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杨再病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天真拥抱了一西整装待发的庄思凡,告别之后就去上学了,李不凡亲自开车送庄思凡去了国际机场。
庄思凡毫无留恋的踏上了飞机,李不凡看着庄思凡头也不回的坚定模样,有些欣慰的笑了。
到底他的儿子是比他要更勇敢的。
就在庄思凡躺在头等舱盖着毯子睡觉时候,杨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检查,只等着确诊报告了。
杨再并没有因为昨天量的输液和消炎药身体就好一些,甚至脸色比起昨天来只有更差,丝毫没有因为睡眠而好转。
管家低头看着坐在等候室的杨再,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管家受命来陪着杨再做检查,他此刻的心情也没有比杨再轻松到哪里去。
他是杨老太爷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十几年了,一直跟在杨来太爷身边,他很清楚的知道杨老太爷对杨再的重视程度。
杨再如果真的出事,那杨老太爷一定会大受击,到时候他本身就已经不恨硬朗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住?
家庭医生本身就是专门做这种大世家大族群生意的,应付这样的事情也足够快速,不到一个时的时间,检查报告就出来了。
家庭医生把杨再请到了他办公室里,随后管家也跟着进去了。
杨再坐在办公桌前,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检查报告上写着的结果。
家庭医生看着杨再苍白的脸色,他看向管家道:“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吧,我建议他最好是住院治疗。”
“我还能活多久?”杨再没有家庭医生想象中那么脆弱,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抬眼看着家庭医生,没有得到准备的回答,他又再次出声问了一遍:“我还能活多久?”
家庭医生最是看不得这样知道自己生病了,上来就直接放弃治疗阶段,问自己还是活多久的人。
他带着职业的微笑安慰杨再道:“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在找到肾源动手术之前,我们还是可以保守治疗一段时间的。”
“你别看着急性肾衰竭这么可怕,你症状发现的及时,还是有很大希望可以治好的。”医生笑的很真诚,回答的也很恳切。
杨再根本不相信医生的的这些话,他看着医生:“我知道这个病发展起来很快,我不在乎生死,我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
“我还能活多久?”杨再固执的想从医生这里得到答案。
医生看杨再的态度如此消极,不由得去看站在杨再身后的管家。
管家了个眼色,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家庭医生聪明的了解到了管家的意思,他看着杨再:“你别这么着急就给自己定下期限,这个只是初步的诊断,我们得到了化验检查结果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了,但是更加详细的东西,我可能还要和本院的几个专家大夫一起会诊之后才知道。”
杨再看着家庭医生高高的发际线,抿着嘴没有再提问。
他心里很清楚,医生这么只是为了安慰他,不让他的精神垮掉罢了。
现在不知道也罢了,总会有人按耐不住要告诉他的。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杨再站了起来,也没有拿桌子上放着的检查报告,只是漠不关心的要回到自己的别墅。
管家给一声鞠了一躬礼貌的告别了一下,随后跟着杨再上了车。
杨再坐在车子上,看着司机把车子朝着杨家老宅的方向开,他没有要求掉头去他的私人别墅——反正他活不久了,睡在哪里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路上谁也没有话,就这么一路到了杨家老宅。
杨再沉默的回了他的房间,管家安排家庭护士给杨再上刚才医院配好的药物就出了杨再的房间。
杨再坐在床上,想着昨天做的梦。
那能难道会是他死前的画面吗?
杨再木然的被护士扎着针,突然就笑了起来——原来庄思凡会因为自己哭的那么丑那么伤心吗?
可是自己这么爱庄思凡,怎么能让他伤心呢?
护士给杨再扎好了针,看着杨再一会开心,一会沮丧的表情,心想四爷不会是受击太严重,疯了吧?
同样快要发疯的还有从管家口中知道了杨再病情的杨老太爷。
管家眼看着砸在自己狡辩的青花瓷茶杯,眼皮也没眨一下。
杨老太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是气急了,干瘪的胸膛上下的起伏着:“他这些年一直的体检报告都是好的,怎么会因为喝一次酒睡了一夜的酒窖就垮了!?”
管家沉默的站在门边,他知道杨老太爷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杨老太爷愤怒的把自己面前的所有东西都一把扫在了地上:“这不是真的!”
管家看着杨老太爷发泄了好一会,才找佣人进来扫收拾。
佣人们清理着一地名贵古董的残骸,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来触杨老太爷的霉头。
杨老太爷喘着粗气,似乎是累了,他颓然的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梨花木椅子上,脸上终于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这个家庭医生也跟他们家合作了快十年了,医术高明的很,从来不会假话。
杨老太爷再次看了一眼被自己撰在手里的检查报告,他痛苦的:“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管家这个时候回答道:“我会再核实跟进的。”
这次检查全程都是由管家亲自参与的,他亲眼看着护士抽了杨再的血之后转身在化验室进行化验工作的——家庭医生自己开的医院里,为了证明这里的透明化和公开形式,除了裆案室,所有的诊室工作间都是用防弹玻璃装修的墙面。
杨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向挺直的背,此刻也有些放松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关于杨再,他这些年也算付出了诸多心血,甚至不惜让其他儿子寒心也要偏袒杨再,现在杨再病了,看报告情况也不是很乐观,这要他的一腔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他如何能甘心?
