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魔术师游戏(七)
乔鹊愤怒低头,转过脑袋看了看江鹭池。
他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操控着手里的迷宫盘,侧脸如雕刻一般,透着淡淡的冷意。
乔鹊咬牙:我的池哥由我来守护!
他“啪”地一声用力拍住自己的脸颊,因为下手过重,甚至留下了两个十分喜感的血红巴掌印。
乔鹊挤走高波,接下他手里的迷宫,仔细端详。
然后就被满天遍布如满天星斗的钢珠惊到了:······
高波摸摸鼻子:“我真的不会玩这个。”
乔鹊一噎,只好客气客气:“不会不会,玩的挺好的。”
······你这不能是一窍不通吧,基本是毫无进展。
他苦逼兮兮的再次埋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里那些到处乱滚的钢珠,脑子再一次飞速运转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鹊越来越心神不宁,总是不由自主分心去看玻璃墙内的情况。
水已经没过了那个女人的腰部,然而不知对面的六人组是什么情况,她居然依然被绑在原地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蓝色的水面慢慢浸到自己的上半身。
这样下去怎么行?乔鹊焦急分神,视线不由瞥向了他们进来的哪个门。
透过玻璃空间看过去,对面的那组所处的空间跟这里一模一样,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门。
门外就是他们进来的走道,直直通向这个空间。
但是进门的时候,谁都没仔细摸索过,看看有没有暗道,或是什么大家没发现的线索。
如果他们能跟对面的队友互相通气,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好些······
但是不管人员怎么分配,依然有八个迷宫要走,换到哪儿都一样?
因为太过紧张,乔鹊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一团浆糊。手上的操作没停,却两次摇晃角度失误,钢珠错过了正确的路口,咕噜噜滚进了岔道。
他无端端心烦意乱,重重叹了口气。
“乔鹊。”江鹭池的声音从他的前方传来,清冷而低沉:“冷静。不要自乱阵脚。”他停了片刻,又道:“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
乔鹊点了点头,深呼吸一次,才乖巧回答:“好。”
江鹭池手上动作不停,再次开口:“能力虽然被封了,但是你从来不是个依赖能力的任务者,不是吗?”
乔鹊一愣,盯着眼前的迷宫盘,眼神迷离,呆了片刻。
江鹭池语调不变,此时此刻听起来居然还带着些轻松:“到需要动脑子的这些,谁能比得上我们学霸朋友?”
乔鹊手一顿,心头忽然涌上的甜让他满脑袋开花,不好意思咕哝了一句:“池哥玩得比我好。”但是转眼间,斗志再次熊熊燃烧,头脑逐渐明晰起来:“我会加快速度的!”
对,有池哥在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
加油勇敢的乔鹊君!甜蜜的亲亲和抱抱都要靠自己争取!
他沉下心来计算着每一颗钢珠的轨迹线路,脑袋里不断模拟着复杂迷宫的走线,手的操作和脑中的画面几乎在两条时间线上,但依然沉稳有秩地推进着。额头冰凉,渗出点点的汗珠。
另一个仅剩的迷宫旁,齐书、高波和李鹏程三人凑在一起有商有量,进度快了不少。齐书是个话不多的白净男人,个子不高,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有礼,平时在团队里存在感不高,但心理素质很好,意外靠得住。他之前玩过类似的桌游,上手要比他的同伴快不少,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逐渐玩出了门道,钢珠一个一个滑进了象征着通关的“出口”。
黄文希在玻璃墙前面来回走动,她刚才跟乔鹊想到了一处,冲过去想拉开门把手,看看能否找到通向对面队友的途径。
然而刚才一推就开的门此刻像被牢牢焊死在墙面上,不管怎么都不开——显然是Boss在告诉他们,不要妄图挑战它的权威。
黄文希锤了锤光滑的墙壁,心里十分憋屈。
不知什么时候,玻璃墙内的女人手脚上的束缚已经全部解开,此时,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胸口,蓝色的水面上升速度正在肉眼可见地提升。
她惊慌失措,蹚着水四处寻找出路,动作因水的阻力而显得吃力,无声的默片反而给人一种格外夸张的感觉,与那个缩在角落里拼命喝水的男人在同一个画面里,看起来像一场荒诞至极的表演。
都是能力者,都是队友,都是在和平社会里接受教育长大的年轻人,没有人能面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
在之前的世界里,不是没有死过人,死在妖魔鬼怪的乱斗中,死在星幕低垂的荒野,或是死在普普通通的街道边。
黄文希甚至亲手埋葬过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
但他们都死在正正当当的博弈之中,就像那些无法留下名字的,为国捐躯的烈士一样,死得光荣。
没错,现实世界里,她是一名公安。
她从就梦想能成为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她读书时候成绩普通,却不顾家人反对,咬牙考上了一所公安类院校,也算是完成了儿时的梦想。
她想做刑警,想当英雄,想做一切轰轰烈烈的大事,然而在和平社会,这并不那么容易,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最后,她被分配成为了一个户籍警,做一些档案管理之类的文职。
就在她有些灰心丧气,算对生活妥协的时候,她觉醒了异能,并被选拔进了锁妖塔。
在锁妖塔里,她遇到过很多人。大家选择继续任务,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有些人是因为高额的报酬,有些人是为了修炼,有些人的异能让他在现实中交不到朋友,只有在锁妖塔里才能找到成就感和归属感。
而她,则把锁妖塔当做梦想。在这里,他们为了维持平行世界的结界平衡、保护所有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而战斗,虽然没法留下名字,但她觉得,这与那些保家卫国的战士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是天资平庸的她,上天一样为她留了这样一条不一样的路。
然而这不包括眼前这种情况。
失去了能力,也无法反抗,像马戏团的动物一样被放进笼子里供人取乐。
——这不是什么魔术表演,而是一场残忍的人命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