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全部彻查吗？”

    电话里的人再三确认，不知道是不是希望郭翊能改变主意。

    “查！”郭翊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全部查清楚，一桩桩一件件，都不要放过。”

    “可他是你二哥。”电话里的人提醒道。

    郭翊拿着手机坐在床头，转头看向客厅，张清把鲫鱼汤煮糊了，自己跟自己生气，非要重新煮一锅，郭靖靖不放心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郭子章给杨泉收拾房间去了，这个家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郭平的出现，已经将这番平静添上了一抹暗色，只是因为彼此太过在乎对方，所以都不想表露出来罢了。

    “老葛，”郭翊叹息着叫着老友，“我找到他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的嘈杂，“什么？你找到谁？你不是那个人已经……”

    “他没死，他一直活着，当年我二哥为了不让我找到他，把他送进了监狱，这对郭平而言很简单，郭平跟法律了一辈子交道，只是让一个人进监狱而已，对郭平而言易如反掌，老葛，他差点儿死在里面，你知道吗？他被放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是我，是我害了他。”

    “别这么，老郭，别这么，他会被送进那里，谁都没想到，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件事自然包在我身上，不过郭院长为人向来谨慎，做事滴水不漏，况且他在法院工作了这么多年,要真做过什么……事后肯定会清理干净，不会留下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所以查起来估计得耗费不少时间，你得有耐心。”

    “咱们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不是吗？”

    “行，那我明白了，这事交给ft你放心，好好保重，养好身体，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了，你可得好好补偿人家，有时间过来，让我也见见这位传中的人物，能把你这老子弄得五迷三道的，我可得好好瞧瞧，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啊。”

    郭翊笑的有些促狭：“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哈哈哈哈，我等着。”

    挂上电话，张清端着食物走了进来，见郭翊脸上表情不错，心里松了口气，扯起嘴角走过来问：“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郭翊把手机放到一边，抬眼看着他，没话。

    张清躲闪着避开他的视线，举起手里奶白色的汤道：“你试着喝点，挺好喝的，是阿靖做的，阿靖好厉害，只是看了一眼我的笔记本就会做了，其实我觉得我那第一锅肯定也挺好喝的，只可惜糊了。”

    第二锅就不太好了，这会儿已经进了下水道，这锅是郭靖靖做的，因为郭靖靖实在看不下去了。

    “阿清……”

    张清直接一勺递到郭诩嘴巴边上，笑眯眯道：“快喝，喝完再。”

    郭翊看着张清，张口喝了下去，汤汁滚过喉咙的时候，还是有些异样感，不过能接受。

    “好喝吗？能喝点吗？”张清连连问道。

    “阿清……”

    “再喝点。”

    “阿清你听我，”郭翊拦下张清的手，阻止他，“你听我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不会逼你的，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

    张清有些吃惊地看着郭翊，放下汤勺，低下头，呐呐道：“你以前可没这么好话，一点儿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反正你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逼着人出来为止。”

    郭翊挑眉，这是算起陈年旧账了？

    张清深吸一口气：“总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也别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不会的”郭翊抓住张清的手：“阿清，郭平不值得。”

    “我知道！”张清一脸仇深，接着又成了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我知道他不值得，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你别什么你无所谓，兄弟就是兄弟，血缘关系是怎么都割不断的纽带，你可以无视他们，不管他们，但是你绝对不可能自己亲自下手，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郭翊没话，看着张清，笑的眼圈发红，张清的对，他确实不想对他们下手，否则当初在跟张清相认之后，他就已经电话给老葛了，可是这次，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就停不了了，一想到张清所受的那些苦，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伤害，郭翊感觉自己就像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发疯。

    查，必须查，桩桩件件都要查清楚，这是郭翊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郭翊伸手抚摸着张清的脸，一遍遍的摩擦着他的脸颊。

    来不及了，阿清，来不及了，现在无论出现多大的阻碍，都无法让我停止，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欠我自己的，我想知道，是什么让我们差点儿生离死别；是什么，生生夺去了我这三十年。

