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哄媳妇儿
“怎么样?还没找着人?”
张富贵看着一脸沉重的张氏问道,张氏抬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张富贵一拍桌:“他还有脸回来?旗旗腿都瘸了,他好意思吗?”
张氏难得没有顶回去,走到矮板凳边坐下,一脸的劳累过度,眼神出声的望着窗外,神色昏黄。
张富贵来来回回走着,指着张氏道:“你赶紧给张清电话,把人给我叫回来,让他回来把靖靖给我找出来,我倒要问问,旗旗到底怎么他了,至于把人成那样吗?连腿都被瘸了,那孩子今年二十都不到,要是以后没法正常走路,那他一辈子都给毁了。”
张富贵气的脸红脖子粗,一阵叨叨,磨的张氏耳膜生疼,她不相信事情真像张旗的那样,郭靖靖见死不救,为了保命,眼睁睁看着外人断了他的腿,可是这都过去十来天了,郭靖靖都没回来,电话也没人接,连家也不回。
张氏不愿搭张富贵的话,其实还有一点,张旗,郭靖靖跟贺梵行好上了,两个男人搅在一起,郭靖靖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张氏心里知道郭靖靖不是为了钱的人,可那两个人在一起,她下意识里还是相信的,她不傻,早就看出来那俩人不对劲了,只是每次她有心试探,贺梵行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她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可如今,似乎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张氏心里难过,几乎夜夜不能寐,她想找到郭靖靖,好好问问他:阿靖,你不是为了钱,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跟贺梵行在一起?
只可惜,找不着人,她每天都去红砖房一趟,她有红砖房的钥匙,张清给的,可她开门进去,屋里根本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自从张旗出事那天起,郭靖靖就再没回来过。
张旗,郭靖靖不要脸,跟着贺梵行跑了,张氏怎么都不相信,还是每天都来看,每天都来。
耳边张富贵着什么已经变得模糊,张氏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给张清个电话,可了要什么?告诉张清,郭靖靖跟个男人好了吗?张氏也实在不出口。
“……你不?”张富贵走到张氏面前,抖着手指着她,“你不我!不?”
张氏抬眼看了看他,走到固定电话前头,犹豫了会儿,还是给张清了个电话,电话过去,却没通,响都没响一声,就占了线。
“怎么回事?”
张富贵蹙着眉问张氏。
张氏拿着电话,忽然回头看着张富贵问:“富贵,你阿清跟靖靖,是不是跟着他们自己的家人走了?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没可能?完全有这可能!你看看你,养了这么多年,养的是啥?那就是头白眼狼!”
张富贵越这么,张氏心里越难过,电话从手里脱落,砸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塑料响声,张氏的脸色有些发白,张富贵一看,这才住了嘴,看着张氏,嘴角僵硬又难看。
门外传来张旗的声音,张富贵还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往门口一看,果然是张旗,坐在轮椅上,人瘦的跟麻杆儿一样,山田枝子推着他,身后的司机手上还拿着俩大件行李箱。
张富贵回头,跟身后的张氏对看了一眼,跨出门槛问道:“怎么回事啊?你们这是……”山田枝子朝着张富贵欠了欠身,张旗气红了脸,对张富贵道:“爷爷,他们实在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行李先搬了进来,让人进了屋,张富贵给张旗装了一个热水袋,让他捂在腿上,这才问山田枝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先前不是不回来住,要留在上海吗?”
山田枝子低着头,神色樵悴道:“公公,一切都是枝子的错。”
“别光认错了,到底什么情况啊?”张富贵急的不行,山田枝子却低着头不出话来。
张旗就:“爷爷,这事不怪我们,都怪国人素质太差,就为了那么个破岛的事情,工厂里的工人集体罢工,还有人居然弄什么游行示威,我爸公司门外每天都有人来闹事,还有人跟踪到家里闹,爸爸怕我跟妈妈出事,就让我们回来爷爷这儿住,前几天,我妈妈还被人欺负了,日本人怎么了?都多少年了,还记着不放,也不知道是谁……”
张旗话没完,山田枝子蹙着眉,朝他摇了摇头,放在以前,张旗肯定死活也要完,不过这次他倒是听话的闭上了嘴。
张富贵脸色有些沉重,他们这辈的老头老太都爱国,脑子里都是“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的思想,对日本人那自然也喜欢不来,可如今山田枝子给他们张家生了大孙子,他也不好什么,领土问题可是国家大事,到了张旗嘴里,就成了破事,张富贵一时也没接话。
张富贵不话,张氏问道:“那你们俩回来了,于河呢?他怎么没回来?反正也年底了,权当放年假就是了。”
山田枝子看了眼张氏,颔着首道:“于河是公司的总经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公司于不顾呢?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文,况且这种闹,过不了几天也就过去了,于河是个男人,是一家之主,他必须有担当,留下处理这件事,这是我父亲留给他的殊荣,荣耀有多大,所承担的风险自然就有多大。”
“你的轻巧,”张氏语气不善,“如果真是闹,有必要送你跟旗旗过来避难吗?别以为我老太婆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你们当年不承认南京那事,南京人干了什么?那报纸上都写着呢,你跑的倒快,把自己丈夫留下独自面对,这就是你们家的殊荣了?”
