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再无温月 席骁最终选择了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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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月连夜的到火车站, 买了最近的两点四十发车,坐在冰冷的候车厅里,虚弱疲惫地目视前方孩童枕着母亲大腿栖息。

    应是母亲一夜未眠, 两条腿水肿成萝卜粗。刚冲完泡面回来的丈夫把热气腾腾的泡面交给她, 两只手掐住儿子的腋下,提拉到自己怀里。

    母亲吃了一口泡面, 今麦郎红烧牛肉面,比不上图片模样多姿多彩, 人饿极了干饼吃得也香。

    温月收回目光, 反复从火车票和腕表之间流转, 还差半时。

    她等不及了, 脑子里不敢多想,一点都不敢想。

    曾经与爷爷的那些时光, 恬静又美好,是爷爷把她从黑暗拉到光明。

    主动养育一无是处的自己。

    温月越想心情越崩溃,最近情绪本就压抑, 又遇上最亲近的人去世。

    给温家夫妇过电话,也许自己无可用之处。大女儿攀上席家这座高枝, 早就把自己拉入到黑名单里。

    温月禁不住自嘲, 可能他们都觉得自己碍眼, 从席骁把自己带离后, 他们还会庆幸。

    现在席骁还是他们的贵婿, 而她却不是他们家的拖油瓶, 自然是齐家欢乐的大好事。

    温月还是有些怨, 他们如何对自己无事。但爷爷好歹是他们父亲和公爹,这么大一件事,总得回来看一看。

    处理一下爷爷后事。

    温月低下头, 吸了吸鼻子,咬着牙,憋去泪水。

    既然他们温家不仁不义,爷爷的后事自己处理,一定让爷爷风光大葬!

    两点四十分,周围人熬不住着哈欠。

    温月一双眼睛明明亮亮,人群之中最为出众。拿起背包,挤在人群之中上了车。

    找到位置,她坐下。不过三个时路程,只买了坐票。

    第二天六点半,天际一道明闪闪的日光突破昼夜。

    她踩着最后的夜色,上了最早一班的公交。从市里到龙玉镇村口,再步行走回去。

    黄婶一家见温月风尘仆仆,连忙迎上去,帮她拿包。

    温月抱住包,“不用帮我,黄婶,我爷爷呢。”

    黄婶拉住温月的手,递给大儿子一个眼神,大儿子和黄婶的丈夫骑摩托不知去哪里。

    门口看戏的人多得是,这户人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和孙女。

    先前老人从未讲过自己还有什么亲人,这些年来,大家也就只默认老人只有温月一个亲人。

    现在这姑娘才成年,能担得起这什么责任。

    大家着好心是来帮忙,实则多多少少也带着点看戏的心思。

    而温月表情凝重,跟着黄婶还有其他几个邻居进去。

    在客厅里,见到爷爷躺在毛毯上,盖着白被子。

    温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爷爷一个人在家,谁都不知道爷爷去世前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很无助,又或者是不是很想念自己。

    黄婶怕她伤心,安慰道:“人总有一死,你爷爷活了这么大岁数,没有疼痛缠身,安安稳稳死去,这可是喜丧。温月不用伤心的,人死了咱得开心才是,要是哭哭啼啼,别人会看笑话。”

    其他人家里,当家做主的可以不哭,其他人哭是孝顺。

    但是温月不同,温月是当家做主的人,她要是哭,别人会笑话她不成事。

    温月嗯了一声,便问:“我不知老家有哪些规矩,要如何办葬礼。黄婶,我想让爷爷风风光光大葬,需要你在旁边指导我。”

    黄婶没少受到过她们家恩惠,又见温月一个人,瘦弱的肩膀如何能承担重任,当即答应下来。

    “婶已经让父子俩去联系殡仪馆的人,先把遗体运去火葬再。还有温月,老人刚刚去世,就请一支唱戏队伍就行。那些歌舞团或者搭舞台唱大戏,那得是三年后,或者十年后。”

    “老人陪葬的金银首饰,你还有钱买不,婶家还有钱,要不然你先拿去应急。婶不急着用钱,最主要是这事。”

    温月摇了摇头,“爷爷早就安排好了,他品味高眼光高,别人选的不合心意,老早就订下骨灰盒还有陪葬的东西。”

