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关，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个人了，家长全被搁在了门外头。

    郭靖靖还没开口，赵阿美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其实对于跟郭靖靖结婚这事，她确实没想好，所以她姑姑的那一番作为，她一直看着没出声，只想着答应就成，不答应订不成也就算了可当郭靖靖真的出不订两个字的时候，她又气又急，一张脸红的发烫。

    郭靖靖看着赵阿美，他是真的很想娶她的，但是她似乎和他的想法不一样。

    “阿美，你姑姑的意思真的是你的意思吗？你想要二十万，要那些衣服首饰吗？”

    “这是习俗，家家户户都这样，我当然也不想比别人差哪里去，我们家也要脸，郭靖靖，你不舍得吗？你觉得我不值那些对吗？”赵阿美眼睛都红了。

    “我没觉得你不值，”郭靖靖捏捏拳头，“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阿美，你确定要跟我订婚吗？在我看来，订婚和结婚是一个概念，既然决定了那个人，我们就要牵着彼此的手一直走到老，但是你似乎并不这么想。”

    赵阿美咬了晈唇，她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她心里，她确实不是那么想的。

    “你为什么告诉你姑姑，我没有送你回家，事实明明并不是那样的，我不明白，阿美你为什么要谎呢？”

    “可你也没有追过来！”赵阿美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红着一张脸声音有些尖锐，是，她是谎了，昨天她独自坐车回来，没回家直接去了赵金花家，她告诉赵金花她和郭靖靖吵架了，郭靖靖当场丢下她不管不顾，还有郭靖靖失业的事，她知道她姑姑最在意这些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郭靖靖，你觉得我不在意你是吗？不爱你是吗？可你呢？你爱我吗？对，我是推开了你,是我不许你跟，但你是我男朋友，我那样走了，你就不担心我出事吗？你就不想追来跟我解释吗？”

    “我解释了，但是你觉得接受不了。”

    “你还是不够爱我，如果你爱我，就应该想尽办法让我原谅你的，郭靖靖，每个女孩都幻想着拥有一段唯美浪漫的爱情，可你从来没有给我过这些，付出等于收获，你对我根本没有付出，我会不安，会害怕，会想着结婚以后，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郭靖靖沉默着没话，赵阿美坐倒在一旁的床上，擦着眼泪哭了起来。

    自己把自己想象出凄惨的模样，也会让自己更加可怜，赵阿美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她觉得委屈，自己凭什么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姑姑得对，现在还没过门，连钱都不舍得给了，以后过了门，还不知道自己过得多凄凉！

    “郭靖靖，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结婚，我们就不要彼此耽搁了吧。”

    赵阿美有些厌倦这样沉默的郭靖靖了，总是什么都不，总是那副“忍受”的样子，她真的受够了。

    郭靖靖一怔，捏着拳头道：“我没想过不娶你，我只是……”

    “是你要延迟的，你其实也在退堂鼓了不是吗？既然这样，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我还没到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一点不在乎自己的人的地步吧。”

    郭靖靖张了张嘴，看着赵阿美一脸决绝的侧脸，从他跨进这道门开始，赵阿美似乎就没给过他一张正脸，是不想看到他吗？是这样吧？

    郭靖靖垂下眼，有些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既然你这么，那我尊重你的决定，阿美。”

    郭靖靖转身，手握住门把的时候，他背对着赵阿美，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阿美，你觉得我不在乎你，你呢？你有没有在乎过我？”

    “我……”看着郭靖靖这副样子，赵阿美忽然有些难以启齿来。

    郭靖靖闭了闭眼，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阿靖！”

    张清一见郭靖靖出来，欣喜地迎了上去，：“阿靖，谈的怎么样？我们这边也商量好了，礼钱先过六万六，衣服改六套，首饰先三金，你看，大家互相让让，什么都能谈成的，你别灰心，以后好好待阿美……”

    “爸，我们回去吧，奶奶，马奶奶，对不起，让你们陪我白跑了一趟。”

    郭靖靖一句回家就像一桶冷水一样，把热情的张清淋了个透心凉。

    张氏过去拉着郭靖靖的手，眼里都是心疼：“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阿美谈的不顺利吗？”

    郭靖靖有些用力地握回张氏的手，紧咬着牙关摇了摇头。

    “这什么意思啊！”赵金花气的冲过来，推开张清指着郭靖靖道：“你什么意思？敢情你把我们赵家当猴耍呢？欺负我们没人是吧？订的是你们，不订的也是你们，你们张家人都脑子有病吧！”

