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杜庆生也刚巧和梅梵瑙来了个对视,短暂的怔忡之后,他又露出了往常那慈祥友好的笑容来,这神情仿佛是个扣在脸上可以随意摘取的面具,有些没来由的空洞。
“你们俩站在这儿干嘛呢?上面刚出了点乱子,你们也心点,别被这楼里的脏东西给盯上了!”
他得轻描淡写,却莫名让人战栗。
梅梵瑙眨了眨干涩酸痛的眼,心,这个杜庆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古怪似的……
他将掌心搓热了,捂了捂眼睛,才问:“杜老板,上面那哥们儿怎么跳的楼呀?这未免也有点太突然了吧?”
卜星微微偏了偏头,留心着杜庆生的表情。
谁知杜庆生眼神都不闪烁一下,只叹息道:“唉,困在这里久了,有些人心理素质不行,就扛不住了呗!”
“确定不是有人吓唬他,他才跳了楼吗?”梅梵瑙眼底漫上了几分笑意,意味深长道,“毕竟这楼里这么多人,谁也不知道那脏东西会不会混在人群里,你是吧?”
这回杜庆生的面颊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沉下了嗓子:“这孩子,胡八道的,可别让人听见了!”
卜星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一张冷峻的脸庞紧绷。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杜庆生,但是始终从这人身上察觉不出半点的邪气和古怪来,反倒是身边一直嬉皮笑脸、跟个花蝴蝶似的梅梵瑙,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丝丝的妖冶。
“大家总不能一直不休息,何况被困在这里的还有老人呢。”杜庆生跳转了话题,“咱们把房间分一下,养精蓄锐,再想办法逃出去。”
着,那人就挺着发福到像个奇行种似的大肚子,晃晃悠悠下了楼,开始张罗着分配房间的事情。
梅梵瑙摇摇头,也跟着走了下去,声音轻得就要听不见了似的:“真是头疼……生死局还哪有办法逃出去?”
“我不信你没办法。”
卜星好像盯上了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跟在了梅梵瑙身后,活似电影里那些人帅话少、酷似男模的保镖。
一楼的众人,已经就分配房间这件事吵了个热火朝天。
梅梵瑙宛如超脱了的世外高人,离他们有段距离,一双桃花眼懒懒散散地逡巡着这鬼气森森的饭店大厅,右手捏来捏去的在算着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斜乜了卜星一眼:“我道行还没有你深,也不会什么真本事,都是在我师父身边混吃等死……实话实嘛,你可别用那眼神儿看我。”
卜星扯了扯领带,扭了扭脖子,显然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生死局,无外乎就是嗝屁朝梁,下辈子再做人。”
梅梵瑙着,视线便又流连忘返地落在了年轻男人的脸上,看似风流多情的一双眼,此一时目光却深邃极了,仿佛藏了千万般的情绪:“……在遇见你前一天,我还没什么不舍得的。”
“……”卜星愣了一下,略显愕然。
于他来,他们才认识没几天,交情感情都谈不上,卜星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往别处想,但这句话着实是意味深长了些。
这梅梵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且不论他最后那句话,光是前一句,他为什么把生死得轻如鹅毛?
仿佛这梅梵瑙就是个游戏人间、无欲无求的一缕风,来时能勾得人心绪激荡,去时能不落下半点痕迹和牵连,卜星总有一种,下一秒这个人就要消失在眼前的错觉。
……殊不知,梅梵瑙看他也是如此。
这时,赵大厨走了过来,:“休息室分给老人和身体不好的人了,剩下的包厢也分的差不多了,房间不太够,你们俩怎么不过去争一争?”