山田枝子抿了抿唇:“婆婆,请您不要强词夺理,刻意扭转事实,我之所以留下来不回国,就是希望能够陪于河共同面对,我们是夫妻,我对于河的爱,一点也不比您少,那么,这段时间,扰您了,希望我们都能成为于河的后盾,不要给他添加任何烦恼。”
山田枝子朝张氏弯了弯腰,她这样的态度,表面上看来,是张氏沾了上风,可实际上,山田枝子话里有话,指责张氏的话一句没落下。
山田枝子带着张旗回屋里收拾衣物,张旗用日文跟山田枝子聊了起来。
“妈妈,你刚刚那样跟奶奶话,没关系吗?”
“没有,旗旗,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肯让步,她就会对我改观,现在看来,错的人从来都是她,是她冥顽不灵,恣意任性,利用她长辈的身份威胁你爸爸,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忍让。”
“可是,爸爸会不会生气?”
山田枝子起身,走到张旗身边坐下,摸了摸张旗的腿。
“不会,我不会正面迎战,对付她,必须以退为进,旗旗,是她养子的儿子把你害成这样,他们都有罪,犯了罪,就应该付出代价,明白吗?”
张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眼神变得凶横。
“我明白了,妈妈。”
山田枝子笑了笑,伸手怜惜地抚摸张旗的脸颊。
“旗旗,你放心,等你养好了伤,妈妈给你请最好的复建医生,一定会让你顺利站起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回日本,再也不来中国。”
“是,”张旗靠进山田枝子怀里,“谢谢你,妈妈。”
氺郭翊的治疗已经进行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医院给他安排的并不是普通病房,靠近医院后方有一排老式洋房,能住进这里的身份都不一般,比如郭翊这样的。
老式的洋房历史悠久,屋外几个参天大树高耸,墙壁、窗台看着陈旧,这也怡怡是它的价值所在,医院很大程度地保留了其原本样貌,只是将破损的地方重新翻修了一遍,屋子里的一桌一椅都有着绝对的观赏和私藏价值,屋内屋外处处透着一股复古风情,而且单门独院,能够确保每一位住进这里的人的个人隐私。
每天定时定点都有医生过来替郭翊做详细检查,两个护工二十四时随时伺候,连日常三餐都有人专门送过来,还有一个负责卫生的老妈子,帮着洗衣扫地。
郭翊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家里人,除了郭子华一家子,他身边陪着的只有郭子章和张清张清包揽了所有护工的工作,两个护工几乎成了摆设,或者在张清一个人完成不了的时候,才让他们过来搭把手,张清现在陪吃陪睡陪聊天,只要他能做的都做。
“今天也没什么别的,还是跟领土问题有关,争论了这么久,还有人要仗呢,阿翊,你到底会不会真的起来?”
张清将翻完的报纸丟到一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上下插着针管的郭翊。
郭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凹陷的厉害,因为化疗的缘故,头发掉光,眉毛也变得格外稀疏,张清还真给人买了一顶线帽带着。
床上的郭翊听见张清问他,转了转眼珠子,朝人眨了两下眼睛。
“是吧?我也觉得不起来,咱们国家本来就不崇尚武力,白了骨子里就想着大事化,事化了,怎么可能的起来。”
郭翊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笑。
张清哼了哼:“你是不是想我还挺看得清形势的?”
郭翊眨了一下眼睛。
“那是。”张清一脸得意。
郭翊不能话,眼睛眨一下表示肯定,眨两下表示否定,看着被自己哄得脸颊红扑扑的张清,郭翊心里也挺得意。
——看,老子就算不能话,照样能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