    “赵金花，嘴巴放干净点，再胡八道，心我撕了你的嘴！”张氏狠狠瞪了赵金花一眼，赵金花也不是不知道张氏为人，见她这副面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郭靖靖哑着嗓子便：“我很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做了对不起阿美的事，欺骗了阿美，害她失望难过，她才不同意这亲事，如果有人因为这事背后阿美不是，你只管错都在我，我绝不会反驳。”

    “阿靖……”张清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儿子很少会一次性这么多话的，虽然他都是他的错，可他知道，郭靖靖就是想保住赵阿美的名声，农村里，姑娘家名声很重要，这会直接影响她以后找婆家的。

    房间里的赵阿美也听见了，长指甲都快把手心抠破了，她知道郭靖靖是个好人，一直都知道，可出去的话，已经不可能再收回来了，她跟郭靖靖，就是不可能了。

    “咱们走。”

    张氏吸了口气，一手牵着郭靖靖，一手拉着张清，挺起胸膛，一步步领着他们出了赵家大门。

    “滚滚滚！都给我滚！我们赵家才不会跟你们这种人当亲戚，干这么缺德的事儿迟早是要天五雷轰的！以后你们别走我家门前过，看着就晦气！我呸！”赵金花追着后面，捡起门口靠着的扫把砸了过去，没砸到人，可她那大嗓门出的话却比扫把还伤人。

    因为她这话，门外张望的邻居路人，背后对着郭靖靖一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张氏始终挺直着腰板儿，稳稳当当，正正直直从他们面前走过。

    一路上，郭靖靖不话，张清整个人都不在状况了，张氏也没多问，连着一块的马凤也没了言语和喜气，公车顺顺当当到了家，下了车，张氏这才开口：“这都到饭点了，凤儿你要不嫌弃就去我家吃个午饭吧？”

    “不用不用，这亲事没做成，我哪儿好意思啊，我回了，你们慢走啊。”

    马凤扯了扯嘴角，完没等张氏答话，挥挥手就走了。

    张氏也没真计较她去不去，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笑的豁达道：“走，去奶奶家吃饭，奶奶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着，拉着人就去了自己家，张富贵刚喝完酒，桌上就一盘青菜一叠花生米和酱黄瓜，碗里的剩饭没吃上几口，见张氏他们回来了，一脸惊愕道：“怎么回来了？赵家连饭都没留吗?没这规矩啊。”

    “话怎么那么多啊？这什么菜啊，快去买点板鸭牛肉回来，就这点让孩子怎么吃啊。”

    张氏嫌弃地朝张富贵发号施令，张富贵再瞅了瞅这情况，就知道亲事十有八九是黄了，这时候可不能得罪老婆子，赶紧起身：“行行行，我这就去这就去，你们等着啊。”

    “爷爷，我去吧。”

    郭靖靖想拦着张富贵不让，张氏把他拉回来，道：“让你爷爷去，整日就知道牌，再不多走点路运动运动，一准要得三高！”

    张富贵出了门，边走边暗暗嘀咕：我本来就三高了！还怕甚！

    张富贵买回了菜，烤的鸭子、卤的牛肉，外加一些凉皮拌海带，中午没煮新米饭，张氏就给下了面条，一人一大碗，吃不掉也得吃、谁都不许倒，张氏一个劲儿给孙子、儿子夹菜，着逗人的笑话，虽然张清和郭靖靖还是没怎么开口话，但不可否认，张氏的开朗，确实让他们的心情好了很多，人在失意的时候，能有个亲人再旁陪伴、鼓励，那绝对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吃过午饭，张氏又留着他们父子俩多坐了会儿，有人来喊她牌，她都给推了，老人家叨叨起来也是惊人，就这么聊着，一直聊到四五点，老太太愣是留着他们又吃了晚饭，才放他们回家。

    张清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两人散着步回家，天上的月亮圆溜溜的，看着很漂亮。

    “我才来这村的时候，头一回见到这么亮的月亮，还真有点被吓到了，就想着，原来古人‘疑是地上霜’是真有这么回事，遇上月圆天明的时候，那光照的还真是满地银白，阿靖，你还记得吗？时候爸爸教你的那首歌。”

    郭靖靖点了点头：“嗯，记得。”

    “那你唱给爸爸听，以前都是爸爸唱给你听，你这回……唱给爸爸听好不好？”

    张清声音都哑了，郭靖靖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其实不太爱唱歌的，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拒绝。

    张嘴低声唱了起来：“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