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温暖的手
木行雨跟自己父亲有关的记忆并不多, 只有几个片段印象深刻。
那是六岁那年,父亲粗糙带茧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温暖又温柔。她抬起头, 冲人笑了笑,然后听到。
“雨今天这么高兴,是不是知道妈妈今天会做糖醋排骨?”
“妈妈今天要做糖醋排骨吗?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行雨高兴地蹦来蹦去。
木行雨还记得当时的心情,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回忆起父亲的面容。
木行雨看着照片,努力想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可记忆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可靠极了。
它能美化一切,也能淡化一切, 只剩几个鲜明的片段在脑中循环往复的播放。
木行雨从那些模糊的记忆中拼凑出一个不算完整的形象,在她的印象当中,他的父亲陈彦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外形和母亲比起来不算出众,只是端正俊秀, 嘴笨, 人不机灵,也没有什么大才华。这样一个人放在芸芸众生里再普通不过,但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却拥有一位美丽的妻子。
木明月的美貌放在娱乐圈也能突破重重阻碍,更别提是地方了, 简直就是仙女般的存在。
即使陈彦长得不丑, 但大部分还是觉得木明月和陈彦在一起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还有些人认为, 像木明月这样的人, 就该利用自己的外貌去嫁入豪门。
但木明月不是那样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 木明月和陈彦很像。他们俩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只想过平凡普通的日子,那对于他们来就很幸福了。
而且千方百计地嫁入豪门真的就能幸福吗?木行雨不觉得所有豪门都会像风家那样。庄阳阳就是一个例子, 庄阳阳在她走后当上了魅丽的‘顶梁柱’。
魅丽本就不想走正路,庄阳阳积极配合也是想用最少的努力获得最大的回报。但据木行雨所知,庄阳阳为了攀上某位富二代,被逼着喝了十几瓶酒,喝到胃出血送进了医院。
那之后魅丽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木行雨也就再没听到过有关庄阳阳的消息了。
有些人觉得钱才是最重要的,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做。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钱够用就行。
木行雨的母亲木明月是一名幼师,父亲是一名水泥工。他们家过得不算富足,但也不缺钱。木行雨时候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想吃什么零食跟爸爸一声就可以了,晚上睡觉前还有妈妈给她讲故事。
然而这样的美好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那天再普通不过,行雨结束了在学校的一天,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想要跟爸爸妈妈自己在学校得到了红花。
为了让爸妈一眼就看到她的红花,她还特地让老师帮她贴在额头上。
六点,太阳还未完全落山,金色的夕阳洒落光辉。行雨的笑容比夕阳还要灿烂,她背后的书包一甩一甩的。
跑进家门,行雨大声道:“爸爸妈妈我回来辣!”
行雨脱下自己的书包,往桌子上 一搭就转着脑袋去找人,结果哪里都没看到人。行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回到家没看到熟悉的爸爸妈妈有些不安。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啊?”行雨一边走一边喊,仍没得到回应。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木行雨之前心里的那点高兴立马就消失了,她不安地走来走去,眼泪在眼眶里面转。
爸爸妈妈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在家?
难不成爸爸妈妈被坏蛋捉走了?那她该怎么办?
行雨这么想着,眼泪就吧嗒地落了下来。她用袖子努力抹眼泪,但是袖子都被湿了,眼泪还是没有止住。
行雨走出了院子,她想要把爸爸妈妈找回来。她才没走出几步,就被邻居刘奶奶给拦住了。
“雨不要出去了,乖乖在家等妈妈回家好不好?”隔壁刘奶奶特别喜欢行雨,她听到了一点消息,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特别心疼行雨。
行雨仰起头来看向刘奶奶,一双大眼睛红彤彤的,她瓮声瓮气的问道:“只有妈妈吗?爸爸呢?”
