特别激动,盯着都舍不得移开眼……就是,就是不怎么喜欢这玉簪子。”着将装着白玉簪的锦盒递给了少爷。
薛鹤初洗完手之后就回了内院,到处都安安静静的。
一进屋便看见女人坐在窗边的美人椅上,芙蓉秀色,如花如画。但眼睛红红的,看得出刚刚似乎哭过。
微微皱眉,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薛岩不是她可开心的?
青梧刚刚没注意到夫君进屋,听见声音了才反应过来。本来算起身迎他的,但抬眸便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杏眼闪了闪。
是刚刚那个锦盒。
她便没动,依旧坐着,微微偏过头,不看他,也不理他。
薛鹤初自然看出了她这是在闹情绪。不过为何会闹情绪?
“听薛岩你不喜欢这簪子?”他拿出锦盒里的玉簪,而后将锦盒扔在桌上,走近女人,准备给她戴上。
青丝如缎,点缀一枝白玉簪的话,想来会很不错 。妇人们不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但被青梧偏头躲过去了。
“真的不喜欢?”薛鹤初挑眉,看出了她的抗拒。
见女人依旧不话,他随手扔了手上的簪子。“那喜欢哪样的,我让薛岩下山再去找找。”
只一瞬间,那价值千金的玉簪便被摔在了地上,断成两节。
“嗯?喜欢什么?”
“不喜欢不喜欢。”青梧摇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微微仰着下巴,湿漉漉的眸子里有些不安,“我,我不用那些的。夫君,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抢东西了。”
“……?”薛鹤初难得有些疑惑,“什么抢东西?这是薛岩在郡城里买的。”
“可买它的钱是抢的啊,我不要!”青梧急得眼睛愈发的红,眼底不争气的氤氲着水色,“夫君,我不喜欢这些的,我不戴这些也可以的,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抢了。”
虽然青梧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才来这里一段时间就想将横行好多年的土匪头子劝住有点困难。但是她总要试一试。“如今大家都在种水稻了,等入了秋就可以丰收,完全有能力自给自足的,所以夫君,可不可以就不要去抢了,咱们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
完还不忘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薛鹤初站在女人面前,盯着她看了半晌。确定女人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在胡话,剑眉拧得更深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之前她害怕,颤颤巍巍动不动就哭,薛鹤初一直以为是姑娘来到个陌生地方不适应,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她真的在害怕。
“以为我是土匪?”
“……难道不是吗?”青梧眨了下眼睛,不然视线一直模模糊糊的。眨了眼睛之后发现视线清晰了些,见夫君脸上看不出喜怒,反正都这样了,她还是要劝一劝。于是伸出手扯过夫君的衣角,软声劝他,“夫君,咱们以后不要当土匪了可不可以。土匪抢东西是不对的。被抢的那些东西也是别人辛辛苦苦挣来的,你们突然把东西抢了,那人家要怎么办?”
“谁跟你我是土匪的?嗯?”
“……?夫君住在黑山寨,不是土匪是什么啊,夫君你是不是想骗我不是?你莫要骗我,我知道!我从就知道,黑山寨它就是个土匪窝!超凶的土匪窝!”
青梧豁出去了,“滕”的站起来跟他理论。她终于把想的都出来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压抑着,没想到真正出来的时候,青梧反倒轻松了一瞬。她现在就是要开诚布公的出来,好明确的劝住夫君,以后莫要再当土匪了。
薛鹤初看着女人突然炸毛的表情,像只奶猫突然露出了利爪,挠了他一下。深不见底的眸子转了转。
原来女人真把他当土匪了?所以这些时日,她一直以为自己跟个土匪同住一屋?