    黄婶有些吃惊,但是一想到老人脑子一点都不糊涂,觉得老人这番做好准备,实则是为了减轻温月的负担。

    “老人去世,安排三天三餐的饭,早上米粥,中午粉条炖肉菜,晚上泼油面片汤。这些东西都不贵,我认识村里的厨师,这些都没什么事。”

    温月一边耷拉眼皮,安静地听,把黄婶的话全部记在心里。

    还有什么给师父和殡仪馆的烟酒,也要一齐安排上。

    总结到最后,十万块钱。

    温月没多少钱,但是可以从爷爷的遗产里拿。

    温月没有亲人,又不好意思太劳烦黄婶一家,能出钱省力的就省力。

    有些人刚开始见温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狮子大开口,温月当即脸色一变,对黄婶这家不用考虑。

    哪怕这户人家好歹,钱可以稍微去一点。温月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当着众人杀鸡儆猴,有谁要是看她一个姑娘好骗,可以,她是不会用的。

    无论金钱贵贱,温月看重的是人品。

    大家都想着看温月笑话,没成想,都觉得温月娇娇气气,却十分能干,脑子又聪明。

    回到家里,见自家与温月同龄的孩子瘫软在床上,看电视,旁边放着瓜子零食,心里就不一处来。

    黄婶和其他阿妈在旁边洗碗,看到温月笑盈盈地招呼帮忙的伙计,免不了感慨,“这姑娘可真能干,性子也是一不二,完全就不怕得罪人。”

    有人笑着,“人家可是大学生,爷爷去世了,以后估计也不回来。跟我们这些不着边的人留什么面子,不值得,也不稀罕。”

    黄婶哼笑,“再怎么温月不留情面,你们也不想想老张家也太不要脸。就是觉得人家温月无依无靠,闲钱又多,便拿她开刀。现在碰了壁,整个村子的人都知晓他欺骗人家姑娘,一张老脸扒着,以后谁还敢用他。”

    “的也是,不过你跟那姑娘亲近,知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对象。”

    黄婶嫌弃地觅了她一眼,“该不会想拿你家家辉跟温月媒?”

    那人反问,“这不行吗?我觉得温月这姑娘能干,我家家辉也仪表堂堂,正好搭配。”

    黄婶和其余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话,破这人幻想。

    这人把自己那啥也不是的儿子当成个宝,明明初中毕业,又不是做买卖的大老板,愣是觉得谁也配不上。

    人家温月可是临大高材生,前几个月还有个容貌不凡,开着豪车的大老板亲自接送她。

    怎么能和他家家辉相提并论。

    更何况,经过这件事,温月把葬礼办的井井有序,比她全家都要厉害。

    年前她家办葬礼,其中闹出矛盾。她坐在家门口,拍大腿,又哭又闹。

    明明就是个差几十钱的原因,愣是觉得上天对自己不公,期期艾艾。

    温月跟人把话谈论完后,舔了下干燥嘴唇。转眼间就瞥见黄婶她们坐在河边,旁边叠放着许多白花花的瓷碗。

    她们为了自己家的事,忙了一整天,温月随手拿起桌上的红包,便走了过去,挨个喊了遍称呼。

    温月把红包塞给黄婶怀里,黄婶不接,温月笑着,“咱们这儿谁家出事,街坊邻居过来帮忙,总得领个红包收。黄婶,我最感激你,不收我红包,我心里难受。”

    黄婶见温月温温柔柔的一张脸,年轻就是好,一点都瞧不出累。

    把红包分完后,温月坐在门口,跟管事人话。

    她在村里请了个老教师,写有一手好书法。翻开登记姓名上礼的人,有些自己不认识,不过也没什么。

    以后除了每年回家上坟,大概是跟他们没有接触了。

    等到了傍晚,山头黝黑神秘。家门口摆放的桌子椅子全部统计一遍,温月时常关注着,往日谁家办事,到这时候总是对不上数。也许是温月过于认真,倒是一个都没少,惹得人家感慨,这姑娘可真厉害。

