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换未婚妻 别让他人看咱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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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城的春夏交接时分,就像乡下阿妈煮饭用的土炉火。

    偶尔下场淅淅沥沥的大雨,也只是平添几分热蒸汽。身体不大好的,估计抗不过去,走上几步都得气喘吁吁。

    温月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绸缎薄薄地一层紧紧贴着曼妙身姿,后背湿透一大片,鬓发黏在一起。

    房内还未开空调冷风,午睡过后,抵不住浑身汗淋淋的感觉,温月口干舌燥,脑子迷迷瞪瞪。双手撑着床畔坐起身来,去楼下厨房拿瓶解渴的橘子汽水喝。

    二零零九年,温月刚刚过十八,模样乖巧,脸上还有稚气的婴儿肥。

    十一岁钢琴比赛过后,一场车祸毁掉引以为傲的双手,再也不能弹钢琴。温月成绩不好,亲戚都她不是上学的料,也就是那钢琴弹的还不错。

    可是钢琴也不能弹了,温月情绪消沉,好几日都看不到脸上有笑容。

    后来被住在乡下的爷爷接回家去,每逢过年时才会回到临城。她性子并不活泼,为人老实,爷爷她一身正气。

    温月还记得爷爷笑无数遍的一件事,不过就是儿时天不怕地不怕。谁家宴会时,后院牢笼被藏獒咬开,当着吓傻的众人,直扑清俊的少年主人。

    也许是从喜爱猫狗,温月不知猫狗急了会咬人,双手握着铁棍,朝着藏獒的头狠狠地砸了上去。

    藏獒被砸得一愣,其他大人才晃过来神,心有余悸地把藏獒拉住。

    下楼时,路过阿姐的房门,听到里面的怒骂嬉笑。温月兴致恹恹地停下脚步,等里面人开房门,让对方看到站在外面的当事人。

    开门的是姐姐好友陈思涵,温月静静地与她对视,惊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温……温月,你待在门口干嘛,怎么身上都是汗,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是怎么着。”

    温月声音很轻,“刚刚睡醒准备去拿杯饮料喝,思涵姐你来找阿姐玩?这几日来的倒是挺频繁。”穿过陈思涵,看到坐在里面背对着自己的温,像是赌气一番,愣是不肯回首看看她。

    陈思涵干笑几声,察觉出她坦然的目光,心里有些的心思。

    “你也知道你阿姐心情不好,我肯定是要来多多陪陪她的。”陈思涵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轻蔑,无非是在告示着温月的罪行。

    温月从生活在乡下,与她们这圈子里年龄相仿的玩伴友谊生疏,姐姐与自己恰恰相反,仗着与席家莫名其妙的婚约,倒是在那群姐少爷里混得风生水起。

    温钢琴弹的很好,出事那天钢琴比赛,温得了冠军。

    想想也是。

    温太太给温请来的钢琴老师可是国内一流的名家,这钱是咬着牙,从家里开支硬挤出来的。

    无论刮风下雨,钢琴老师都会来家里教学,而温月坐在旁边,借着姐姐的威风,学上一点皮毛。

    那时温月不知温太太心中想法,原来是从着把温送进席家的准备。

    他们门户,定是配不上名门望族的席家。

    就连温月心里也有点好奇,怎么席家会和温家订下婚约。

    八竿子都不到的姻缘,天上掉馅饼也不会轮到温家。

    众人都把温当做是席家过门的准少奶奶,人人艳羡,人人又都觉得温家高攀。

    席骁什么人,席家老大独生子,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只要席骁愿意,临城道路两旁的广告牌放只狗的照片也行。

    就连温月每逢过年时,在宴会上见上一两眼席骁。

    都觉得鹿乱撞,脸颊发红。

    谁都没想到,在温月十八岁成人礼上,席骁主动邀请温月跳第一支开场舞。宴会过后,席骁还有温家四口坐在客厅,席骁轻描淡写,无非是温月年岁已够,尽早举办与他的订婚宴。

    温脸色苍白,手指疼到发抖,不一会儿眼里就溢出豆大泪滴。

    而温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吓得把茶杯翻。

    席骁坐在她身旁,左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另只手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摁去桌上水渍。

    就像一场梦。

    温月听到父母哀求,不让自己把这件事出去,万一有什么生变,对温月名声不好。

    几月过去,陈思涵只觉得温月这个乡下丫头,何德何能抢去温心仪的未婚夫。

    席骁比温月大个四岁,与她姐姐同岁,和她来比,还是姐姐更于他般配。

    从活在交际圈长大的名媛,一举一动都是老师□□好最优美的角度。

    而她呢,脑里没半点墨水,喜好什么猫猫狗狗,一双手只能吃吃饭饭写写东西,灵活性大大减低。

    在俩人话时,李妈拿着两件礼服,上楼的时候,看到二姐温月站在大姐门口,面前是大姐最贴心的好友闺蜜陈思涵,神色难言,“陈姐,二姐。”

