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夜半冲动
吃过晚饭,张旗找借口要出去散步消食,就从爷爷奶奶那溜了出来。
“旗旗,别走太远,要是觉得冷就赶紧回来,村里路不好走,天黑你看着点啊。”
“知道了,爷爷。”
张旗挥挥手,头也不回的扎进黑暗里,张富贵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屋,张氏坐在台灯底下纳鞋,张富贵转了个圈,想了想,还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我你这鞋……都看你纳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好呢?”
张氏口气挺冲的回到:“我整日不是伺候老的,就是伺候的,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再我爱纳多久纳多久,碍着你了?”
“你看看你看看,吃枪子了?我不过随口问一句,你倒是啰啰嗦嗦这一堆。”
其实这鞋一开始就是做给张旗的,不过自从张旗把张富贵头破了之后,一是确实没时间,二是张氏也没心思继续做下去,就把做了一半的鞋收进了箱底,今天看到张旗,才想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鞋子拿了出来继续缝了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朝着张富贵发脾气,没这理由,可心里就是憋着股子气,不上不下的,难受。
张富贵看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挨着人旁边的木椅子坐下,张富贵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就是觉得旗旗被带坏了,你心里难受。”
“我老张家,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孩子,我就不明白了,爷爷骂伯伯、哥哥,尽把好心当驴肝肺,还有……还有那么个嗜好,于河到底怎么当人父亲的?就连我这没读过书的都知道那三字经里过,子不教,父之过,他这父亲当的……要我,他当初就不该跟那个山田枝子在一起,混了血,把孩子都弄得不伦不类的。”
“这话的不对啊。”张富贵板着脸断张氏,“那再怎么,人家也是你儿媳妇,给你老张家生了大胖孙子,当年她父亲想让于河入赘,那还是她跪在她父亲面前求的情呢,真起来,枝子对咱于河,也是没的了!”
“谁要她求情了?我当年为什么不同意他俩啊?就只因为她是日本人?当然,也有这方面原因,可你不是没看前,咱们去上海那段时间,看看咱儿子过得那叫什么日子?还什么未来女婿,我看就是一个保姆、司机!事事都挑刺不,那可是我儿子,她爸倒好,伸手就人脑袋,我从到大都舍不得那么于河,他算什么呀?”
“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那山田老头于河那事,其实这事我也气啊,可于河自己愿意,我们有什么办法?如今他跟枝子连孩子都这么大了,过去的,也该让它过去了,你换个位置想想,那山田不也给你养了这么多年孙子吗?他家就枝子一个闺女,这以后也算是断后了,那张旗姓的还不是张,”张富贵对这个向来执着,老一辈的思想,想理也不通的,看着他沾沾自喜的模样,张氏只能拿眼瞪他,天底下就没他这么心宽的人。
张富贵才不管被不被瞪,反正他挺开心,继续:“你以后啊,也别那么对旗旗了,你把孩子弄得多尴尬啊,这大冷天的还出去散步,这哪是散步啊,还不是怕你见了他不高兴。”
“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难道要像你这样,嘴巴拉到耳朵边,像朵喇叭花似的啊?”
“行行,我不过你,行了吧?我也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公平点,怎么对靖靖那孩子,你就怎么对旗旗,行不?”
“靖靖砸你头了?”张氏不服气。
“……那旗旗还是我亲孙子呢!”张富贵完,见张氏眼神不妙,连忙改口,“我是血缘的那种,没别的意思,你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谁敢惹你宝贝孙子啊,不过你也别太厚此薄彼,对旗旗好点,他还是个孩子,犯了错,改了就行了,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张氏拿针尖划了划头发,也不看张富贵就:“他要真能改邪归正,我当然高兴,不管怎么,他是我孙子,我怎么可能不疼他?”