    忙完后,温月浑身瘫软在沙发上,闭着眼眯了一会儿。

    感受到眼前溢满黑暗,四周越发冷,温月动了动手指,挣扎起身去叫黄婶一家吃饭。

    爷爷这场事,温月不忙的时候,给温家人了好几个电话,一个都没接。

    又用黄婶或者其他人的手机,才知道他们一家人都换了个号码。

    温月心里来了气,爷爷活着的时候,一个都不来看。

    现在人死了,辛辛苦苦养育长大的儿子也不来送最后一程。

    既然他们如此,温月就没算把爷爷的遗产分给他们,谁出的力多就是谁的。

    若是爷爷在地下,也是这么想的。

    黄婶一家人,坐在家里看电视,最近吃好吃的腻歪的慌,什么都不想吃。

    听到敲门声,黄婶用脚踢了踢儿子,指示他去开门。

    大儿子也不愿意动,别别捏捏到了门口,一开门,温月那双漂亮的笑眼入了眼底,心里鹿乱撞。

    大儿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跟她声了话,回头大声吆喝,“妈,温月来了!”

    没多久,温月就听到里面传来黄婶的高跟鞋声,“黄婶。”

    黄婶一见温月,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温月啊,你来了,怎么,是家里那些事对不上账吗?”

    温月立刻抚慰她,“不是那些,那些都忙完了,就是想咱们一家吃顿饭。”

    --

    她离开后,爷爷的坟需要别人看着,所以温月给了黄婶一些钱,拜托对方多盯着些。

    黄婶觉得不好意思,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这种事攀上钱的关系犯不上。

    但是在温月央求之下,还是把钱收走。

    在火车上,温月仔细把爷爷的遗产在脑中变现一番。

    大概有四十万,一些生前的古玩,温月不会碰,那些都是爷爷最喜欢的东西,温月要好好收藏好,把这些东西放进银行保险柜里。

    尽管如此,能变现的财产也有四十万。

    她不能随意挥霍,这些钱要先试探温家到底抢不抢。

    若是看不上,她可以拿去做投资奶茶店。

    回到临城后,天际泛黄,火烧云变幻多姿。

    发丝被金光缠绕,原本是墨黑的头发,此时像是染了红棕色,衬托肤色更白皙。

    坐在公交车上,辉光穿过窗户,将她脸上的细绒毛照得清透。

    她看向窗外,在红绿灯时,恰好对面商场大型展示屏是席骁时代杂志的采访片段。

    微微掀起唇,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屏幕上容光焕发的席骁。

    身着精心裁剪的西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与旁人不同的气息。

    那双剑眉如刀锋般犀利,深邃的五官,看向你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做,你自动掉进爱河。

    车辆缓缓向前行驶,温月趴在窗沿,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目光。

    温家别墅,房内欢声笑语,陈乐元脸上堆满温和的笑意,指挥佣人扫这里,或者挪动哪里。

    好像要举办什么大节日,把家里上上下下,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部扔掉。

    再把新买来,要好的家具搬进来。哪里看的不合适,陈乐元让人拆下来,扔掉。

    好像一夜暴富,改掉以前节俭的风格。

    温月看着客厅内忙碌的景象,陈乐元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眉头微微颦蹙,像是在思考哪里不对劲。

    该扔的都扔了,还有哪里呢。

    突然想到温月离开后的屋子,想来温月以后也没脸再回来,不如把她那间屋子组装成茶厅。

    陈乐元茅塞顿开,放下杯子,抬头正要喊人,却对上温月那双泛着寒气的眼。

    “温月,你,你怎么回来了。”陈乐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细细观察温月,发现温月抬起头,环视四周。

    心中有股不出口的焦躁,却不懂这焦躁是从何而来。

    温月轻笑,“陈太是要重新装修吗?”

    陈乐元察觉到她这个别亦的称呼,不过也没多想,就算她怨恨自己,怨恨温,大局已定,席骁是温的。

    “旧的东西扔掉罢了,占着也占地方。”

    “旧东西含着一些念想,就抬一下眼,便要决定扔掉,陈太可真是心狠。”

    “你看你的,旧的哪有新的好。现在时下流行的东西可漂亮了,更加般配我们现在的身份。”

    温月心里觉得好笑,陈乐元还真以为自己攀上席骁一时,就能快活一世?

    当初温差点成了跛子,大好年华的妙女郎,跛了一条腿。当时席骁还能与自己在床上翻云覆雨,哪里想着温?

