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嘴里的杂草：“这是哪？”

    “躺着别动。”笛眼角犹有泪痕，“你摔了好几个跟头，而范斯塔范斯塔”

    “它在哪儿？”雷奥猛然坐起，顿感一阵眩晕。他们此时正在那座庄园里，雷奥记得坠落前他似乎听到了是枪炮声吗？

    “真的，雷奥。”李阿宋，“你差点没命，你不该。”

    雷奥勉强站起来，看见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笼子。想必范斯塔在撞向围墙时恰到好处地扔下了笼子，此刻它们都完好无损。

    但范斯塔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条械龙彻底四分五裂，四肢散落在草坪，尾巴挂在围墙上。身躯划出一道五十尺长的深沟后，方才停了下来。外壳烧得焦黑，但脖子和头部仍然相连。

    “不。”雷奥哭泣道。他跑到械龙的头部，戳了戳它的口鼻。范斯塔的双眼闪着微弱的光芒，耳朵里流出许多油。

    “你不能死。”雷奥恳求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器。”

    械龙头动了一下，隐隐地发出呜呜声。

    李阿宋和笛走过来低声安慰，但雷奥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了范斯塔的身上。

    他想起赫菲斯托斯曾过的一句话：“那不是你的错，雷奥。万物都有终了之日，即使是最优良的器也不例外。”

    他的父亲当时就隐讳地给他事先打了预防针。

    这时，械龙发出一声短暂的“嘀”，然后是一声长音“嘀”。两声短音“嘀”，长音“嘀”，还是长音“嘀”。似乎有某种规律雷奥的脑海忽然灵光一现，明白范斯塔正在用莫尔斯码向他传递信息。雷奥时候曾跟妈妈学习过这种发报密码，因此一听就想到了这一层。他专注地听着，同时将嘀嘀声转化成文字，是一条重复多次的信息。

    “好的。”雷奥，“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保证一定做到。”

    械龙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雷奥抱头痛哭。李阿宋和笛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宽慰。但雷奥只感觉到耳内阵阵嗡鸣，根本听不清两个朋友在什么。

    最后李阿宋：“别难过了，伙计。你刚才对范斯塔承诺什么了？”

    雷奥不停抽泣，打开械龙的头部想再确认一下。只是那张控制光盘已完全碎裂，而且被烧焦了。

    “我爸爸曾告诉我，”雷奥，“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

    “你爸和你通话了？”李阿宋诧异地问，“什么时候？”

    雷奥没有回答。他在龙脖子的地方鼓捣了一阵，把龙头拆卸下来。他捧着重达几十斤的龙头，向天祈祷：“爸爸，请带它回到掩体，以备我日后回收利用。我从没求过您什么事，这一次您一定要帮帮我。”

    一阵风吹过，龙头从雷奥的怀里飘浮起来飞向天空，转眼间便消失了。

    笛惊奇地看着他：“他回应你了？”

    “我做了个梦。”雷奥含糊地，“以后再对你。”

    他知道李阿宋和笛肯定存了许多疑问，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回答。此刻自己就像一台破旧的器——似乎有人从他身上取走了一个零件，令他变得再也不完整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其实心态上却经历了一次巨变。

    但是，他必须坚强地走下去，否则范斯塔就白死了。他必须完成这次探险任务——为了朋友，为了母亲，也为了他的械龙。

    雷奥四周扫了一眼。庄园中央有一座白色公馆，围墙上安装了许多摄像头和探照灯。经过刚才的事情，雷奥亲身体验到了这座庄园防御力量的强大。

    “我们在哪儿？”他问，“我的意思是，这里是哪个城市？”

    “奥巴市。”笛，“飞进来时，我在路牌上看到的。但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公馆。我们跟在你身后飞进来的。就在你着陆的时候，我发誓看到了我也不出来”

    “是激光吧。”雷奥捡起一块残骸碎片，朝围墙的墙头扔去。一个旋转炮塔突然从墙体内弹出，一缕强光闪过，那块碎片顿时被高温汽化了。

    李阿宋吹了声口哨：“是防御系统。我们竟然还活着！”

    雷奥悲伤地：“是范斯塔吸引了全部火力。这都怪我，是我把它带进了死地。”

    笛：“你事先并不知道啊。这是范斯塔第二次救了我们。”

    “现在怎么办？”李阿宋，“大门紧锁，围墙的火力又猛，我无法带着你们飞出去。”

    雷奥抬头看着白色公馆：“既来之，则安之。先进去看看再。”

    如果不是雷奥，李阿宋在走向公馆大门的路上恐怕已经死了五次了。

    第一次是人行道上的由动作激发的活板陷坑。第二次是台阶上的激光器。第三次是门廊栏杆上的神经毒气喷射器。第四次是门前垫子上的压力感应毒镖发射。第五次是门铃引爆装置。

    雷奥拆除了所有关。他仿佛能够嗅到关的气味，而且随便掏出一件工具，三下五除二就使关瘫痪了。

    “你真了不起。”李阿宋赞叹道。

    雷奥一边检查前门上的锁，一边生气地：“还了不起呢，我连一只龙都修不好。”

    “嗨，那不是你的。”

    “前门没有锁。”雷奥。

    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门：“真的？这里的主人设置了那么多陷阱，却连门都不锁？”

    雷奥扭动把，将门轻轻打开，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李阿宋正要跟进去，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别介意，他在为范斯塔的事自责。”

    “呃，”李阿宋，“是啊，我没介意。”

    不过，他心里仍感到不是滋味。在美狄亚商场的时候，他曾对雷奥进行过很恶毒的语言攻击，甚至差点刀剑相加。要不是笛在，他们两个绝对难逃美狄亚的魔。但从商场逃出来后，笛却一直满腹心事的样子。

    “笛，”他，“虽然我当时有些神志不清，但我的确听到美狄亚提到了你父亲——如果他遇到麻烦，请你告诉我好不好？刀山火海我都愿意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