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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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上时鉴,季向蕊向来不知道柔弱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这会不由分的一掌,愣是把时鉴头都给偏了。

    估计是真疼,画面静止了仅仅三秒。

    男人猛地倒吸了口凉气,抬手反向地揉着被的地方。

    与此同时,时鉴暗眸看向面无表情的季向蕊,脸色渐沉转调。

    空气顷刻尽数弥漫风雨欲来的对峙焦灼气。

    不远处的秦璇见状,心急却没敢靠近一步。

    实话,她基本见到的都是时鉴和秦璨嬉皮笑脸玩笑的样,压根没碰到几次他眸光若覆冰封的淡漠神情。

    秦璇想着季向蕊这次踩中雷区,铁定完蛋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季向蕊这人实在头铁得很,非但没表现出愧疚,还承接而上地问了句:“够不够?”

    数秒后,时鉴破天荒地抵腮笑了下,意有所指地:“就这么报答我?”

    这一笑,直接将几近凝滞的空气划破一道裂缝,冷气倒灌而进,气氛很快犹如寻常。

    季向蕊接下来的表情像极了两级反转。

    几秒的铺垫,她很没良心地摊了摊手,和他讲起道理:“你,我手也疼。”

    时鉴不气反笑,纯粹和她耍嘴皮子,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那够不够?”

    “什么?”季向蕊没跟得上他的节奏。

    “疼爽了没?”

    “……”

    季向蕊要笑不笑地趁他不备,挣脱开他锢着她手腕的手。

    她装模作样地反复揉着,嘴炮战不见停歇,还不太满意地:“也就那样。”

    这四个字完,季向蕊心里乐坏了。

    她觉得这种显而易见的言语争锋简直爽得不行,既稳当占了上风,又成功把天聊死。

    然而,就在季向蕊欲要转身,留给时鉴一个飒爽潇洒的背影时,他出其不意地抬手挡住前路。

    随后,季向蕊仰颈,时鉴那不安分的左手直接伸向了她的侧颊。

    温热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白嫩肌肤,替她把飘散的长发拢到耳后。

    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招。

    下一秒,时鉴熟稔托住季向蕊的脸蛋,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勾。

    轻而易举地,他就把懵到灵魂都在颤的她带到咫尺之近的站位。

    状似咬耳的动作,时鉴低头笑:“也就那样?”

    男人浅薄的气息徐徐喷洒在季向蕊的细密眼睫上。

    微微浮动的落差,她只觉心跳仿佛分秒空了一瞬,而后便像脱了缰的疯批野马,在燎原起火的草原上肆意奔腾!

    季向蕊很不争气地又抖了下。

    硬着头皮,她目光撞进他眸,顺带任由心火也烧了过去。

    她理不直气也壮:“怎么?不服气吗?”

    时鉴敏锐捕捉到她眸底微晃的光色。

    想及那匹脾气不的野马这会也该被烧秃了皮,他笑得懒散,却没直截了当回她话。

    “可我觉得疼。”时鉴磁沉的嗓音磨过她耳,仿若自带背景的音效,听得季向蕊心脏快蹦出来。

    他没停,继续,“你不算补偿下?”

    季向蕊也不清自己哪来的这股紧张,放肆地在她脑海里叫嚣着,扫不清除不尽。

    她心底烦得不行,面上却不改神色,“你想怎样?”

    “很简单。”时鉴挑眉笑了,是鱼咬上钩的迹象。

    他从兜里掏出张后勤食堂的饭卡,塞进她口袋,漫不经心道,“我吃红烧带鱼。”

    “……”季向蕊真是被他气笑了。

    时鉴见好就收,完就利落松开了她。

    眼见季向蕊表露出想马上弄死他的表情,他还反其道地扬了扬下巴,得意:“买了,我们一笔勾销。”

    他的是救过一命的事。

    季向蕊却置若罔闻,她恨自己不能立刻掐死这个狗东西!