杨再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他已经盯着手机屏幕上微笑着的庄思凡很久了。
按一下就能够拨出去的电话,他始终没有拨。
杨再心里很矛盾——他现在很脆弱,他很想见到庄思凡,见不到他能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他知道庄思凡已经出国了,他之所有没有去机场拦着庄思凡,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化验结果。
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个梦,想到庄思凡在梦里的恨他,他的内心就痛苦不已。
他活不了几天了,何苦再去招惹庄思凡?!
难道要庄思凡怜悯他?要庄思凡恨他吗?
最终杨再删除了庄思凡的练习方式,他把手机重重的摔在了角落里,仰面躺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不再对外界有任何反应。
杨老太爷让管家封锁了消息,接下来却没有做任何的安排。
时间就这么过了几天。
庄思凡已经在国外安排好了自己公司的诸多事务,随后又找了一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替身代替自己留在国外,自己用假身份辗转了几个国家之后,安排了回国的行程。
杨再并不知道庄思凡还会回来,他被动的做了几天治疗之后,主动要求要见杨老太爷。
管家很快就转达了杨再的要求。
杨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随着管家去了杨再的房间。
倒不是杨老太爷因为杨再的病变得有多迁就杨再,而是杨再的病情变化的很快,现在的杨再,只能躺在房间的床上,倚靠着每天输送的药液营养液才能活着。
杨老太爷之前一直没有见杨再,一是他认为杨再很有可能是传统了医生在骗取的他的同情,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二是他又害怕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忍心看到杨再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次杨老太爷还是走进了杨再的房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杨再。
杨再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短短的几天时间,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肌肉,浑身的皮肤都变得异常的黄,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他身上连着许多的管子和电线,床边的柜子上也摆满了各种滴滴答答响的监控仪器。
杨再看到杨老太爷进来了,本想起身,没想到尝试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不起来。
护士把杨再扶了起来,贴心的在杨再的身后塞了两个厚厚的枕头,让杨再倚靠着。
父子两这才能平视着正常交流。
看着这样的杨再,杨老太爷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些什么。
杨再却似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微微一笑,眼神比起刚才躺着的时候多了一些神采:“爸。”
杨老太爷听到了杨再对自己的称唿,还是有些诧异,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杨再:“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叫我爸爸吗?”
杨再似乎没有因为杨老太爷怀疑的态度就生气,他笑的更加随意了一些,他轻声:“我都快要死了,再不叫一叫,也没有机会再叫了了。”
“……”杨老太爷沉默了,他没想到杨再会是这个想法。
杨再看着杨老太爷的脸:“其实时候我很羡慕别人都有爸爸,我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只有妈妈,但是我又不敢问妈妈。”
“妈妈为了养育我,已经很辛苦了,我不能总是伤她的心。”杨再摇了摇头继续道:“后来我就安慰我自己,我爸爸是个超人,他忙着拯救世界,所以才没能陪在我和妈妈的身边。”
杨老太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什么——杨再的这些话就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虽然没有出什么血,但是却伤的极深极痛,痛苦提醒着杨老太爷,自己酒后犯的错。
杨再看杨老太爷很沉默,他也没太在意,他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我这一生也不算短暂了,该吃的该玩的都享受过了。”
“现在就算是要我死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杨再的话刺激到了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皱着眉不满的看着杨再:“你不要这么想,为什么总要这些丧气的话?”
“你这个病虽然来势汹汹,但也不是全无办法,我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找匹配你的肾源了,你安心等着,过几天不定就能做手术了。”杨老太爷。
杨再听了杨老太爷的话反而笑了起来,他的眼神很平静,好像真的已经放下了一切:“就算是做了手术,那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万一出现排异反应,还浪费了一个能救别人的肾源。”
杨再的态度让杨老太爷很是不满,他大声的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丧气的态度吗?”
“我杨家的子孙,向来是铁骨铮铮的,不过就是生病罢了,也不是什么绝症,你怎么就放弃自己了!?”杨老太爷:“我这么大的岁数了尚且为了多活几年每天配合医生吃药运动,你年纪轻轻的,身体比我这个糟老头子要好多了,怎么这么悲观?”
“爸。”杨再断了杨老太爷的鸡汤,他固执的:“就算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也不想要你们施舍给我的,现在这样挺好的。”杨再顿了顿,随后微笑了一下:“就是有些委屈了霍珍,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不知道还能不能嫁的出去。”
“……”杨老爷子冷冷的看着杨再,他硬邦邦的:“你如果就是为了悔婚,想去找你那个二椅子的男人,用不着演这么一出戏来哄骗我!”
杨再看着杨老太爷明显的怒容,突然笑出了声,他捂着脸,不断的有眼泪用他的指缝里流出来:“你的都对。”
“我累了,你们回去吧。”杨再完,兀自的卷缩起瘦弱的身体,也没枕枕头,把自己埋在了雪白的被子里。
杨老太爷看着杨再这幅疯癫的样子,气都生不起来,只能拄着拐杖离开了房间。
杨再抱着自己的膝盖,睁着眼睛躲在被子里流眼泪。
之后他便谁也不见了,除了每天给他针换药检查的医生,谁也不知道杨再的身体和精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