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欢欢买完东西大包包地拿着回了山里,再把物品一件件放好。

    环视一圈，屋内莫名的有了一种生活的气息。

    客厅的沙发已经被换成了工坊出品的长椅，去王群家的时候她家的就是一条长椅,并没有沙发,想来现在大家用的主要还是长椅，虽然这次严国强父子俩上山已经见过了她的沙发但是他们并不像是会出去闲话的人，想来问题不大。

    此时张富恒就坐在这新出炉的长椅上,长椅的样式十分单调,没有任何花纹，就只有最简单的木头，也就只有在这个时代,原木制品才会给人一种不是很贵的感觉。

    “妞妞！”

    田欢欢正沉浸在对房间物品的规划之中，突然,有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田欢欢瞬间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头一看，居然是张桂花。

    “妞妞！奶奶终于找到你了啊！”

    面前的老人比田欢欢记忆中的更老了。

    五年前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黝黑光亮，现在已经开始发灰,身形更加佝偻,之前就瘦的身躯显得更加瘦弱了。

    在田欢欢记忆中把她紧紧抓着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充满了力量的双,此时一看也不过如此,骨节分明，干枯粗糙。

    张桂花的目光在田欢欢身上上下扫视了一下，之前田欢欢不多的几次下山，因为她在上工，所以听到消息匆匆赶去最多也就只能远远地看到田欢欢的一个身影，这次隔得近了,才越发察觉出田欢欢现在出落得到底有多标致。

    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波流转间尽是少女的娇憨与明媚，细长整齐的眉毛，精致巧的鼻头，娇艳红润的嘴唇，张桂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只知道就算是她时候，大家都的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姑娘也没有现在的田欢欢好看。

    田欢欢现在不过才七八岁，等再过两年那得多好看啊！

    想到这儿，张桂花干咽一下，脸上漾出一抹笑容：“妞妞，这些年奶奶可想死你了啊！你也是，下山的时候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啊。”

    完，张桂花的视线在张富恒身上停留了片刻，见他没有动静，这才目光灼灼地看着田欢欢。

    田欢欢眉头皱起，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是这人找上门，还是让人难受无比。

    “你来找我干嘛？”

    “我是你奶奶啊，妞妞，你忘记了吗？”

    奶奶？这话张桂花也真得出口，田欢欢冷笑一声：“张桂花，我没忘，应该我记得太清楚了，你别以为我之前没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可记得一清二楚，五年前我是为什么会跑到山上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张桂花一惊，一时间都没理解田欢欢话的含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意思是妞妞是知道当年她是把她卖掉的？

    “你不来找我我还没想起来，既然你来找我了，那你们就等着吧。之前我还，奈何你们不得，但是现在——”田欢欢上前一步，靠近了张桂花，现在比张桂花高了半个头的身高让她得以俯视这个还不到五十岁的妇人，“你们奈何我不得了。”

    时间带给田欢欢的不仅是增长的年岁，还有在农场熏陶下无比强健的体魄。

    上次她一个人就能杀死一头野猪，给了她强烈的自信，就算张桂花想来硬的，她也不怕了。

    至于其它的段，她就更不会怕了。

    与田欢欢的自信相反的，张桂花被田欢欢一逼近，这才发现田欢欢如今的身高竟然有不的压迫力，明明一双再温柔不过的桃花眼，在向下望来的时候，竟让张桂花心里发寒。

    “妞，妞妞，你什么呢？”张桂花挣扎着开了口，嗓音有些嘶哑，干咽一下，只觉口中更干了。

    “你不用和我装傻，我不蠢，相反，我很聪明，当时你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也记得一清二楚，我深刻理解其中每一个字的含义，你没有辩驳的余地。”后退一步，田欢欢拉开了和张桂花的距离，站在了阴影处，张桂花看不真切田欢欢脸上的神色，但田欢欢语气中的冰冷却越发清晰：“当年我受到的一切，我会一件件还回去的。”

    张桂花直到回到家，看到在院子里玩泥巴的田宝才觉得自己回过了神，果然，果然，赔钱货就是赔钱货！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那个赔钱货生来就是克她的！

    “奶奶回来啦！”田宝听到声音一抬头就见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张桂花，扔下中的蚯蚓就喊了起来。

    蹭蹭两步跑到张桂花身边就往兜里摸，“奶奶，鸡蛋呢鸡蛋呢？”