陈奶奶哄着行雨回家,她道:“你爸爸啊,他工作忙,估计会……晚一些回家。”
单纯的行雨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个善意的谎言,她把一切当了真,跟着刘奶奶走。
刘奶奶带着行雨回了自己家,她给擦了擦脸,让她在自己家吃饭。出了那样的事,谁还会记得回家做饭?最可怜的还是孩子。
刘奶奶喂行雨吃了饭之后把人送回了家。行雨坐在沙发上,脸蛋上的眼泪虽然已经被擦汗了,但还有些紧绷绷。
刘奶奶还开了电视,调到了少儿频道。她温柔地摸了摸行雨的脑袋,眼中满是怜惜,“雨就在家看电视等妈妈回家,”
行雨的注意力被电视吸引了一部分,她点了点头,“嗯嗯,我会的。”
“那刘奶奶走了。”
“刘奶奶拜拜。”行雨还跟人挥了挥手。
刘奶奶走后,行雨吸了吸鼻子,开始看电视。动画片对孩子的吸引力非常大,行雨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伤心。
然而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动画片再好看也比不过爸爸妈妈。行雨还是很想念爸爸妈妈。但她又记得刘奶奶的话,不敢出门乱跑,她只好把自己塞在沙发里面,抱着腿等爸爸妈妈回来。
深夜,已经有不少人家熄灭了灯光,窗外的草丛里传来虫鸣蛙叫,呼啸夜风刮过树木房檐发出诡异的声响。
行雨把自己抱得更紧,但脑子里还是不住地浮现一些可怕的画面。她抱着枕头挡住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只要不看就不会怕了。
“爸爸妈妈……呜呜,你们什么似候肥家啊……”
这时行雨突然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她将怀中的枕头抱得更紧,心中不停默念我不怕我不怕。
突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顶,然后轻轻地拍了拍。
“雨,妈妈回来了。”
在听到熟悉声音的刹那,行雨扔开了枕头,想也没想就扑进了木明月的怀里。
“妈妈!”
木明月抱住了女儿的身体,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哀伤。
“雨,是不是等妈妈很久了?晚上……吃了什么?”木明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行雨从木明月的怀中抬起头来,她问道:“妈妈,爸爸还没回来吗?”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发钝的刀子,一刀刀的搁在木明月的心上。木明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软弱善良,也没学会该怎么完美隐藏自己的情绪。
行雨一直没有等到妈妈的回话,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然后感觉到一滴热泪砸在脸上。
行雨立马慌了神,她抬起手想要帮妈妈擦眼泪。
“妈妈、妈妈泥怎么了?”行雨见到妈妈哭,之前强忍下的情绪跟着一起爆发。她没帮木明月擦干眼泪,自己倒哭得满脸眼泪。
木明月抱着女儿,她轻轻地拍着行雨的背,眼泪一滴滴滚落,她轻声道:“别哭别哭,以后妈妈都会陪着你。”
行雨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最后哭累了,在木明月的怀中睡了过去。
木明月看着女儿哭肿的眼睛,既是柔软又是心疼。丈夫意外离世,压在她肩上的担子很重,未来只有她能护住孩子。
木明月温柔地给行雨擦干脸颊,换上干净的衣服,把人抱到床上。
木明月轻抚着行雨的脸颊,她望了一会眼眶又隐隐发红。她连忙移开了眼神,抹了抹脸。
随后木明月替行雨掖了掖被角,将房间里的灯关掉后便离开了房间。
行雨哭了好几个时,精疲力尽,她这一觉睡了许久,一醒来便是天翻地覆。
妈妈告诉她,爸爸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了,要等她长大之后才会回来。
行雨一开始信以为真,毕竟在她的世界里,从未想过爸爸会死掉。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木明月有意隐瞒,也总有消息会传进行雨的耳朵里。
陈家的那些亲戚一个个都是吸血的毒虫,他们觉得赔偿金不够,就不断地到工地闹事,死缠烂,撒泼耍赖,定了要吞了这笔钱。
木明月脾气一直很好,但在丈夫的死亡赔偿金这件事情上一直很坚定。
那些大人之间的事情行雨一件也不明白,在她还未成型的世界当中,对死亡也有了模糊的概念。
死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无论有多想有多念,最多也只能看着照片回忆。
木行雨放下照片,她想,如果爸爸在天有灵,看到她和妈妈过得很好,心里也会很开心吧。
其实若是可以,木行雨想穿越回那天,告诉爸爸不要去工作,就在家好好的待着。
那样的话,或许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但木行雨也知道那不可能,她最后摸了摸那张照片,微笑道:“爸爸,今天天气很好,我待会带你最喜欢的雏菊和绿豆糕去见你。”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唤,木行雨回头应了一声,“妈妈我这就来!”
木行雨脚步匆匆地出了房间,她朝木明月走去,木明月的手里提着一袋绿豆糕。
“准备好了吗,好了就出门了。”
木行雨道:“该带的都带好了。”
“嗯。”木明月笑容温和。
不过今天不是陈彦的忌日,而是他的生日。比起忌日,生日更有纪念意义。
作者有话要: ○更新终于来啦, 让大家久等了,还剩下一个偏日常琐碎向的番外,然后就正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