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萌萌气喘吁吁地：“会不会太快？”

    萧梦宁垂着眼敛凝视她, 手滑到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

    曾经午夜梦回这是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梦成了现实，快？

    不不, 与他来, 这段路太漫长了。

    漫长到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萧梦宁缓缓底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压抑着声音：“明天领证，嗯？”

    夏萌萌好像被他身上的气息迷昏了头, 乖巧回：“好。”

    -

    次日，萧梦宁带着夏萌萌去了民政局，到了那里, 看着紧闭的玻璃门才想起, 今天是——

    周日。

    工作人员不上班。

    夏萌萌看着一脸暗沉的萧梦宁不厚道的笑起来, 没办法，某人为了今天领证，昨晚没睡好, 似乎怕她会临阵脱逃，拉着她的手东讲西讲,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本以为赶个早班时间把证领了。

    谁想知道——

    来了这个意外。

    这叫什么？

    哦，人算不如天算。

    萧梦宁气呀，执起夏萌萌的手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 没敢太用力咬，他心疼。

    夏萌萌为了安抚他，踮脚亲了他一下, 亲完，撒丫子朝车跑去。

    她腿不够长，还没跑几步便被萧梦宁从后方拉住，轻轻一扯，跌进了他怀里。

    萧梦宁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我也要亲回来。”

    夏萌萌手背挡着唇摇头，“不行。”

    后面走来好几个人，在这吻，多不好意思。

    男人宣誓主权时，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似乎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的地位，他才不管后面有谁走过来。

    亲就亲。

    拉下她的手，偏头凑了过去。

    不过最终还是没吻上，因为有人话了。

    朋友：“妈妈，叔叔阿姨在干吗？”

    女人：“宝贝乖，他们在吵架呢。”

    朋友恍然大悟，“哦，他们用嘴在吵架。”

    稚嫩的童音充斥在后方，萧梦宁这嘴还真下不去了。

    夏萌萌躲在他怀里，伸手掐了把他的腰，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萧梦宁凑近，热气吹拂在她耳畔，柔声：“回家再亲。”

    话虽是这样，但这个亲亲最终也没亲成。

    两人折返的路上，夏萌萌接了通艾丽来的电话，平时趾高气昂的一个人，今天话气若游丝，好像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

    夏萌萌不断追问：“姐，你在干什么？姐，你是不是有事？”

    可那端自从“喂”了一声后，再也没了声音。

    夏萌萌心里担心的不行，联系米订了一个时后飞往意大利的飞机票。

    她和萧梦宁都以为，这次去意大利应该很快能回来，到时候便可以把证领了。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

    她的这次意大利之行，足足去了半年。

    这半年里，她经历了很多，是历尽沧桑也不为过。她曾不断想，倘若当初没来意大利，那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她和萧梦宁是不是已经领证了？

    然后，他们也许会有了自己的宝宝。

    宝宝在肚子里肯定能折腾，他们会一起见证宝宝的成长，待到足月，宝宝出生，二人世界成了三口之家……

    然而这一切——

    都只是假设。

    事实是，她来到了意大利，承担了艾丽的所有，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当然，这个时候的艾丽，已经没有好的可言。

    夏萌萌始终忘不了，赶回意大利后在医院见到艾丽的情景，全身淤青，多处软骨组织受伤。

    身体无一完好的地方，话都不会。

    她甚至不知道她哪个地方能碰，哪个地方不能。眼泪倾泻而下，那一刻，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后来她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的姐夫。

    原来……原来所有的事情她看到的只是表象，原来他们夫妻恩爱只是演戏给她看，原来这些年艾丽过的一点都不幸福。

    原来家暴是家长便饭。

    而她一直未察觉，也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威胁。

    除了这些还有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她一直以为救她的是艾丽，而真实情况是——

    那个自称她姐夫的男人。

    他救人的动机很简单，老子钱多的花不完，就想找点刺激玩玩，只是唯一失算的是，他没想到，这次竟然栽了。

    最初只是想玩玩，到后来反而想来真的了。

    当艾丽知道他的龌龊想法时，两个人起了争执，家暴成了他宣泄的手段。这次要不是艾丽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找到手机联系她，估计会被他死。