盯着女人看了半晌,若有所思之后,薛鹤初走近,坐在了躺椅上。
刚坐下,他便伸手一捞,将站在面前的女人轻松搂了过来,整个人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温香软玉在怀。
青梧以为自己这样不顾夫君脸面的骂他是土匪土匪不好,他会生气来着。正准备含泪承受夫君的斥责,却没想到突然就被拉进了他的怀抱。
瞬间红了脸,她有点羞窘,想推拒,虽然昨晚他俩那般亲密了,但大白天的就这样抱在一起,影响多不好。
伸手推了推,没推动,胸膛像山似的。
女人在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薛鹤初眸色渐深,他强硬的箍住了女人的细腰,“别动,听我。”
见她终于乖下来,这才开口解释。“不是土匪,我也是前段时间刚上山来的。”
“……? ”青梧很是吃惊,杏眼眨了又眨,刚刚夫君什么?他不是土匪?才上山?
但随即她便不信了,“你又在骗我了。那些人都认识你,还那么怕你,你怎么可能才上山啊。”
“哪有骗你?那是因为我上山是带着他们种植水稻。至于害怕,可能因为我是朝廷派来的,所以他们才会那样。”薛鹤初起这个,又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他不是很擅长跟人解释,但这件事还是要讲清楚,不然女人一直以为她跟了个山匪,整天提心吊胆的,那可不行。
“朝廷?”青梧抓住了很重要的一点,她稍稍偏过头,看着夫君的眼睛,“朝廷为啥会派你来啊?”
这,难以置信,杏眼里满是震惊。青梧就这么怔怔的盯着他,不话,但脑袋瓜儿在飞快的转。
她觉得有什么关键的信息快要被抓住了,但就是反应不过来。
薛鹤初见她忽闪着杏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她不是很信自己的话,于是从袖口取出了一块金牌,然后递给她,
“认识这个吗?”
青梧一看到这个就更震惊了!这,这是朝廷命官的官方证明!在景朝,只要是朝廷官员,都有这个的,爹爹也有,她曾经看到过。所以青梧一眼就认出来了。
“夫夫君你,你连这个都抢啊?这个,你,你……”青梧要哭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连朝廷官员的东西都敢抢,这不是公然挑衅朝廷权威吗?
完了,全完了。
“都在想些什么?”薛鹤初伸手惩罚性的敲了敲女人的额头,力道不大,带着些宠溺,“这是你夫君的。”
青梧吃痛,揉了揉额角,但也顾不得痛了,因为她听到夫君这官牌是他的,青梧低头翻来覆去的看,质地雕纹,是真的官牌,甚至比爹爹的更精致,而在官牌的另一面,赫然刻着“薛鹤初”几个大字!
啊这,这个……?!
“夫君!这个!这个!”
青梧惊讶得话都不出来,嘴微张,指着官牌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瞧,杏眼溜溜圆。
薛鹤初见女人这么震惊,微微勾唇,伸手扯了扯她嫩滑的脸蛋儿,“原来认识这个啊。”刚刚见她一副快哭了的模样,他还以为不认识,
“那看,这是什么?嗯?”
“……是,是朝廷的印鉴!”青梧抱着这个官牌完全不撒手,像抱着个稀世珍宝,“所以夫君,真的不是土匪?真的不是黑山的土匪头子?而且还是朝廷命官?那,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啊,黑山寨的土匪呢?”青梧可以肯定,黑山寨是有土匪的。她之前一直都有听过。
“都被清剿了。”问题太多,薛鹤初直接回答最后一个。
原来被清剿了,怎么她都没听过啊。
“那为什么这里还有那么多人?”
“这地方原本就有山民,只是之前被土匪给霸占了地方。”薛鹤初这次十分有耐心。
从刚刚女人知道他不是土匪的时候开始,这双杏眼就一直亮晶晶的,藏着万千星辰般,他很喜欢,“后来将土匪剿了,我就留在这里,算种点农作物。”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原来夫君是被派来这里的,不是土匪!她就嘛,夫君长相清俊,气质矜贵,怎么可能是土匪?