    这样狠心的一个人,抛弃就抛弃。

    温月被抛弃,温又会好到哪里。

    “温月呀,你要是觉得难受,妈妈给你介绍其他年轻才俊。整个临城有你姐夫看着,相中哪个就跟你姐夫提,你姐夫会如你所愿。”

    “最好找一个能帮助你姐夫事业的老总,不管他相貌如何,总是不能与席骁相比。但是啊温月,女人最看重的就是一个男人的能力,脸和相貌都不算什么,尤其是年龄。”

    “陈太真是把卖女儿这个行业发扬光大,我看陈太半老徐娘,也有人爱吃陈太这口酸菜,不如你为温先生事业着想,自动爬床不是更好?”

    “陈太,咱们俩不用以母女相称。”温月一改往日温和,现在犀利地就像一把剑,狠狠对准陈乐元,“你们从未把我当做温家人,假意猩猩,你们累,我也累。更何况我不用把自己一生寄托在男人身上,男人富则富,男人亡则亡,一生的快乐都是男人给你的,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吗?陈太。”

    陈乐元瞪大双眼,“温月你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好心养育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一个没素质的白眼狼?”

    “你错了,是爷爷养育我,我跟着也是爷爷的姓。每年都要看你们全家和和睦睦,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外人。现在撕破脸皮,敞亮话,我与你除了血缘牵绊,并没有所谓亲情。”

    “你不觉得你可怜吗?”陈乐元听她这么一,也露出真面目,眼里尽是嘲讽,“我知道你喜欢席骁,但是这又怎样,还不是被玩腻了,抛弃了?温月啊,你要是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求我,或许我还给你指条明路。现在这社会男人掌权,女人读再多的书,也只是为了给自己身价提上几倍。”

    “你觉得自己心高气傲,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是吗?”温月哼笑,“妄自菲薄,把自己看得低贱,不用我多。但是请求你不要把别人看得跟你同样低贱,来挽救你那可怜的人生陈太。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陈世美抛弃糟糠妻子,世上流传最广的也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世间最精明的就是男人,杀妻证道,从不把女人当人看。”

    “陈太,我劝你给自己留些自尊,到时候别让我看你笑话。”

    “温月!”陈乐元冲她尖叫大吼。

    引来楼上众人看向她们。

    陈乐元几步上前,眼神凶狠,仿佛要把温月撕的破碎。

    抬起手,不知是要她脸,还是要抓她头发。

    温月跟林曼意学过几招,抓住陈乐元的手腕,狠狠地掰在一旁,骨头差点折断的疼痛,让陈乐元瞬间失去愤怒。

    佣人见了急忙去请温出来。

    温不急不忙,哪怕陈乐元被温月杀了,也要哼着曲子,整理头发。

    佣人急得原地转,自从温腿伤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先开始对家里人恶语相向,像是被恶鬼附身,可怕至极。

    大概是客厅里惨叫惹她不悦,才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扭着腰肢往外走。

    在二楼长廊,手臂随意搭着,温对楼下的温月,“果然失恋让女人变得凶狠,温月,你再不松手,妈妈的手臂就要脱臼了。”

    温月松开手,抬起头看着温回击:“几日不见,我是叫你阿姐还是席太太。”

    “你随意。”温下了楼。

    陈乐元哭花了脸,哪有以前当家母的尊严。尤其是被下辈欺辱,对于在辈面前耀武扬威半辈子的陈乐元来,这种体验真的跟剜掉一块肉那样疼。

    温月也发觉出温身上的转变,即使母亲在脚边哭嚎,眼睛都不带瞧她一眼。

    “阿姐我是叫不出口,”温月微微一笑,“可席太太这个称呼,也不知你能坐稳多久。”

    “无事,坐一分钟,我就是一分钟的席太太。在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定要喊我一声,席太太。”温眼神坚定,最后几个字,的分外有力量。

    温月低头笑个不停。

    惹得在场所有人心里发毛,怎么大姐和二姐转变都这么大。

    有人下定决心,改日找到街头巷角人的瞎眼婆婆。多掏一点钱,把温家的晦气给祛除。好让他们在这里捞够油水,以后做个买卖也成。

    “你笑什么。”温问。

    “没什么,就是戳中笑点。温,你好聪明啊,心胸好宽阔,不计较那些事,也不计较你差点跛腿。”温月看着她长裙,缓缓道:“我还没问过你腿如何,是你要走的远,还是我走的远。”

    “温月,你今天来这里,是放不下席骁,让我难堪?”

