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郭靖靖给周海波过电话，了家里电线线路不好的事儿，不过那时候周海波有笔生意不得空，今天刚一闲下来，就给郭靖靖了电话，郭靖靖在上课，就让他自己先过去，反正他爸在家。

    弄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家里的线路总算是换的差不多了，张清给周海波工钱，周海波怎么都不愿意要，张清就留他下来吃晚饭。

    接到张清电话的时候，郭靖靖已经到村口了，张清厨艺不行，就让郭靖靖路过板鸭店的时候，买些牛肉、板鸭回来。

    “怎么了？”郭靖靖应声答应了，贺梵行开车问他什么事。

    “我爸晚上留海波吃饭，让我买点菜回去。”

    “就是你那个同学？”

    “对。”没想到贺梵行还记得这人，郭靖靖想起上次自己一个劲儿解释的情形，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只当彼此之间应该坦诚，现在再想起来，莫名有点耳热。

    贺梵行见身边的人忽然就没了声音，转头一看，头发丝外露出的半只耳朵都快熟透了，贺梵行压下心猿意马，立刻收视线，转身当没瞧见，：“既然这样，不如找家饭馆吧，你现在回去自己做，也需要时间，况且现在也快五点了。”

    郭靖靖觉得贺梵行的也对，回去做时间上确实有点儿赶，总不能请人吃饭光炒几个素菜把？想了想，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那我跟我爸一声，晚饭别煮了。”

    “好。”

    郭靖靖给张清了通电话，张清也觉得去饭馆吃挺好的，就是周海波不同意，浪费钱啥的。

    不管怎么样，车子先开回去把人接上，这事就这么定了。

    周海波忙完了，张清给他倒了杯水，两人坐在客厅边聊边等着郭靖靖回来，周海波一来就看见那满后山的鸡了，那大公鸡见了陌生人，昂首挺胸的样还挺凶，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花，盯着周海波那眼神，那叫一个横啊！

    周海波时候还让鸡啄过呢，所以印象特别深，他妈了，只有自己家土生土长的鸡见了生人才会啄，换了洋鸡，你一靠近，它往那一蹲，任你宰割了，周海波知道这都是好鸡，立马就惦记上了，这会儿看着张清脸上都是谄媚。

    “那行，张叔，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我家用的鸡蛋就在你这儿定了，你不知道，我两闺女都特别爱吃鸡蛋，可现在这人呐，为了赚钱啥事都干的出来，之前我还在网上看见，那鸡蛋黄直接能当乒乓球用，你这要是吃进肚子里了，不出毛病才怪！”

    张清笑眯眯的点头：“好，行，你什么时候要提前给我个电话，我给你留着。”

    “唉，好，我家现在是没办法养鸡了，镇上买的住宅房，每天爬楼都得爬死，当初不买四楼，我媳妇儿就是不同意，太低了灰尘重，要我买一楼那就好了，能有个院子多方便啊?我爸妈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用整天爬上爬上的。”

    “年轻人的想法跟我们自然不一样，她这话倒也没错，海波，那你爸妈跟你们住一块，你媳妇也愿意？”

    “愿意啊，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啊？孩子不用带，家务活全不管，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其实就这点我觉得我老婆确实不错了，虽然吵吵闹闹也有，不过总的来，她对我妈还有点心，逢年过节的，我有时候忙忘了，她都还记得，还帮着买这买那的送他们。”

    “能这样就不错了，你也是个孝顺孩子！”

    “嘿嘿，叔，你别夸我，你一夸我就得上天，叔，其实阿靖也好，从到大，班里同学我就觉得他最孝顺，洗碗扫地，干农活，他什么都帮着你，我以前还挺懒，就是现在也不怎么帮我妈干家务呢，阿靖那才是真孝顺。”

    张清听着周海波夸赞郭靖靖，心里美的不行，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父母可能还推辞推辞，他直接就点头，：“是啊，我们家阿靖对我最好了！”

    正惦念着儿子呢，就见门口贺梵行的车开了过来，张旗站起身就：“阿靖回来了！”“那是……阿靖？”

    周海波放下杯子，赶紧跟着张清走出门槛，看着那车，哇塞，还是宝马呢！

    难道郭靖靖发了？不能够啊，前段时间不是听当了个老师吗？周海波一双眼珠子就这么干瞪着，看着郭靖靖从那车上走了下来。

    “海波，爸，饭店订好了，我们现在就能过去，海波，今天辛苦你了。”

    “不……不会，咱俩什么关系啊，还这话，”周海波哥俩好的拍了拍郭靖靖的肩膀，不过那眼睛还没从车上离开呢，“阿靖，那车……”

    “是我……朋友的。”男朋友，就少了一个字，应该也不算骗人，郭靖靖一板一眼的想着“哦，我就嘛，”周海波哈哈笑着，搂了搂郭靖靖的肩膀。“这朋友是谁啊？哪个村的?我认不认识啊？照理村里的暴发户我虽然不全认识，但至少听过人名。”

    郭靖靖挺认真的：“他不是暴发户。”

    周海波以为他不喜欢这词，哈哈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啊，这就是个形容词，哎呀，我也不知道该用啥别的词形容，反正就是……土豪，哦对，土豪，这下对了吧？”