“那,那刚刚那几个箱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薛岩下山买的,也可能不是买的,直接从郡城的府里拿的。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他去帝都,”
“喜欢,喜欢的!”青梧断他的话,连连点头。怎么会不喜欢啊,那些都是生活必需品。生活在这里,那些东西都是特别紧缺的。
比如她衣服里面的衣。本来就只有一件,昨天还被夫君撕掉了,她今天还是勉强缝上再穿的。现在好了,她刚刚看了,箱子里全都是质地上乘摸着软和的布料,很适合做衣的,她要多做几件。
如今知道那些都是夫君用正当的钱买来的,青梧用着就完全没有负担啦。
至于其他的,在短短的一瞬间,青梧就已经想了很多。夫君不是土匪,听他那意思,还是郡里的高官!那自己这样突然不明不白的跟着夫君,婆婆那边会不会有意见?应该能理解的叭,高门大户,肯定明事理,只要她好好跟他们解释,那应该会让自己进门。
她也是官家女呢,配夫君再好不过的。
薛鹤初见女人又在走神,轻轻掐着她的下巴让她重新看向自己,“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夫君竟然不是土匪呢。”青梧着着自己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杏眼盈盈。
“这么高兴?”
“嗯!……所以那些东西我可以随便用的?那些布料也可以?终于可以多做几件衣裳了。”青梧飞快的看了眼夫君,声嘟囔,“我只有一件衣。”
还被你撕掉了。
薛鹤初听见了最后一句,下意思的扫了一眼女人的心口,呼吸急促了些。他凑到女人的耳边,低语,“那多做几件,唔唔裹着衣的样子,诱人得紧。”
这么登徒子的话由他一本正经的出来,青梧听在耳朵里,瞬间红了脸,不住推他,“你别,怎么什么都?夫君你正经些。”
见推不动,“夫君,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你先去沐浴叭,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的。”
青梧这样其实只是想让他放开自己,这样一直坐在他腿上,挨得这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青梧本能的觉得有点危险。
“赶我?”薛鹤初没松手,反而扣住女人细腰更加近了些,气息灼,热,“既然要为夫沐浴,那……唔唔帮我?”
“哎呀,哪个要帮你,”青梧觉得夫君真是的,怎么大白天这么……哪个要帮他,那沐浴得脱光光,虽然昨天晚上也,但那是晚上啊,又看不见,可是白天怎么行?
“真不帮?”
青梧摇头,“不帮,你自己,”
“那就一起。”薛鹤初着,十分强势的横抱起女人,他身材颀长,又苍劲有力,抱起她轻轻松松的事。
青梧拒绝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就被他抱着,大步进了浴间。
“夫君你别,大白天的你羞不羞……不要,你扯我衣裳做什么呀,我不洗,刚刚已经沐浴过了,夫君你松手,你不讲理,不要唔……嗯……”
很快,浴间便时不时传来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似难受,又有些别的意味儿,不清道不明。
因为内院没人敢随便进,所以也没人听到那屋子里的动静。
外院,薛岩正在热气缭绕的厨房里,将晚饭分碟装入食盒,现在虽然天色还没黑,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这时大柱从外面溜了进来,径直来到薛岩旁边。
有事找他。
“老大今天让你下山买东西了?
薛岩听声音就知道是大柱,于是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觉得有点挤,“诶你让让,这么大个儿怵在这里,我还有事要忙,你别挡着。”
虽然大柱是户部的七品官,而薛岩只是个厮,但俗话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作为世家大族嫡长子的贴身厮,放在帝都那都是可以横着走的,所以薛岩对大柱,并不像云雁那般心翼翼。而且,两人认识好多年,熟着呢。
“我找你有事儿,你那里有跌损伤止血药什么的吗?”大柱是专门来找薛岩的。
薛岩一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转过身看他,“你要那些做什么?”
大柱有点不好意思,粗犷的脸上别别扭扭的,“就云主簿,他估计受伤了。”
“受伤了?”薛岩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之前见云主簿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见受什么伤啊。
“嗯,受伤了,自从昨天回来之后,他身上就一直有血味儿。”
“有血味儿?我怎么没闻到?”