    温月缓了口气,“不是,是跟你们一声,爷爷去世了。”

    陈乐元哭声戛然而止,应是没想到这些。

    温月,“我给你们过无数电话,想与你们探讨遗产分割。可惜,爷爷的葬礼是我亲手操办,遗产我也不想分你们一毫。”

    温眯起眼。

    陈乐元擦干眼泪,丝毫不在意那个老头子留下几分钱。她以后就是席家亲家母,哪里看得上几万块钱。

    当初老爷子走的决然,像是与他们割断亲戚关系。没了他们,就老爷子一个人又有多少钱。

    要是真有那么多钱,温月应该藏着掖着,哪里会大摇大摆来这里,分明是要与他们分割老爷子欠下的债。

    他们现在飞黄腾达,但是一分钱也不愿意给老爷子和温月花。

    “不用,你全拿着吧。以后你就离我们远远的,别来招惹我们,我们,我们就当从未有过叫温月的女儿。”

    她这番豁达,让温月心情愉快,却让温脸色变幻莫测。

    温月见温想要遗产的模样,就知道席骁就算跟她结婚,也不会带给她丝毫利润。

    那么精明的一个男人,不定啊,整个温家都会被他吞下。

    温月见温有所心事,对陈乐元,“那陈太你继续挥霍金钱,反正有这么好的女婿,可以从女儿身上捞到无数钱。祝你们福满金康,财源滚滚,也祝温与席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留下这番话,温还是开不了口要下遗产。

    --

    温在图书馆温习名著,茶花女悲苦的一生,上流社会的名妓流转各个男人之间。多么风华正茂的一个人,举手投足,看你一眼就坠入爱河之中。

    若是没爱上一个人,也不会郎当如此。

    看得正入迷,有人拍了下肩膀,抬头一看,是温。

    温戴着一张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妖媚的眼睛,冲温月使了个眼色。

    温月起身,丢下这本书,带着温来到一处不被人轻易发现的地方。

    图书馆顶层天台,温月靠在栏杆,看温吞云吐雾。

    一张娇俏精致的脸,全被雾蒙蒙给掩盖住,眉眼含着烦闷愁绪,一颦一笑令人觉得好奇。

    这个妹妹做的真不称职,竟然不知晓温还会吸烟,这么熟练,每个几年烟龄练不出这种姿态。

    温月破沉静,问,“你来找我干嘛,席太太。”

    温看过去,“在这里你不用揶揄我,什么席太太,你以前不要,我现在也不想要。”

    “那你找我,是想让我闻你二手烟?”温月看了下楼底,四层楼高度,“又或者,让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坐实一下我失恋后痛不欲生的罪名。也让我好好报仇,光是用语言刺激你,是一点也不管用,必须要亲力亲为才行。”

    她这番话,落进温耳里,冷风一吹,情不自禁了个冷颤。

    温似乎在叹息,“温月啊,对不起,请你原谅当初恋爱脑的我。全被席骁占据脑子,以为是你抢走席骁,还在我面前装无辜。你知道吗?你越表现可怜,我越觉得不过瘾,越想欺负你。”

    温月走上前,抓住温的双肩,往后推去。吓得温花容失色,反抓住温月的胳膊。

    她唇角上扬,一双笑眼含着调皮,“你以前的傻,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

    “现在如你所愿,席骁是你的,温家也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有,正合你心意。现在你假惺惺过来瞧我落寞,跟我道歉,是不是觉得很愉快。”

    温吓得带着哭声,“温月你别做傻事,我没有要看你笑话的意思。”

    “如果只是道歉,大可不必。温,我不会原谅你。”温月收敛情绪,拉着即将坠落的温带离栏杆边沿。

    松开手,温腿脚发软,跌坐在地上喘气。

    抬头看到温月抱着手臂,发丝堪堪遮住她这张娇俏的脸,不知为何,温心脏猛地一跳,也许是吊桥反应。

    温月眉头不悦颦蹙,“看我干吗?”