二人这才各自挪开了复杂的视线,梅梵瑙一耸肩:“我睡大厅也行,我不挑的。”
“不用。”赵仁皱了皱眉,,“顺和你们俩挤一间,那边的胖丫头和蒋珍挤一间。”
梅梵瑙向不远处张望了一眼——
就看见方媛媛这个社恐坐立难安,想和化着艳丽妆容的蒋珍搭话,又不知从何开口,于是将自己憋成了一个大红脸。
“可以。”卜星下意识看了梅梵瑙一眼。
外面的世界依旧犹如黑洞,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计算,很快就到了夜里十一点左右。
顺和女朋友分隔两房,引来了他俩的极度不满,在门口卿卿我我、动手动脚。
梅梵瑙怕方媛媛自己在房间吓个好歹,于是对门口怒吼一声:“你们俩没羞没臊的,什么时候腻歪不是腻歪,差不多行了啊!还想让方媛媛跟我和卜星挤一间,张顺你少不要脸,男女有别知道吗?再不进来睡觉我就锁门了!”
顺这才骂骂咧咧进了包厢。
几人将柔软的沙发椅拼拼凑凑成了床,各自挤着睡下了。
梅梵瑙睡得很不舒服,他身高腿长,蜷缩在拼凑的两张椅子上,着实是令他腰酸背痛。
卜星侧着身,在黑暗里盯着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寂静的房间里,顺的呼噜声格外嘹亮。
“看够了吗?”梅梵瑙闭着眼,声音暗哑,“没看够我给你开灯看。”
卜星难得尴尬,但目光反而更加离不开他了,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才:“我有破生死局的方法。”
梅梵瑙昏昏欲睡:“什么呀……”
“趁着脏物现形时抓住他,我用离魂鞭抽他个皮开肉绽。”
离魂鞭,就是那个原型和怀表一样的法器。
那个一鞭子差点勒死两只鬼的法器,简直是以凶煞来压凶煞的存在。
卜星的声音低沉如水,冷冷清清,夜深人静听了还怪令人动心的,如果他的不是这些瘆人的话,心动效果翻倍:“活生生把魂魄抽得脱离□□,我们就能离开了。”
“简单来,就是把对方服喽?”梅梵瑙闷闷笑了一声,他眼皮架,却还在下意识回应他,“……那你看谁像那个脏东西?”
卜星默了一下:“你。”
梅梵瑙一激灵醒了:“……所以你是想用鞭子抽我?你禽兽!”
夜半三更,在被老情人随时拎起来西装py+皮鞭py的阴影里,惴惴不安的梅睡去了。
凌两点左右,顺鼾声如雷。
一只冰凉的手猝不及防摸到了梅梵瑙的脸,他噌一下就坐起来了,捏着对方的手腕,用压低的气音叫道:“卜星你还真算——”
话到一半,他顿住了。
因为那手的主人根本不是卜星,借着门缝外透出微弱的灯光,梅梵瑙认出了这个人是顺的女朋友蒋珍。
他赶紧抱住了自己,双目圆睁:“你干嘛?摸我干什么?”
蒋珍害羞的一捋波浪卷发,抿唇声:“你叫梅梵瑙是吧?梅哥,我看门没锁,直接进来了,我算叫顺来着,但是这货也叫不醒呀……”滚滚如雷的呼噜声还在持续不断。
她:“我有要紧事要,你陪我出来一下。”
梅梵瑙蹑手蹑脚起了身,到了包厢门口,虚虚掩着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在这吧。”
夜里温度低,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蒋珍穿着吊带裙,将身上的美好轮廓勾得若隐若现,白皙的肤色在昏黄的走廊挂灯投射下,更加有几分诱人的意思了。
奈何梅梵瑙是个百毒不侵的,愣是一眼也没看。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觉着……梅哥年少有为,白天听你讲话,感觉你对这个阵特别懂,人还很镇定,长得又这么帅,以前是做什么的呀?艺人吗?”蒋珍没话找话,笑得很媚。
她的眼波一直在往梅梵瑙身上扫,好似缠人的蛇。
“以前?”梅梵瑙倚着门框,睡眼惺忪,“以前念过几年书,一直捡破烂来着。”
蒋珍怎么会信?她瞧梅梵瑙这个气质,感觉对方必然是个有家底的。
就算不是富二代,光是看这长相,也非常够用了。
她早就厌烦了顺那个炮仗似的脾气,当即开始对梅梵瑙示好,一勾那人的胳膊,声音放得很嗲:“梅哥,别吵他们睡觉,咱们去别的地方讲话吧?”胸口也开始往梅梵瑙怀里蹭。
蒋珍外形很不错,身材也丰满,平时想勾引谁,几乎一下手一个准儿。
梅梵瑙也是个男人,她不相信这人不上套。
那男人果然僵住了一下,那一瞬间没有半点推拒的意思,蒋珍得意地勾起了红唇。
梅梵瑙不知她的九九,只是在二人贴近的一瞬,闻见了一股子十分怪异的香料味儿,为了辨认这味道,他又蹙了蹙眉,嗅了一下,并未及时抽身。
这是什么味儿?