“我闻到了!你又没跟云弟睡一个屋,怎么知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鼻子可灵了。”
这话的是,薛岩和薛影一个屋,而大柱和云主簿一个屋,其他的屋子都是大通铺,不好单住人。
“诶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没有,我下山又不是为这事儿的。”
“那我去找春生问问,他们山上应该有止血的采药。”大柱完,也没停留,转身就出了厨房。
薛岩看着大柱焦急的背景,哼了哼。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这厮这么关心他!
好气哦。
*
这几天天气晴朗,春风和煦,正是播种的好时节。
其实要那五块秧田,若那几个老手播种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一两天估计就成。但因为是由坡地改造成的田,所以耘田的时候就更细了些,一遍又一遍。
而且,薛鹤初旨在教会山民自己播种,而不是简单的撒稻种完事。所以这期间又花费了不少时间。诚如那几个老手所,播种看似简单,但里面的门道还是需要钻研一阵子,比如撒谷子的力道还有方向,是顺风还是逆风等等,又比如在播种之前,需得撒些草木灰养田提升土壤的肥力等等,这些都需要他们山民自己亲自摸索试验才行。
也正因为如此,播种那五块秧田,费了好几天的时间。
东边山坡上每天忙活,村里的人也没闲什么,割猪草不,云主簿带了些当季的农作物,所以她们在学着种植。
忙了好几天。
这天,村里的伙伴终于有空,相约着一起来黑山寨找青梧。
青梧此时正在屋子里做针线,她算给夫君缝一件里衣。
自从那天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是土匪之后,青梧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用再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了,眉眼弯弯,杏眼扑闪扑闪的,整个人鲜嫩得像山间的桃子,让人见了就想啃一口。
见大家还想让她多讲讲变好看的方法,青梧点头好。
她之前已经给大家讲了修眉,还有散粉胭脂和口脂的做法,今天算就讲讲长发的养护。
这个其实不需要讲,因为村头有几棵皂角老树,大家若是用皂角洗头,植物滋养头皮,发质就会特别好。青梧看了看她们,其实个个都不错。
就是要强调一点,不要嫌麻烦就直接用草木灰洗,那样虽然干净,但没皂角滋养,时间长了会掉头发的。
大伙儿听完就都看向了妞妹儿,因为她就是一直用草木灰洗的,头发少,现在再看甚至还有点偏黄,营养不良的感觉。
好几天不见,如今嫁了人的妞妹儿将头发全部盘了起来,成了真正的妇人模样。虽然是被迫的,但看得出,妞妹儿的婚后生活过得还算滋润。
妞妹儿虽然成了妇人,但脾气到是和从前的一样,一点就着,“看俺做啥子,俺就是用皂角水洗的,只不过,只不过放的少而已呕——”
妞妹儿着着,突然干呕了起来,可把大家吓坏了。忙过去拍她的背。
“哎呀妞妹儿你啷个了,你看你脸色也不好。”
“是不是有了?跟我娘怀弟弟的时候一个样。”
“瞎,妞妹儿这才几天?啷个可能。”
“也有半个月了吧,要是中用的,结婚当天就有了。”
“这,好像得也是……”
大家七嘴八舌,臊得妞妹儿在这地方待不住,骂骂咧咧的走了。
不过走的时候脚步明显放慢了,手还有意无意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用她的话,万一呢。
大家又笑话起了她。
午时的时候翠花又单独来了一趟,怀里抱着一只奶狗。
“起舞,这个给你。”翠花两指提起奶狗的颈子皮,递到青梧面前。
“啊?”青梧不接,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你给我这个作什么呀?我,我不养动物。”虽然动物毛茸茸的特别可爱,但,要是养的话,她怕被咬。而且,她从来没养过这个,根本不会。
“这个是给你的谢礼,你这段时间一直分享知识给俺们,俺要向你表达一下谢意。”
“不要。”青梧直摇头 “不需要这个,我讲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你送礼物的。”
“哎呀你要不要?”翠花见青梧不收,急了,直接出了实情,“俺们家其他狗崽子都被人领走了,都有人要,就这个没得,俺娘了,要是再没得人要,就把它丢了。”
“啊?”青梧看了看翠花手上的奶狗,囧着嫩脸,“你娘为什么要扔了它啊?”