    季向蕊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要跑腿去后勤食堂给时鉴买饭。

    她心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

    但奈在救命事和Cathy的联系方式还在那狗男人手里,她只能照着要求给他买。

    周意瑄中午有约,给赶去食堂的季向蕊发了条信息,晚上再来看她。

    季向蕊草草回完,等了好一会才拿到装有烫着热气的红烧带鱼的饭盒。

    等到回到病房前,季向蕊手刚落到门把上,就一眼越过透明玻璃看到里面病床上,散漫无度躺着看手机的男人。

    而秦璇和秦璨不知去了哪,没了身影。

    季向蕊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敲门走近,面上表情还算友善。

    可到把饭盒给时鉴的时候,她学聪明了。

    在他手就要够到的那瞬,她倏地往后一缩,把饭盒背到身后,任由他扑了个空。

    季向蕊有条件,“你先把Cathy的联系方式给我。”

    时鉴不急不躁,又靠回了靠枕上,“我像是出尔反尔的人?”

    这回,季向蕊都没多想,脱口而出:“像。”

    “……”

    想到手里压的一堆工作,季向蕊就没算在医院久待。

    今天算是休息,还有时间联系,她有些话要提早,等出院后就得收拾东西回岗工作。

    时鉴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也端正态度地坐起身。

    在手机上敲字发消息的同时,他和她:“那女孩后来要逃,但因为腿划伤,还是被送去了当地医院。现在转入保护地,我暂时不确定能不能马上联系上,你有话?”

    季向蕊点头,“有话。”

    后来临近傍晚,那通跨国电话才成功通。

    大抵是知道对面的人是季向蕊,Cathy才同意出镜。

    一身明显宽大不合身的病号服,她颓坐在床前,表情很淡地看着季向蕊,不带情绪地:“Youl.(你走了。)”

    本该是再寻常不过的问句,最后疑问上扬的尾音却在诉出的那一瞬戛然而止,Cathy生生改成了平述。

    季向蕊没否认:“I’llbeback.(我还会过去的。)”

    Cathy似乎是笑了下,随后:“Whatamess!Whydoyouwannaehere?(这里这么乱!为什么还要来?)”

    季向蕊只送她战地记者的那句格言:“Ifyou’tstopthewarelltheworldthruth.(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你就把真相告诉世界。)”

    cathy显然觉得这话就是在扯淡。

    自她出生,马加革从来没休停过战火,不仅不减,还会与日俱增,何谈世界力量能够造就和平?

    这似乎就是和平国家和动乱国家间的思想冲突。

    战乱地,里面濒临生死磨难的人想全力脱身地逃出来,可能在和平地域过安稳生活的人却无所顾忌地想要跑进去。

    季向蕊知道这观念强加不了,便几句带过,很快提到了今天这通电话的主题。

    那天虽是买卖交易的第一天。

    但马加革难民营向来有个不成文法,一星期出去的时间跨在中间才算黄金时域。

    他们信这个,一般从第三天才会开始行动。

    而那天偏偏是第一天,就给季向蕊碰上了。

    季向蕊先前有撞见过Cathy叛逆地跑出去做事。

    而她走过的那些地带恰好是那帮人时常出没的区域,无依无靠被盯上极有可能。

    于此,季向蕊没多问,只清楚辞:“Goonwithyourlifeasbyoucahefakewinebusinessissafe.(尽力去好好生活,假酒生意不安全。)”

    Cathy似乎没料到季向蕊会提这个,脸上那抹淡笑渐渐消退。

    她没接话,毕竟知道她做假酒生意的人没几个。

    恰巧季向蕊知道。

    季向蕊也清楚这图不了一时领悟,现在通话有时限,不能多,便干脆以轻松话题结尾。

    她开玩笑:“You’reprihanIamilldisobedi?(都夸了你比我漂亮,还不听点话?)”

    闻言,cathy才彻底把压抑的笑展露。

    她第一次夸人:“Youareprier.(你才更漂亮。)”

    电话这才挂断。

    而电话的全程,时鉴始终都站在季向蕊的身旁。

    昏黄夕暮的浸染,身后颀长的那抹身影,毫无遮掩地尽数入镜。

    还包括,他唇边收敛不住的那点微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