不香不臭的,仿佛腌进了骨髓一般,缭绕不去。
蒋珍暗笑一声,又要拽他:“走呀梅哥~”
“哎我可是正经男孩,”梅梵瑙赶紧抽出双手,作投降状,“你随随便便碰我,到时候我脏了,将来可没人要我了!”
蒋珍瞪着一双眼线晕开的眸子:“啥?”
“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意思。”梅梵瑙心想,还当阔少爷那阵儿,什么莺莺燕燕老子没见过?
何况我心肝就在里面睡觉呢,你还敢来勾引我?笑话!
他冷淡地道:“半夜危险,我得回去了,你不怕死就再溜达溜达。”
蒋珍这个行为,得上是出轨未遂,她自觉面子上下不来,红着脸骂骂咧咧回去了。
她刚一走,不等梅梵瑙摸上门把手,门便从里面拉开了。
卜星的衬衫睡得有些皱了,显出了几分慵懒,可他人却是清醒的,意味不明地闷笑了一声:“看不出啊,坐怀不乱‘梅下惠’?”
“你什么时候醒的?都听到了?”
梅梵瑙知道这货看自己,就像看那些整日泡夜店开卡开酒的叛逆二世祖一样,多少有点轻蔑挖苦的意思了。
他想也不想便知道如何反击了,薄唇一勾,露出了个淡笑,心想:“臭道士……”
“蒋珍挺漂亮的,你满肚子花花肠子,干嘛拒绝她?”
卜星拦着门,故意这样,想看他还能出什么来。
多半是听他面红耳赤的骂一句“人家有男朋友,你当我是什么人”,这个反应也不错,他就是想看梅梵瑙手足无措、羞羞愤愤的。
谁知梅梵瑙深深看了他一眼,话音悠长,留给他一句:“没办法,我喜欢男人。”完,就推开了石化当场的卜星,挤了进去,继续睡大觉。
卜星:“……”我今晚算是睡不着了。
另一边,蒋珍翻来覆去,越想越气愤。
她这样的美女主动示好,梅梵瑙不直接接受也就算了,态度竟然还那样直白强硬,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看着吧,没人能拒绝我的,这个梅梵瑙肯定会后悔。”怀着这种安慰自己的自负心情,蒋珍睡下了。
昏昏入睡、身子发沉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个人正在轻轻靠近她,心下顿时一喜,暗想:“天都快亮了,这个梅梵瑙才来找我……哼,也算你识相吧!”
对方的动作悄然,似乎害怕吵醒同在一屋的方媛媛。
蒋珍明显感觉到,那个人的手顺着她的脚踝一路往上摸,在大腿处徘徊不去……她有些羞了,这个色胚,刚才还和她装!
等到明显感觉到那人贴进自己时,心情激动的蒋珍一把抱住了他,和他亲在一起。
谁知刚一抱住,她就发觉手感不对,这个人明显比梅梵瑙胖很多!
可是他们二人动作太快,唇-舌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蒋珍错愕地瞪着双眼,昏暗的房间里,她发觉那人身形古怪,简直就是个怪物!
“呜呜!”她惊恐交加,嗓子里发出了求救声。
谁知下一秒,那个怪物紧紧贴着舌根,咬住了蒋珍的舌头,而后颠覆毁灭般的剧痛传来,蒋珍双目暴突,一瞬间只觉得嘴里一下子就空了!
她的一条长舌头竟然被那怪物硬生生给扯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似人声的惨叫顿时之间响彻了缘来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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