    温急忙闪开目光。

    温脸颊发红,耷拉着脑袋,安静地坐在地上。

    这里荒废已久,满是厚厚的灰尘,温也不计较衣服被染脏。也不计较现在这个姿势站位,像是对温月俯首称臣。

    温月觉得无趣,以为她能出什么话来,没想到还是自以为是。

    温攥紧衣角,下定决心,“温月,我不想嫁给席骁。”

    温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温连忙解释道,“席骁根本就不喜欢我,你知不知道,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席骁卧室里发现有你许多照片。从你八岁开始,到你十二岁。真的很恐怖,席骁在外面风华正茂,私底下竟然收藏幼的你那么多照片。我以为他是变态,又不敢相信。这个秘密藏在我心里许多年。”

    温月不敢相信,“什么照片。”

    温一字一句,“你的照片,都是偷拍。”

    一本正经,哪里像是撒谎的模样。

    被人偷拍是最可怕的事情,汗毛被冷风刺激竖立,温月瞪大双眼,嘴唇微张。

    自己从未发现过,也不知道有人会偷拍自己。

    这个消息让温月极其不安定,流露出慌张神色。

    哪个女孩会喜欢被人偷拍?被人暗中窥伺?

    “温月,你还记不记得你八岁时候救过席骁啊。”温试探性地问。

    温月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显然是不记得。

    “十二岁还是十一岁出车祸后,以前的事我不怎么记得了。”

    “温月。”温从地上站起身,踉踉跄跄来到温月身边,心翼翼拉住温月的手,“你帮帮我,嫁给席骁没什么好的,我才不想成为第二个秦淑华。而且温月啊,我骗你了,席骁从来都没对我做过那些事,是我骗你了。”

    “温,你好意思吗?以前欺辱我,现在又告诉我,那些事都是骗我的,你让我相信哪一个啊!”温月愤恨不平地抓住温肩膀,厉声质问她。

    温也急哭了,“是真的,我现在没有骗你,不相信的话,你去找席骁啊。或者我去帮你找席骁,让他亲口对你解释。”

    “不用,用不着。”

    “你给席骁一个机会,席骁娶我,是因为要做你挡箭牌。席丰华要对你不利,逼席骁娶我,就是为了让你伤心。”

    “席骁要是不愿意,为什么要娶你?”

    “我……”温有苦难言,她要该怎么解释。

    温月心灰意冷,“现在临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席骁的未婚妻,以后我和席骁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掺和进去,别人会怎么我谈论我。席骁不在乎这一点,也不在乎我被别人怎么。他娶你的原因,你告诉我。”

    “为了席家。”温有些不敢看温月。

    “他为了权利可以娶你,还托人对我,让我做他情妇三,你做他光明正大的正太太。温,我相信你的话,他是喜欢我,但是他在我和权利之间选择了权利,不顾我难受,也不在乎我会一气之下爱上别人。可能在他眼里,我也不算什么,爱是最廉价的东西。”

    “也许他现在喜欢我,以后也会喜欢别人。”

    “及时止损,我不想要他了。”

    “温月,你别这么想。”温拽住温月的衣角,“我知道你的话都是气话,是真的喜欢席骁。你给席骁一个机会,我去找席骁,跟他好好谈谈。他要是在乎权利,不在乎你,你再放弃就好。他爱你你爱他,为什么要活活错过。”

    “我去找席骁,今天晚上他就要跟我订婚,若是不顾席丰华,执意要去找你,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如何。”

    温月有些动摇。

    她看向温,“你要的是什么。”

    温像抓住浮木,“钱,我知道你有爷爷的遗产。温月啊,爸妈都是席骁的走狗,席骁什么他们就是听什么。这么多年,如果我没有席骁未婚妻的名号,他们不可能对我这么好。”

    “爷爷是你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遗产也有我的一份。”

    “温月,你不能自私私吞。”

    “好。”

    “我答应你。”

    温月见温展露笑颜,继续,“你去跟席骁,如果他今天晚上不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也好让我对他彻底死心,不管事成还是事败,钱,我是不会少你一份。”

    温欣喜若狂,眼神灼热。

    看来是真的有了脱离的心思。

    温月看着一望无际的碧空,抿着薄唇,微风吹动她法式连衣裙裙角。

    温离开没多久,林曼意走过来。

    “温月你去试试也没关系,席骁如果真的在乎权利,你就不用爱他了。”

    “我就求个心死,我知道席骁会选择权利,不选择我。”温月苦笑,“钱我不会给温,她这么贪婪,这条路是她选的。以前那般对待我,我哪来的大善心去帮助她。而且爷爷的遗产,温家的人,只有我一个可以拿到。”