“我明白,你呀,爱之深,责之切。”张富贵拍着退感叹,其实他又何尝没感觉,难过肯定难过的,可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张旗不管啊?终究是自己的孙子,隔代亲,这哪里会舍得。
张富贵这么,张氏没回,算是默认了。
*
张旗离开爷爷奶奶那之后,走出没几里,路边停着辆黑车,车主朝他闪了下车灯,张旗立马走上去,上了副驾驶。
车驾驶上坐着的男人朝着张旗哈了哈腰:“张大少,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张旗回头看了一眼,后车座上的两个男人高大威猛,看着还真挺唬人。
张旗笑了笑:“行,不错,这样就行了,地点我带你们去,这么精彩的过程,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不过这之前,先去一个地方等我一会儿。”
“行,—切您了算,那我开车,您指路。”
开车的司机着,张旗傲慢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车。
车子沿着大路上了山坡,半山腰处停了下来,这一片住的人少,山上山下住的都多,就这半中间的,熙熙攘攘分散着几盏灯,张旗让他们路边停车,稍微等他会儿,他一会儿回来。
司机四处看了看,问:“要不要我陪您去啊?这一片看着都没几户人家,您一个人也不安全啊。”
“不用!”张旗冷着脸回的决绝,“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看!”
着,拉开车门,朝着红砖房所在的位置步行走了过去,张旗不让车开过来,就是不想草惊蛇。
张旗来到红砖房的时候,果然看见了门口墩子上停着贺梵行的车,张旗都快气炸了,都这么晚了,两个男人共处一室,要没情况他根本就不可能会信!
“不行,现在进去,他俩要是不承认,倒一耙,贺梵行肯定得恨死我了,郭靖靖再弄出一副老实可怜的模样,跑去奶奶那儿告我状,我爸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
张旗做了一番挣扎,最后也没冲进屋里,手里扯过来的树叶被揉的稀巴烂,张旗转身离开了红砖房。
等他从市里回来,看他怎么当场捉奸!
张旗来过这事,郭靖靖自然不知道的,屋里灯是亮着,车也在,不过这会儿两人可不在屋里,吃过晚饭,郭靖靖想出去走走,虽然天气有点冷,不过贺梵行并没有拒绝,所以这会儿两人正沿着田耕散步呢。
之所以去田埂不是去大路,是因为这会儿田埂上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即使他们手牵手,也不会有人看见。
田埂路不宽,有的地方只能够一个人过,郭靖靖从在这片长大,哪里有水沟,哪里路窄,他闭着眼都知道,所以他走前面开路,牵着贺梵行的手,细心把人护在身后。
“心,这里有条裂口,我们得跨过去。”
“好。”
贺梵行很享受这种被爱人保护的感觉,倒不是他脆弱,他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脆弱,可每次,郭靖靖一板一眼提醒他脚下的时候,这样的冷冬里,心口却暖的很。
这个世界上,不是已经习惯高高在上,就不会累,谁都希望自己被呵护,贺梵行自然不例外,甚至像郭翊那样的男人也一样,只是他们这样的人,也不是谁都能给得了的,那个给予温暖的人,首先必须是他们自己认定的人。
贺梵行私下看了看,田地里这会儿挺荒芜,除了青草,很少有地种了蔬菜,大多地方堆着草堆,堆积在一起,就像茅草屋似的。
贺梵行问郭靖靖:“为什么这里的地,有这么多都是空着的?”
“因为已经冬天了,种不了别的,我们这以水稻为主,也有人种麦,夏天的时候,西瓜、香瓜都有,但是冬天不行,天冷了,这些都不能种,而且劳作了一年,也总要休息休息个把月。所以地都空了下来,都等来年种水稻。”
“原来是这样。”贺梵行轻笑了笑,还真觉得自己长了见识了,“那这些沟也跟种水稻有关吗?”
“你怎么知道?”郭靖靖还挺新奇。
贺梵行无奈道:“我也不是五谷不分的,至少我知道水稻离不开水!”
郭靖靖看着贺梵行的眼神,月光下像一只狡猾的猫。
“算你对了,我们刚刚之所以遇到那么多的断沟,其实就是为了将各家的稻田通,到了来年种水稻的时候,抽水机会将池塘里的水抽出来,粗水管子将水引进田里,这样,水进了田,通过刻意留出的裂口又能流进别人家的田里,就这样一家连着一家,一家挨着一家,家家田里都能被灌入水。”
郭靖靖完,见贺梵行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很期待插秧的场景,阿靖,明年插秧的时候,能让我一起来看看吗?我想一定很热闹。”
没有城市里的门对门却不认识对方是谁,田地里三三俩俩的人在一起,后背朝天,欢声笑语却不断地从田头传来,贺梵行真的很想见见这样的场景,这种他只有在油画里看到过的画面郭靖靖抿了抿唇,见贺梵行眼里竟带着迫切,拉紧了人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我奶奶家也有几亩地,你来看可以,到时候,你得下田帮忙。”
贺梵行听了,笑着点头,又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