    “也不是土豪。”虽然郭靖靖也不太清楚土豪是什么样，但直觉“土”这个字跟贺梵行真沾不上边。

    张清锁好门过来，见他们俩还站着聊呢，就：“别站着了，梵行还等着呢，快上车啊，海波，你那摩托车就先放我那后院里，等吃完饭再回来取。”

    “行，”海波点头，“我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呢，这次就占占阿靖的便宜，嘿嘿。”

    着顺手拉开了副驾驶座上的车门，刺溜坐了进去，他的本意是想让郭靖靖父子俩坐一起，原是好意的，可当他扬起一口白牙看向那“土豪、暴发户”朋友的时候，脸皮瞬间跟冻住了似的。

    “你好，我叫贺梵行。”贺梵行礼貌的朝他伸出手。

    张海波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回过神的时候，一出口就成了结巴。

    “你、您您您好好好……我我我叫周周周……”

    “周海波。”贺梵行好心的帮他完，“听阿靖过，你们是老同学，是吗？”

    “啊，对对对对……”周海波见人手还在半空中呢，赶忙双手握了上去，重重摇了几下，收回来，有些拘谨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干他们这行的，身上的衣服也就比漆匠、木匠干净那么一点，就拿他脚下这脚垫子来，那都比他衣服干净，好在出门前他用肥皂洗了下手，不然还真不好意思伸过去。

    贺梵行倒像是没发现他的紧张似的，神色十分自然，回头又跟张清了一声招呼，这才发动了车子。

    周海波平时话多，这会儿坐在那儿却是动都不敢动，好几下回头瞄郭靖靖一眼，还没来得及使眼色呢，自己就把自己吓得正襟危坐，转向窗户的脸，表情比哭还难看。

    妈呀，这哪里是土豪、暴发户啊，就这气场不是老总也是CEO啊，他怎么手这么快啊，没事坐什么副驾驶啊！这会儿想换座位都不成了。

    “周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贺梵行忽然开了口，周海波被惊的转头瞪着他，郭靖靖也奇怪的看了贺梵行一样，这人明明知道周海波的工作，为什么还问呢？

    周海波急忙收回自己的表情，暗暗吸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道：“您、您叫我周就行，我是做那个……水电工的。”

    水电工这工作现在很多人都看不上，觉得又脏又累的，出去又特别没面子，虽然这两年他是赚了点钱，不过估计这钱在身边这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怕被看不起呢，就见贺梵行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靠手艺吃饭，不错，你是跟别人合伙还是自己单做？““跟别人合伙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点头，周海波觉得自己就跟收到了很大的肯定似的，人瞬间复活了些，“不过有时候接不到大单子，在家闲着的时候我也接点私活。”

    “这样不会觉得辛苦吗？”

    “觉得啊，不过没办法，家里上有老下有要照顾，没钱日子没法儿过啊。”

    “看你年纪不大，结婚了吗？”

    “早结了，我……读的书不多，结婚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周海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哦？那恭喜你了，两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是女儿。”

    “想要儿子？”

    “以前是这么想过，不过现在不想了，女儿也挺好，我两个女儿跟我关系特别亲，我每次出门回来，她们一见到我就抱着我不撒手，在外面就是再累，一见她们过得好，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一到自己女儿，周海波这下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了，虽然举止还是有些约束感，不过这也在礼貌范围内，并不让人觉得多难受了。

    贺梵行却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还问了不少关于周海波他女儿的事。

    “时候是挺难带，我大女儿出生之后，头三个月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用怎么管，二女儿比她姐姐可娇气多了，爱哭，眼一睁就哭，出生的时候因为头有点大，她妈差点没生出来“你妻子是顺产？”

    “对，两个都是顺的，一这个，我就不得不佩服我老婆，她偏瓜熟蒂落，顺产的比剖腹产好，将来孩子身体也能健康些，就硬是忍着痛把孩子生了下来，二女儿头围大了，卡在盆骨上头老半天下不来，最后医生都要剖了，我老婆不愿意，最后吃了老大的苦头，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呢？还好吗？”

    “好，就是头被挤得有点尖，医生把她从产房抱出来，我都没敢伸手去接，最后还是我妈接的，为这事我妈没少嫌弃我。”

    “变成那样，头还会变回来吗？”

    “会，没过多久就变回来了，不会有影响的。”

    “那你老婆呢？吃了这么大的苦，会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这个得看后期月子坐的怎么样了，月子做得好就能补回来，所以，这生完孩子，月子很重要，得吃点好的，一天一只鸡那都是正常量，而且不能吹风，不能受凉，我二女儿是冬天生的，那会儿我还特意买了个新空调，一个月子空调就没关过，结电费的时候，我妈都被那电费吓着了，不过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现在的身体比做姑娘那会儿好得多。”

    “是吗……”贺梵行嘴上回应的淡然，不过眼神却有些深沉。

    张清一直坐在后面听着这两人的聊天，没想到这两个看似价值观、人生观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聊到孩子这类的话题，竟然也有不尽的时候。

    张清心中感慨，转头看向一旁的郭靖靖，郭靖靖原本正看着窗外发呆呢，被张清这么一顺不顺地看着，也有些莫名。

    “爸，怎么了？”

    张清笑了笑，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道：“看来梵行是真把你放他心上了。”

    “9　”郭靖靖红了红脸，有点莫名其妙，他爸没事干嘛这个啊，怪让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