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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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受伤了。”

    吴姑娘听见这句话,蓦地抬头。下午的日光温和,初霁却站在织布的阴影里,双抱臂。

    虽然她没有发现什么,但吴姑娘中总觉得心虚,一心虚,就不由自主迟疑。

    “您看得真仔细啊。”吴姑娘笑得尴尬。

    初霁也笑:“你指尖红得很明显。受了伤却很开心?”

    吴姑娘垂眼:“谢谢老板关心,不是大事。”

    初霁:“在织布厂受的伤?”

    旁边有其他姑娘道:“老板第一天就跟我们讲过了,织布上线打结,也不要用去抓!心你指被割掉!”

    灵石织布上,纵横的细丝快速摩擦,散发着滚烫的温度,这要是摸一下,指真会瞬间红肿。初霁本就注意员工安全,她可不想让锦罗织布厂变成工业革命的织布厂结局。因此明令禁止过,严禁姑娘们触摸丝线,只许操作特定区域。

    吴姑娘赶忙摇头:“不是不是,在家伤着了。”

    初霁饱含深意看了她一眼:“若是你们在织布厂受了伤,一定要和我汇报,不要藏着掖着。”

    这话敲击着吴姑娘耳膜,她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初霁转身走了。

    毛蔷跟在她身边,不禁感叹:“你看得真仔细。”

    初霁:“织娘最宝贵的,就是她的一双。织布厂老板最宝贵的,也是织娘们的一双双。”

    毛蔷:“这就是你戴套的原因?你不是织娘啊。”

    初霁戴套,自然不是为了保护双,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脑子,以及——

    保护其他人的隐私。

    她心中默念着吴姑娘的名字,问毛蔷:“你昨晚送她回家了?”

    毛蔷:“她拒绝我了。”

    初霁不动声色打开wrd文档,在表格中输入:“纺织厂的吴姑娘。”

    不是红色,表格里没有颜色。

    初霁输入毛蔷的名字。

    这次是绿的,绿色代表己方,安全的意思。

    初霁笑了笑,仿佛明白了什么,拎着袖口,对着毛蔷道:“你撕我衣服。”

    毛蔷:“?!?”

    她瞪大眼:“你好变态!我没那种爱好!”

    初霁无语,也不想解释:“叫你撕你就快撕。”

    毛蔷迫于老板淫威,屈辱地伸。

    -

    吴姑娘站在织布前,微微出神。

    为何她心思涣散,魂不守舍?

    她不想撒谎,不想骗人,但她更不想违背承诺。

    吴姑娘叹了口气,等过了景家选拔裁缝比试。

    就告诉老板,她学会了灵针妙法,能入景家学习,做真正的裁缝,老板定会替她高兴。

    再忍两个月就好了。

    哗啦一声,织布厂门突然大开。吴姑娘猛地回头,初霁捂着袖子,大步流星而入,身后毛蔷缩头缩脑。

    “老板你的衣服怎么破啦!”

    姑娘们争相涌来,想给初霁缝衣服,包括吴姑娘。

    她刚才就心虚,看见初霁衣衫破了,上前挥开其他人:“都干活去,别误了工,缝衣我来。”

    初霁颔首道:“那就多谢了。”

    她换了件新的黑衣,将破损的衣衫交给吴姑娘。

    那天下工后,吴姑娘抱着衣服,去见景家主派来的人:“实在抱歉,可能要你等半个时辰。我缝好衣服就来。”

    那人挑眉:“衣服就这么重要?”

    吴姑娘重重点头:“这是我老板的衣衫。”

    那人双眸微眯,忽然笑道:“不急,明日此时我再来接你。”

    吴姑娘叹了口气,为何她总在欠别人的情,耽误别人时间。

    等学会灵针妙法就好了。

    她抱着衣衫回家,挑起烛火,借光在灯下缝补。

    那烛火萎靡,晃过她的眼,一阵困意袭来,吴姑娘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打着架。

    每天要做两份工,一份也不愿放弃,她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下午,初霁收到了她的黑衣。

    原先破损之处,被绣上了一只青鸟,根本看不出撕裂的痕迹。

    “真巧。”初霁发自真心赞美。

    吴姑娘见她喜欢,稍稍平复,唇角也有了笑意。

    她的绣工绝不亚于锦罗里引气入体的裁缝,等她学会灵针妙法,定能振翅高飞,再也不做凡人。

    初霁目送吴姑娘走到织布前,开始忙碌。

    她盯着里的黑衣,打开wrd文档,将被缝补过的黑衣输入表格。

    ——血红。

    景家主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初霁摩挲着自己的套,心想对不起了。

    她平时不爱侵犯别人隐私,但敌人都渗到她衣服上了。若她今日没有试探,来日穿上一身危险的衣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织布前,吴姑娘的搭在支架上,指尖比昨日更加红肿。