“这么丑没得人要,俺们家又不可能喂那么多,只阿黄一条就够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去扔了,山里头晚上冷,估计要被冻死,而且据山里那饿狼什么的专吃这种崽子,也不知道,”
“要,我要。你别了,你把她给我。”青梧听着这些就慎得慌。伸手想去接,但又怕咬,于是拿了旁边地上的撮箕过来,让翠花将狗崽子放里面,“这么就扔了,那他怎么办?”
见青梧终于肯养了,翠花也松了口气,她其实也不想丢了这个狗崽子,这么,丢了铁定活不成。“那就这样好了,这个就给你了。”
“嗯……好叭。”也只能这样了。
翠花走后,青梧盯着撮箕里的狗崽子量了一会儿。的一只,比那天见到的大了那么一圈,刚刚睁眼,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黑溜溜的。此时狗崽子正在撮箕里爬来爬去,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有时扑棱一下摔倒还会发出兽般可怜的呜咽声,听着让人不禁心生同情。
又盯着看了一会儿,青梧正在想怎么养它。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养这个。
想着这撮箕底下的竹篾块肯定嗝得疼,于是她噔噔噔的跑到里屋,在那箱绫罗绸缎里翻了一会儿,找了匹软和的藏青妆花缎,裁剪了几尺,算垫在撮箕里。
这样应该会舒服些。
青梧手里拿着布料,还到内院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大门外闪了进来。
是那个云主簿,从外面跑着回来,形色匆匆,慌里慌张的。
青梧脚步一顿。
虽然隔得稍微有点远,但她一眼就看到那云主簿背后的衣服脏了。
特别明显。
眨了眨杏眼,青梧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云雁趁着大家吃午饭的时候,匆匆回了黑山寨。径直跑回了房,他将自己的包裹拿出来,开始翻来覆去的找东西。
但翻了个遍仍然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张总是温和的脸上渐渐透着焦急的神色。
她又重新翻了一遍,还是没有,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因为肚子又剧烈的疼了起来,还半天没缓过来,他抱着自己的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来。
想着换的东西也没有了,云雁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痛的。
缓了好一会儿,疼得满头大汗的云雁抱着肚子慢慢站了起来,佝偻着往外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下山,去现买。
但他刚出房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人。二人都有点没站稳,摇摇晃晃的好半天才给稳住。
抬头一看,见来人是薛大人的媳妇儿,云雁弯着腰,“夫人安好。卑职不知夫人在此,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海涵。”
确实,门外的是青梧。
她见这云主簿突然作揖,有点不适应,于是稍微往后退了退。而后盯着他瞧了瞧。
见他眉头紧缩强忍着痛苦的样子,青梧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试探的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这个……给你。”声,轻缓。
当云雁看清楚夫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大惊失色,直接往后踉跄了一步,而后矢口否认,“夫夫人,卑职,我,不是……”
却因为太过慌乱,连否认的话都得磕磕跘跘。“不知夫人,夫人拿这个给我,给卑职是何意!卑职不认识这个,更不需要这个!”着就要绕过她冲出去,但因为肚子是在太痛,她还没冲,就被夫人轻轻拉住了。
“我刚刚都看到了,你衣服上……”青梧着,指了指他的衣裳。
虽然现在正对着他,看不到他身后的衣服,但刚刚她是看清楚了的。他的衣服后面正中,有点血色的痕迹。衣服是月白色的,所以特别明显。
青梧刚刚一看就知道那不是什么血迹,而是……葵水的迹印。
男人衣服上怎么可能会染上这个?也就是,这个云大人,她……是女人。
当时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青梧震惊得愣在原地好久。
云雁听了夫人的话,条件反射的往自己身后瞥了一眼 ,只一眼,顿时面色惨白得毫无血色,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他竟然这么不心,染到了衣服上,现在还被人发现了!
