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所有饼干们方才回过神来，琢磨出了些味道。

    这里怎么都只是低层锁妖塔，弄这些血糊糊的东西，看着吓人，但却并不能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真正的厉鬼伤人，往往只需要心念一动。

    愿意花心思弄这些的，不是变态，就是没底气。

    也可能既变态又没底气。

    后路是被堵得死死的，几人只好往里走去。

    学生会办公室楼层不高，在二楼。

    一路上倒是并没有再遇到什么东西，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乔鹊提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赵可心趁着贺平他们走得稍微远了些，拉了拉乔鹊的袖子，轻声问了句：“你让我找个机会告诉所有人我的能力是阴阳眼，这又是为什么？”

    乔鹊还在用湿巾擦自己血迹斑斑的脑袋，答道：“可心姐，你不是能看见脏东西吗？这不算骗人。”

    赵可心楞了一下：“对，不是骗人。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是阴阳眼。我只是能看见罪业和功德。罪业缠身的脏东西自然可以，但有些冤死的厉鬼，任他怨气冲天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更何况是普通的厕所鬼，我哪看得到啊。”

    乔鹊立刻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偷偷摸摸“嘘”了一声，一脸严肃：“你这么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佛修了吗？要知道阴阳眼虽然在现实中很有存在感，但在锁妖塔里是铁的最没用的技能了。”

    赵可心呆了几秒，脑袋里突然浮上了一个很荒谬的猜想：“你难道是怀疑......”

    一直在旁划水的江鹭池突然咳嗽了一声。

    两人立刻本能闭上嘴，乖的像两只鹌鹑幼崽。

    乔鹊心里气鼓鼓：怎么都不给啊，简直霸王条款。

    438十分刻意地加重音：“......哎呀宿主，看破不破，成年人的社交法则嘛。毕竟我们可是有全、程、录、音、的正经国家系统呢，你得太清楚，影响多不好是吧，哈哈。”

    乔鹊脑袋里灯泡一亮，悄咪咪在自己手上写道：下次我会提醒你关录音的。

    438一脸欣慰：“太聪明了！”

    乔鹊得意一笑，还想夸夸自己，突然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了出去，倒地一个狗吃屎。

    438：......飞速撤回前言。

    乔鹊脸朝下，鼻子狠狠地磕在地上。他哎哟哎哟地摸着鼻子抬头，眼神迷离，流下了一行凄凉的鼻血。

    “乔，没事吧乔？”赵可心想笑又不好意思，憋得嗤嗤作响。

    乔鹊：......

    听到动静，贺平走了过来，边走边叮嘱：“大家都注意脚下，别摔了。嗯？乔，那是什么？”他盯着乔鹊脚边的一根白色棍状不明物，大约也是绊倒乔鹊的元凶。

    乔鹊摔得有点懵，脑子嗡嗡作响，鼻子火辣辣，整个喉咙里都是铁锈味，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还是赵可心笑着把那东西拿了起来，举到了自己面前想看个清楚。

    边笑边走近的丁医生脸色瞬间变了：“是人骨！”

    “什么？！”赵可心被吓到，本能松手扔了那玩意，这东西沉甸甸地飞进了乔鹊手里。

    乔鹊低头，自己的手里，正托着一截长长的白色的人类腿骨。

    接着，这截腿骨，无端端在他手里抖了起来。

    两秒之后，他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等乔鹊再一次悠悠醒转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背包上，身体贴着冰冰凉凉的地砖，硌得人骨头疼。

    鼻根发出剧烈的疼痛，摸一摸，还好，没塌。

    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就看见赵可心蹲在他身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在给他作法。

    乔鹊：“......可心姐，我还没死呢。”

    ......别告诉我你刚才在给我念往生咒。

    赵可心惊喜道：“乔你醒啦，什么死不死的，瞎什么呢呸呸呸呸童言无忌。对不起啊乔，都怪我，害你吓晕了。”

    乔鹊一噎，立刻反驳：“胡！什么叫吓晕，我是摔晕的！”

    赵可心顺毛摸：“好好好......摔晕，摔晕.......”

    乔鹊抬手，头疼扶额：“别了别了，太丢人了。咱翻篇行不行......话，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来自己失去意识时间并不久，除了赵可心和他以外，剩下的人都在五米开外，围着一个墙角乒乒乓乓敲个不停。

    赵可心向那边看了两眼，随口答：“哦，还不是你发现的那根腿骨，突然自己跳了起来，死命敲那墙壁，跟个施工队似的，吵得人头疼。”

    乔鹊：......我都可以想象那是个多恐怖的画面为什么你出来这么随意......

    赵可心：“所以后来我们算帮他撬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乔鹊默默抱团哆嗦：“还能是什么？正常人都能猜到吧......”