    夏萌萌知道真相后，只觉得全身发冷，她从来不敢想象，人性可以坏到这个程度。

    在她面前一直像翩翩君子一样的姐夫，私下竟是这样残忍。

    她趁艾丽住院这段时间，开始搜集证据，她要替姐姐讨回公道。

    萧梦宁很担心她，提议让她把艾丽带回来，官司的事他会帮忙解决。可惜的是，艾丽情况太差，别坐飞机，就是走出卧室也不敢。

    她每天在恐惧中醒来，不是哭就是闹，没有一天安生的时候。

    夏萌萌为了照顾她的安全，只能和她住在一间卧室，也只有这个时候艾丽才会稍稍安静些。

    医生，这是精神类的疾病，最好住院治疗。

    但艾丽死活不肯。

    逼急了，她便会自残。

    夏萌萌没办法，只能谢绝医生的提议，自己亲自照料。

    彼时她和萧梦宁分开一个月，思念好像决了堤，压都压不住，她一遍一遍看他给她发的信息。

    [萌萌，我爱你。]

    夏萌萌手指摩挲着屏幕，眼底溢出水雾，好想他，好想他。

    忽然，门铃声响起，她起身去开门，开门的瞬间，看着门外的人，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男人穿着一身风衣，裹挟着冷风，脸上扬着笑，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抿唇哭起来。

    起初是声哭，后来是大声哭。

    萧梦宁伸直胳膊，对着她：“抱抱。”

    夏萌萌扑进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你怎么来了？”

    萧梦宁把人搂怀里，无可奈何道：“某人不回去，我只好追来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夏萌萌搂上他的腰，“对不起。”

    萧梦宁轻叹：“我更希望你，我爱你。”

    夏萌萌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我爱你。”

    “唔唔~”阔别一个多月，终于再次亲上，萧梦宁觉得他太难了。

    -

    萧梦宁在意大利呆了一周，关于案子的事也了解的很清楚，证据确凿，赢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艾丽的身体情况。

    赢了官司后，她去哪？

    回国？

    看她样子很排斥。

    找专人伺候？

    也不行。

    萧梦宁问：“你算在这里呆多久？”

    夏萌萌钻到他怀里，神情惆怅道：“我其实很不想回这里，那四年的记忆很不好，吃不完的药，做不完的检查，然后对周围环境的陌生感，让我一度怀疑，我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没有死去？我甚至有过很多次死去的念头，但都被姐姐救了回来。”

    她手环上他的腰，头抵着他胸口继续：“倘若没有姐姐，我估计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所以现在换我来陪她，她不愿回国，那我就陪她在这里，她康复了我就回去。”

    萧梦宁的手指有些发凉，触摸她后颈时带起一片涟漪，不过他自己好像未察觉，手指从她脖颈移到她耳垂上，很轻很淡又有些无奈地问：“她要是一直不恢复，你是不是就要一直呆在这里？”

    夏萌萌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心里翻江倒海，一半再劝她，谁的人生不是短短的几十年，不要让自己留遗憾，回去吧。

    另一半，姐姐对你那么好，她现在有难，你只能留下帮她，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

    她夹在两种思想中，心也跟着犯了难。

    拉锯战终有结束的时候，她抬眸迎上他的视线，犹豫许久后：“我要等她康复了才能回去，或者是她愿意跟我一起回国。”

    分析下来就是，她好了，我回去。

    她没好，但是愿意跟我走，那我也回去。

    看似简单的答案，实话很难，艾丽现在的情况，这两种都不是。

    她没好，她也不要回国。

    萧梦宁这次连叹息都没了，只能紧紧把夏萌萌揽在怀里，他们两个到底还有错过多少时间。

    这个无解的题，随着日子的流逝，答案始终没来。

    -

    转眼，夏萌萌已经在意大利两个月，她平常除了工作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照顾艾丽身上。

    好在艾丽也争气，恢复的还不错。

    晚上，夏萌萌把艾丽哄睡，拿着手机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晚两人的最有一句话。

    萧梦宁：“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她回：“其实我妈的也对，别让我耽误你——”

    后面那话没完，因为某人强吻了她，那个吻里有压抑，有不舍，有心疼，还有愠怒。

    次日凌，他离开。

    那天之后，夏萌萌有了一个收获，她空白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恢复，没有任何征兆，脑海偶尔会有东西闪过，是些零星的片段，不太好拼凑。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消失，反而存在里某一处，细细回味时，还能想起些。

    这对于夏萌萌来，是她辛苦中难得的慰藉，她渴望都想起来，还给他一个完好的——

    夏萌萌。

    -

    来意大利三个月，案件开始进行审理，艾丽晚上已经不大做恶梦，也不用整天跟在夏萌萌身后拉着她衣角寸步不离。

    她能去外面的庭院里玩会儿。

    夏萌萌也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萧梦宁给她开电话，送了一件礼物。

    没多久，门铃响起，她跑着去开门。

    惊喜这东西再次出现。

    夏萌萌看着眼前的礼物，喜极而涕，走上前捶他的肩膀，“你来干嘛？”

    萧梦宁手捧着玫瑰花，含笑：“我是礼物，当然要来。”

    作者有话要：　　萧梦宁：想领证，请某人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