    席丰华真的那么厉害,也不会放过温平安离开。这趟浑水一沾身,没有全身而退的概念。

    林曼意抱住温月,磨蹭她的鬓发,“臭男人算什么,还是姐妹好。”

    --

    温月没有去幻想过,席骁可以抛弃席家的权利,来选择自己。

    这是天方夜谭,也是无聊的爱情故事。席骁他这种人,爱情只是乏味生活的调味剂。

    权利才是永久不衰的主食。

    林曼意和她去外面吃顿饭,不知学校门口为何挤满了人群,扛着摄像机,手里举着话筒。

    这番场景只在电视台节目里见过,明星穿着昂贵的礼服,脸上带着笑意,被这群人围攻也不显现退缩。

    可是他们出现在这里,显然有些不对劲。

    温月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林曼意皱眉,“咱们学校是出了什么选秀明星?温月,这届快乐女声,咱们学校里有人参加吗?”

    温月摇头,一点都不关心娱乐圈的事。

    以为这群人是采访其他人,温月是好市民,也不是什么明星,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等她来到学校大门口,想和林曼意出去吃饭。

    结果那群人见到温月,先是交头接耳,声咬耳朵。

    确定温月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后,用力挤过保安,把温月包围进去。

    事情变得太快,温月睁大眼睛,许多摄像机差点怼上她的脸,林曼意也被人拉出去。

    “请问,你是钢琴家温的妹妹温月对吧。”

    “我不是。”温月一脸不悦。

    一群人叽叽喳喳,像是来到菜市场,乱糟糟的,根本听不清谁在讲话。

    不过从他们口中,还是摸到几个有用的信息。

    温,席骁,婚约。

    温月无助地被人群包围,保安来了都赶不走他们。

    林曼意好几次要拨开人群,将温月带离,可是那群人像是彻底咬定温月,一点都不肯放手。

    温月就像是无助的浮萍,被海浪拍在沙滩上,又被人一脚踢进海里。

    来来回回,温月头晕目眩,四周氧气都不足。

    闹剧持续了一个时,有人报警,警察来了以后把那群人带走。

    林曼意搀扶着温月,心疼地看着她。

    温月摇头,,“他们这群人好像不是记者,就是来闹我的。”

    林曼意也确认,“可能就是席丰华的人。”

    温月咬紧牙,虽然不知道席丰华是谁,但是讨厌至极。

    潦草吃过饭,温月胃里翻涌,一阵恶心,没吃几口。

    最后林曼意把她送到席骁别墅内,佣人管家都没在家,但是她有这里的钥匙。

    上了楼,翻找所有的东西,才从席骁卧室书架最顶层,才找到一个相册。

    她开相册,看到里面的照片,温月彻底瘫软。

    都是自己,全部都是自己,时候的自己。

    和温的一模一样。

    被人暗中窥视,温月感觉心理不适。

    还是强撑着自己,翻开一张又一张,最后看到自己和男性同学坐在一起交流课程的照片。

    温月心脏突突猛跳,男同学的脸用刀片划烂,这种接近于病态的占有欲,让温月吓得惊慌失措。

    不知不觉,夜色袭进室内,温月坐在冰冷的地面,翻看着相册。

    只要是有自己跟男性出现的照片,对方的脸都会被划烂。

    直到半夜,席骁都没有回来。

    温月开席骁的电脑,一开机,先蹦出来的新闻页面,是席骁,还有温。

    温月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片上,温表情凝重,席骁握住温的事,像是在警告她。

    新闻稿子被写的很感人,俩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修成正果。

    男方是临城赫赫有名的席少,而女方则是盛名在身天才钢琴师。

    下面还有席老爷子亲笔书写的横幅,是确认温是席骁唯一的妻子,这辈子席骁和温注定是在一起。

    多么般配,多么浪漫。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他们之间的爱情像极了童话。

    底下几千条评论,都是在夸赞俩人。

    偶尔有几条质疑,但是被人有力有序地反驳过去,看得温月都觉得席骁和温是真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温月电话给席骁,无人接通,了十几个,都是如此。

    气到把手机砸烂,抱住自己,不想哭,本来是不想哭的。

    既然席骁选择了,那么她也有了选择。

    席骁以后会生活在她过去的回忆里,以后,她和席骁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去做他千秋大梦,金钱财富。

    祝他心想事成,以后的生活里,再无温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