    “所以你现在是离家出走？”要给杨泉收拾屋子的人，此刻却跟个少爷似的站在旁边，双手环抱，歪歪斜斜地靠在那儿，看着杨泉整理床铺、收拾衣柜，丝毫没有要帮忙的算。杨泉用力扔下枕头，转头瞪着郭子章：“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偏了点！”

    “嗯？哦……”郭子章恍然，“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其实你跟贺梵行一样，只能对男人硬的起来？”

    杨泉捏了捏拳头：“郭子章！”

    “行了，喜欢就喜欢，你觉得我这样的家庭，还在乎这个？”

    郭子章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闭着眼，伸手揉了揉额角。

    杨泉见他神色疲惫，用力揉了揉头发，烦躁地朝人走了过去，挤着人在他旁边坐下。

    “喂，你还好吧？”

    “不好。”

    杨泉看他这样，挺心疼的，伸手拍掉郭子章的手：“我来。”

    郭子章睁开眼转头去看，杨泉居然真给他揉起了额头，两人的距离很近，郭子章莫名想起先前郭靖靖跟他过的话，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直起腰避开了杨泉的手，嘴里道：“行了，你这大少爷我可消费不起，对了，刚刚谢谢你了。”

    杨泉看着郭子章，一晈牙：“谢什么谢，你爸就是我爸，我不护他护谁？”

    郭子章哼笑一声，看着杨泉趣：“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人话了？”

    “操！你听不明白吗？”杨泉有些暴躁，脸都红了，“我你爸就是我爸！”

    郭子章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放心，要换了你爸，我也会这么做的。”

    “郭子章！”杨泉看着郭子章，一张脸阴沉的厉害。

    郭子章收了笑容，定定地看着杨泉，微微蹙眉，冷声道：“杨泉，你想什么？”

    “你会不知道我想什么吗？还是我的还不够明白？我他妈喜欢男人，我喜欢你，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明白了吗？”

    杨泉完，自己喘气喘成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还记得吗？你来上海之前，我跟你过的话，”杨泉压抑着，一张脸少见的严肃和冷静，“我，等你从上海回来，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就是想跟你这个，我以为我们三个永远都是兄弟，可是这段时间，你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发现我对你，跟对梵行是不一样的…”

    “你等等，”郭子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泉，“你觉得你现在跟我这些合适吗？

    杨泉脸色一僵，抬头看着郭子章。

    郭子章重重喘息一口气，看着杨泉道：“抱歉，其实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其实……其实你是在同情我？可怜我？你你喜欢我，卩可，杨泉，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吧？你现在跟我你喜欢我？”

    杨泉猛然起身：“你他妈不相信我？你觉得我是在同情你？”

    郭子章看着愤怒的杨泉，面色冷静道：“至少我觉得你现在很不冷静，杨泉，我现在的状况确实不适合这些，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谈论这些儿女私情，现在对我而言，我爸、我叔还有靖靖，他们的身体健康、人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没矛盾，你别想扯开话题。”杨泉有些烦躁，叉着腰走动了两步，“郭子章，我也可以帮你一起保护他们，梵行现在自身难保，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吧？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这种帮忙。”郭子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杨泉脸色变得难看，黑着脸问道：“所以你是在拒绝我？”

    郭子章抿了抿唇：“今天的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坐了大半夜的飞机，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午餐好了我来叫你。”

    “郭子章！”

    杨泉气的不清，郭子章却没有停下脚步，亦然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杨泉一脚狠狠揣在沙发腿上，可他不知道，这沙发跟他家里的那些可不一样，一个个都是实木的，他就这么狠狠一脚踹了上去，自己痛的嗷叫一声，抱着脚单腿跳，做金鸡独立。

    门外的郭子章还没走远呢，听见这一声，脸上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怎么就蠢成这样呢？”

    什么时候不表白，偏偏挑他心情这么差的时候表白，这人脑子有坑吗？

    后来两人起这事，杨泉骑在他身上气的嗷嗷直叫：老子还不是看你当时那么惨兮兮，想安慰安慰你吗？你倒好，把老子的心都给践踏了，郭子章你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