    忽然,初霁走到她身边,里拿着一卷纱布:“给你。”

    “多谢老板。”吴姑娘愣了愣,伸接过。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初霁开启了视图。

    存在于吴姑娘脑海深处的记忆,在初霁眼前一一闪过,开启视图时,所见皆是激烈而零碎的片段,分不清前因后果。但那群地痞流氓屡次出现,吴姑娘持刀杀人,以及——

    初霁看见一双素白细腻的,再往上,是一张粗犷的脸。他丢下一双金针,吴姑娘刺破双。

    初霁站在原地,静默着,双眸变得迷离。

    吴姑娘试着从她中抽纱布,结果抽了两三次,都没能抽出来。

    “”

    气氛有点尴尬。

    “老板、您,您——”

    初霁猛地惊醒,背后直冒冷汗。只见空旷的屋中,所有织布停摆,姑娘们纷纷望着她,面露惊惧担忧。

    初霁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她摆道:“没事,最近有点累。”

    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像累,但姑娘们没有追究。

    这天下午,初霁一反常态,待在织布厂里,久久注视着吴姑娘。快下工时,才招来毛蔷,低声耳语几句。

    平素和蔼散漫的老板,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织布厂姑娘们临走前,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一出院门,就看见毛蔷驾车停在门口,脸上端着和蔼的笑:“最近有些危险,老板让我务必亲自送每个人到家。”

    有免费的马车,不坐白不坐。姑娘们嘻嘻笑笑上去。

    唯独吴姑娘没有露出笑容。

    若放在往常,她一定也欣喜不已,织布厂送她们下工,开心还来不及呢!但景家主派来的人还在等她。

    昨天她就已经爽约了,今日不能再迟到

    吴姑娘面露忧色:“我还有点事,就先不和你们一起了。”

    毛蔷从掏出大锤,撑在车辕,隐隐截住吴姑娘去路:“那可不行,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就不麻烦——”

    “老板亲自吩咐了。”毛蔷不容拒绝。

    其他几个姑娘也:“吴姐姐,那群之前纠缠你的人,还会来找你的!就快快上来吧!”

    吴姑娘咬咬牙,只好往上走,心中祈祷着,千万别误了时辰。

    毛蔷笑了笑:“吴姑娘,你不是还有事?你去哪里?”

    吴姑娘一口气涌上心头,总不能,你停在距离我家三条巷子的深处,明天早上再来接我吧?

    那不是拿起石头自砸脚?

    早知道刚才就什么都不了。

    “去,成衣铺子。”吴姑娘胡编乱造,“我在那边落了东西。”

    毛蔷伸虚空一拍:“包在我身上。我先送其他三位姑娘。”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

    距离吴姑娘家中的三条巷里。

    景琛提一盏灯笼,静静等候。

    家主命他今日来接一位姑娘,进入景家禁地制衣阁。

    思及此处,他心中还有隐隐不平。

    一个凡人,何以得家主青眼,一步登天?

    嗒、嗒。

    脚步声响起。

    朴素的麻布衣摆停留在巷口。景琛回头,只见一位凡人女子站在昏暗的夜色下,她眉眼如家主所描述的那般,素淡,柳眉,标准的锦罗城姑娘长相。

    “走吧。”景琛不咸不淡道。

    那凡人女子轻轻颔首,跟在他身后,异常沉默。

    怎么不话?景琛扭头看去,只见她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就连上也戴着套。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凡人女子道:“还肿着。”

    景琛蹙眉:“身为裁缝,一双最为重要,你现在已不比以前,务必好好养护你的。否则,就是负了家主一片好心。”

    凡人女子点头:“多谢大人教诲。”

    景琛见她对自己恭恭敬敬,还明里暗里抬高他,心中遂好受一些。

    “还算有点眼力见。”

    然而,他对面的凡人姑娘可不这么想。

    初霁暗地里笑了一下。

    眼力见真差,连她的伪装都没看出来。

    深夜,景家制衣阁依然灯火通明,摇曳的烛光从窗隙间透出,映得十层八角阁楼红通通。轻薄的红纱从窗中探出,勾在其他房屋的檐上。

    景琛:“你用神魂发誓,进了制衣阁,要守规矩,不要乱话,不要乱走。否则再也出不来,可没怪我不提醒你。”

    初霁点点头:“放心,我吴珂玉一定守规矩。”

    初老板的嘴,骗人的鬼。

    景琛没有怀疑,低下头,领她向里面走。

    制衣阁的地上满是线头和碎布,但四周竟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初霁乍一进去,迎面撞上一帘红纱。

    景琛:“不要躲,让它穿过你。”

    那红纱似从初霁周身拂过一圈,扬起的风像一双,轻轻触碰她的皮肤。

    初霁背后忽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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