“噗通”一声,云雁像失了全部的力气,直接跪在了地上。
要知道,女扮男装入仕,那是砍头的死罪,她这两年一直心翼翼的掩藏,一直都相安无事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而且还是被长官夫人发现的。
那自己,怕是……
“诶你做什么呀?你起来。”青梧见对方突然跪坐在了地上,赶紧过去想将她扶起来。
刚刚见她抱着肚子在屋子里哭,旁边包裹翻了个遍,猜想她或许是在找这个。同为女孩子,青梧自然知道来月事的时候这月事带有多重要,于是就拿了一些自己这几天新做的。
但没想着把她吓成这样。
不过,青梧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不就是在告诉她,自己知道她是女孩子了吗?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的,你快起来,地上很凉,这个时候一定要好好保暖,不可以受凉的。”
“……真,真的?真的不会吗?”云雁跪在地上,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唯一有的便是女扮男装入仕被发现后的抄家问斩。
绝望中,云雁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地方没其他人,只有这人知道她是女的,若是这人不在了,那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拳头慢慢紧握,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云雁抬起头来,正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却突然撞进了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里,如皎皎月光,瞬间将自己心底的阴暗照得无处躲藏。
还透着一丝关切。
她突然回过神来,保持了一点理智。云雁啊云雁,人家是在好心帮你,而你却动了杀心,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
况且,依着薛大人对这人的宝贝程度,若自己真的动了手,也一样会被查出来,同样死路一条。
青梧见她一直沉默,也不起来,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于是连声保证,“真的,我不会的,保证!我话算数的,你快起来。”
“……谢,谢夫人。”
云雁慢慢站起来,因为刚刚的念头她现在根本无颜再见对方。
青梧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个……?”
低着头,云雁双手颤抖的接过月事带,转身回了屋。
她需要这个,很需要的。
可能是前几天喝了点酒的缘故,这次的量特别多,本来她推算了今天就会结束,没想到因为喝了酒的原因现在还有,且原本不痛的肚子这次却痛了。匆匆回来缺发现月事带用完了,那一刻云雁甚至都感到了绝望。
没有办法,她算捂着肚子偷偷下山去买。到时候连夜回来就是临时去办点事。
可是下山去买哪里那么容易?不路途远,一来一回需要时间,只自己肚子疼痛,捂着肚子哪里走得了那么远的路?
现在有了这月事带,不管怎样,得先换上再,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然再撞见一人,铁定又要被发现她的女儿身。她做不出那种杀人灭口的事,只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换了月事带,云雁又赶紧将原来的衣裳换过,可就在她拢外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云弟你在做什么?”
吓得云雁手一抖,捂着衣领转身就是一巴掌,
“叭”的一声,特别响。
被突然了巴掌的大柱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弟。
他刚刚在田里看见云弟偷偷走了,见云弟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以为他遇到什么事儿了,于是跟着回来。
没想到一进屋,才刚问了句,就被云弟糊了一巴掌。
大柱伸手捂着自己被的左脸,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媳妇儿,哀怨的看着云雁,
“云弟,你我做什么?”
“啊?”云雁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大柱大人,“大大人,我,我,我以为是别人,鬼鬼祟祟的窜进咱们屋子,然后我就了。”
手哆哆嗦嗦的。惨了,把顶头上司给了。云雁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解释。
大柱一听云弟“咱们屋子”,刚刚被扇了个巴掌的震惊一下子就消了,心里甚至有点喜滋滋。
嘿嘿,咱们。
完全没心思去计较云弟的反常了。
作者有话要:大柱:挨了一巴掌,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