    不就是全套骸骨，没准还缺个什么部件，最后头骨一转过来，鬼火四溢：“我还缺个腿/手/脚趾/手指，你的给我好吗？”

    赵可心想了半天，一脸疑惑：“能是什么？你知道？”

    乔鹊：......

    “我去，这是什么啊！手？快快快，把这边也开......”

    “贺哥，快过来。丁医生！丁医生！......”

    那边很快爆发出一阵骚乱，瓷砖封起的墙壁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乔鹊死死闭着眼睛，心里默念：我吧我吧，你们这群没有看过鬼故事的弱者。

    混乱之中，江鹭池的声线穿透距离，清晰无误地传来，冷清如碎玉碰璧：“乔鹊，醒了就过来。”

    乔鹊苦逼睁眼，双手搓了搓脸颊：“好的池哥。”

    然后站起身来，想了想，用手遮住被撞到通红的鼻子，哒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江鹭池靠在一边，看着乔鹊捂着脸跑过来，像一只捂着颊囊的松鼠。

    他略微移开了视线，用下巴向身侧示意。

    乔鹊顺着他的方向，看清了躺在地上那个满身都是泥土人事不知的人。

    他惊呆了：“张......张祁阳？！”

    贺平也愣住了：“这就是你的学生会长张祁阳？”

    乔鹊整个人站定了，脑袋里冒出的各种念头在不停的旋转架，几时前还十分笃定的事情仿佛一瞬间就被推翻了。

    他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他还活着吗？”

    丁医生的手从张祁阳脖子上移开，点点头：“还活着。”接着回答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而且是人类，没错。”

    贺平这下是完全不懂了，他看向乔鹊：“这操作到底什么意思？”

    乔鹊皱着眉摇头，偷偷看了眼江鹭池，刚想什么，突然，从楼梯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轰响声。

    这阵巨响，仿佛就像在楼底下投了个爆破炸弹，一瞬间地动山摇，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地一声，天花板上开始落下簌簌的灰尘。

    完了，不好了。捅娄子了。楼要塌了。

    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的想法。

    不算置身事外的江鹭池，贺平是唯一能称得上冷静的人，电光火石间，他心思转了几个念头，立刻挥手大声：“别慌！带上这个NPC，所有人跟我往楼下撤。”

    贺平队的几人回过神，最高大的那个男人立刻蹲下，像扛了袋米似的随手背起张祁阳，跟在贺平身后，匆匆向下跑去。

    赵可心反应迅速一马当先，还顺手揣上了呆蒙蒙的乔鹊。

    她以为这倒霉孩子被震懵了，然而刚刚拉起他的胳膊，就听乔鹊在她耳边低声了一句：“别忘了我的话。”

    赵可心微微一愣，边跑边抽空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跑得颠颠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朝赵可心挑了挑眉，使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而后“嘿嘿”一笑，憨厚可人。

    赵可心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在接二连三的击之下，本就不聪明的孩子终于傻了。

    走在前面的贺平队停下了脚步。

    办公楼的一楼，寂静无声，头顶天花板上的数盏日光灯明晃晃地照射，惨白不带任何暖色调，驱散了所有角落的黑暗。

    透明的玻璃大门敞开着，有风正从外面呼呼地灌进来。

    之前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有渗着鲜血的皮肉墙面，都消失无踪，像是一个幻觉。

    要不是乔鹊头顶的头发里还留着尚未擦去的干血块，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记忆错乱。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人都是趋光动物，从黑暗走到光明中去，是所有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即使明知道不太对劲，看到这照得亮堂堂的楼层，队里好几个人还是松了口气，连话都显得轻松起来。

    乔鹊左顾右盼，走到贺平身边去：“贺哥，刚才的响声......”

    贺平摇了摇头：“我下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什么都没发现。”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乔鹊：“是......有人把那个障眼法给破了？”

    乔鹊也一脸懵逼，他稍微转过身去，把衣服的背部给贺平看：“你看，那根本就不是障眼法。”

    因为在那面墙上蹭过，乔鹊背上的衣服整个被染成了褐色，柔软的全棉T恤结成了一个深色的硬壳。普通的障眼法，根本做不到这么持久逼真的效果。

    贺平沉默了会儿，直觉让他觉得这里不出的危险，皱眉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总觉得这楼里......”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们把我晕了？放开我！”

    乔鹊一愣，偏过头向贺平的后方看去。

    正看到张祁阳扶着脑袋醒过来，挣扎着从背着他的那味队友身上下来，退开几步，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们所有人。

    “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企图？！”

    丁医生想要靠近他，却被他挥开了手，他看了眼窗外，脸上的神情恐惧到近乎变形，神经质地喃喃道：“天黑了！天黑了！......我，我居然还留在学校......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