    张桂花的衣服被田宝蹭上一圈的泥，本就黑黄黑黄的衣服又脏了一圈。

    听到田宝的声音田大地拖着拖鞋就出来了，今天张桂花上山，不找到妞妞不能回来，如今回来了，想必鸡也带回来了吧。

    “鸡呢？”一见到张桂花这邋遢的模样田大地就眉头一皱，再一看张桂花空荡荡的双，眉头皱得更凶。

    听到孙子和儿子的问话，张桂花才惊觉自己上山的目的根本没有达成，愣了一下，然后才迅速地关上院门，把田宝留在院子里，拉着田大地去了屋内找田大壮。

    “大地他爹，不好了啊！”刚一进屋，张桂花就嚷嚷开了，“妞妞那赔钱货她记得啊！”

    “她记得当年是我把她卖掉的啊！”

    “嚷嚷啥！”田大壮狠狠吐出一口烟，语气不耐。

    “妈，你啥意思？啥卖掉？”田大地是彻底呆住了。

    张桂花也是一呆，她忘了田大地是不知道的，结果现在她自己出来了：“就是，那什么，”眼神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来，张桂花肩一塌，只得把当年的事情了一遍。

    等张桂花完，田大地才明白这些年是怎么回事，他嫌弃地看张桂花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居然还是他妈。

    “行了，”最后田大壮一敲烟斗，“这件事以后别拿出来，她想算账，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

    跟张桂花撕破脸皮的时间比田欢欢想的早了许多，但是没有关系，早一天和他们彻底划清界限，就早一天能够让他们不再来纠缠他。

    只是张桂花还好，她的恶都摆在脸上，但是在记忆中那个总是抽着烟，坐在张桂花身后看不清情绪的这具身体的爷爷田大地，让田欢欢更在意。

    第二天，赶着大家应该都去上工了的时间，田欢欢一个人下了山。

    轻车熟路避开人群，走到何家安家里，拜托何奶奶去喊一下何家安，这些年田欢欢下山都是这样来找何家安的。

    没等一会儿，何家安就回来了。

    关上院子的门，何家安走进堂屋，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心中十分怜惜。

    当年迫于现实的原因，他只能让田欢欢跟着山上的张富恒去山上生活，但是在山上虽然离开了张桂花一家，但是山上的生活何其苦，田欢欢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何叔叔！张桂花上山来找我了！”

    刚一坐下，何家安就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你没事吧？”何家安很是担忧，这几年张桂花一家都没有上山，现在上山找田欢欢肯定不怀好意。

    田欢欢摇了摇头：“我很害怕。”

    田欢欢直视着何家安，只见那一双以前一直盛满笑意的眼里此时全是惊恐惧怕，本来一个明媚阳光的少女，现在就仿佛受惊的鸟，下一秒就要飞走似的。

    张桂花五年前就敢卖了田欢欢，现在田欢欢长大了，还长得那么好看，张桂花如果找到会，难不会再卖第二次，田欢欢和张富恒两个人住在山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如果住在山下，张桂花随时都能找到田欢欢，也很危险。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是我这个队长当得不好，让自己队里出了这样的人。”何家安语气低沉，十分低落。

    “何叔叔，我不敢住在山上了，我想去公社，你有没有办法？”搬去公社这个想法田欢欢想了一段时间了，她现在还，总不能就一直住在农场里面，但是住在队里的话还不如住在山上，但是如果是去公社，那情况就好很多了。

    田欢欢的要求在何家安听来并不过分，张桂花能经常去山上找田欢欢，在队里找田欢欢，但是她不能经常去公社找田欢欢，只要他不批假，张桂花一家就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让我想想办法，之后我去找你。”

    “好的。”

    田欢欢道了谢，离开了何家安家。

    按照来路原路返回，现在大家还没下工，每家每户都没什么人，只是在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田欢欢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读书声。

    现在居然还有人在家里学习，听声音还有些耳熟，好像是严明峻。

    脑海里严明峻的模样确实十分的懂礼听话，有别于队里其他田欢欢见过的孩。

    田欢欢脚下不停，很快地就离开了队里，回到了山上。

    这些年她虽然在人前很少下山，但有时也会下山来找何家安。

    何家安是个好人，是个好队长，田欢欢知道，他会帮她的。

    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