    几日后,他们是要参加一场宴会。温家开始带着温月一起去参加宴会,试图培养乡下丫头文雅的交际,不至于掉下温家的颜面,沦落旁人掩唇笑语。

    去年七月成人礼后,温月正儿八经住在温家,学习姐名媛礼仪。一个乡下丫头,行为有失温家门面,哪怕温家就是一个暴发户,上不了台面,该有的还是会一一安排妥当。

    温月目光落在两个套着礼服的防尘罩上,“李妈,这礼服哪件是我的。”

    李妈瞟了一眼屋内的大姐,把其中一件递给温月,压低嗓音,“这件,是姐你的。”

    温月接过后,道了谢。便转折回到房内,好好挂在衣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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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温月上的不是什么好大学,所以没什么要紧的课程,便早些回到家里。

    温的化妆师和温月是同用的。

    上楼的时候,温月瞥见温咬牙切齿,眼里都是写满对自己的蔑视。

    温月淡淡收回目光,一点都不在意她。

    虽然同根血缘,但温月脑子里的亲情缘极淡。

    刚开始相敬如宾,等换未婚妻这事一出,双方相看生厌。

    温痛恨乡下丫头温月霸占自己一切,抢走自己努力十几年的席骁。被父母教导十几年,温都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当席骁的太太而活。

    被人抢走,就等于抢走自己活着的意义。

    而温月被温百般刁难,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受委屈的主,再怎么愧疚,也觉得烦了。

    她还没走远,就听见温娇声娇气冲温太太撒娇,“妈,阿心一个人怎么可能顾得上两个人。温月要求多,阿心又不是名家化妆师,怎么一一都能应求啊。她本来就长那个样,再化也不能化成女明星那么漂亮啊。”

    陈乐元拍了拍温的手,以示安慰,要是放在往常,肯定会答应温。

    只是现在温月是席骁指定的未婚妻,为了温家,陈乐元要看重格局。

    “好啦好啦,你也别在我面前你妹妹不是。”陈乐元眼中含着柔情,是温才能享受到的母爱,“我女儿长得可真漂亮,没了席骁,自然也有临城其他个条件绝好的富家少爷能看中你。”

    温听到席骁两字,又见着马上就要落泪。

    陈乐元太阳穴有些疼,看不得她家子气这样,“走,妈带你去看新买的珍珠翡翠项链。”

    温月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眉眼情绪淡漠却楚楚可人。

    阿心往她身后一站,拿着散粉刷在手腕磕了磕,抖去多余的散粉。伸出手去给她定妆时,被自己与她的肤色差感到吃惊。

    温月真的白到比那珍珠粉还要白。

    一头墨黑长直头发闲散落于脑后,发际线碎发都毛躁到像是故意捯饬的一般。

    俗话,一白遮百丑,温月五官寡淡,可是肤白令她有种西子捧心的病态美,好像不能乱磕乱碰。得精心捧在手里,呵护着,吹口气都得心翼翼。

    阿心忍不住腹诽,同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女人,温和温月,两个人长得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

    如果温是五官分明,浓颜美人。那温月就是古典特有的温婉美人。

    简单化完妆,温月出门碰到温,对方抬起下巴,一脸高傲地看着自己。

    而温月脸色一变,是因为对方身上的衣服,和自己撞衫了。

    温月皱了下眉,上前去。

    而温笑盈盈地看着她,“温月你怎么跟我穿得一样呀,咱们这样不合适,你去换掉。”

    “为什么是我换,不是你换。”温月很少发脾气,话嗓音都是温温柔柔。

    往常不愿和温多计较,知道这个家没人向着自己,尽量避免麻烦。

    可是礼服这件事,她不能换。不是温有好多漂亮的裙子,自己没有,只有一些穿过的衣服。

    那群姐很势利眼,见到有人穿穿过的礼服,眼睛都不往那人身上瞄。温月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温轻哼一声,“那咱们都不换好啦,等出去后,看爸妈偏你还是偏我。”

    温月觉得这个把戏无趣,幼稚。

    一个二十三岁的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与自己闹这种别扭。

    等俩人穿着同样的礼服站在温臣易和陈乐元面前时,陈乐元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拧着眉头走上前。

    温幸灾乐祸地瞥了眼身旁的温月,发现对方面无表情,以为是惺惺作态。

    陈乐元语气不喜,“温月你怎么跟姐姐穿得同样。”

    “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跟我穿得一样,这件礼服李妈晓得我先选的。还有妈妈,这件事你不能只问我,应该也要问问姐姐。”

    陈乐元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样,对温表露出失望的眼神,“其他事上你愿意怎么做,我和你爸都不管。可是你得知道,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你的眼界和行为方式,对得起我们的心血和金钱吗?”

    “今天宴会上有一些大人物,你和妹妹穿着相同出现在那里,让其他人怎么去想。”

    “难道让爸妈听到别人趣,一把年纪还把女儿当时候,让你们俩穿着姐妹装扮双胞胎?”

    温被当着温月的面训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像是翻画室里的调色盘,好看的很。

    温月心中更冷,陈乐元教温对付人的方式要大气点,别从这些事上下手。

    自己就是个教导温长大的工具人。

    陈乐元无奈地扶着额头,叹了声气,对温月,“换上你以前的旧礼服去,别让他人看咱们家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