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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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咯!”

    无数张试卷在蔚蓝的天空中飞扬,雪花般落在教学楼上空。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落幕,青春最后的舞台是六月初,那一场关于未来的考试。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陈竹也终于拿到了自己的驾照。

    很快,徐兰庭发了个酒吧地址过来。

    徐兰庭在电话那头意味深长地:“第一次,得留给我。”

    陈竹忽视了男人话里的深意,谨慎地发动车子,在城市的街道缓缓行驶。

    意外的,没有徐兰庭在副驾驶悠哉悠哉地话,陈竹还有点儿紧张。

    他专心致志地留意着路面的情况,将车子开得很稳。

    到酒吧的时候,陈竹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徐兰庭的保镖不在门口,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朝他跑过来。

    陈竹认出来,是徐兰庭的表弟。

    徐江气喘吁吁地拉开车门,有些急地将陈竹扯下了车,“得得得,你先进去吧,我来找车位。”

    “怎么了?”陈竹见他一脸慌乱的模样,不由疑惑。

    徐江嚷嚷起来,“有个傻比惹事儿,看着人模狗样的,谁知道力气贼大,给我表哥一顿揍啊——”

    话还没完,徐江就见少年一路跑着进了酒吧。

    “嗐。”徐江叹气,一边着方向盘,一边儿自言自语,“毛头子哪儿玩儿得过千年的狐狸。”

    陈竹穿过人群,努力在昏暗的灯光中分辩着人影。

    终于,他看见了徐兰庭。

    却是见到徐兰庭被人按在墙上——按着他的男人身形高大,眉目间满是凶狠暴戾。

    眼见男人的拳头要朝徐兰庭脸上砸去,陈竹来不及多想,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撞开了男人。

    以暴戾解决问题素来不是陈竹的风格,他只是挡在了徐兰庭跟前,偏瘦的身躯还没有长出丰满的羽翼,却拼尽所有,保护着身后的人。

    徐兰庭望着陈竹单薄坚定护着自己的背影,眼神一动。

    “蒋明卓,你疯了吗?”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陈竹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上次在酒吧遇见的那个漂亮男人。

    他记得,那人名叫沈知夏,貌似是徐兰庭的发。

    沈知夏扯着男人的胳膊,脸上愤怒却又心虚,“蒋明卓,我真的,跟他没什么!”

    男人甩开沈知夏的手,冷冷地朝他扫了一眼,“你闭嘴。”

    陈竹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徐兰庭的圈子到底有多复杂。但是,他扪心自问,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徐兰庭受伤。

    陈竹上前,推开了冲上来的男人。

    男人没有将陈竹放在眼里,只狠狠盯着徐兰庭,沉声:“滚开。”

    陈竹并没有因为男人眼底的凶悍而退让,仍一动不动挡在徐兰庭跟前。

    身后,徐兰庭靠近,附在陈竹耳边低语:“没事儿。”

    肚子上挨了一拳,徐兰庭微微弓着腰,脸上却云淡风轻,“开车来的?”

    陈竹闷声应了一句。

    徐兰庭抱着陈竹的腰,“哥没事儿。”他半靠在陈竹身上,面上竟流露出笑意,“走吧。”

    扶着徐兰庭往外走的时候,陈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两个男人。

    当见到沈知夏在哭,而那个男人却无动于衷的时候,陈竹明白,走到尽头的感情,是再多的眼泪都无法挽回的。

    “考得怎么样。”徐兰庭系好安全带,丝毫没有坐新手车的紧张。

    陈竹:“正常发挥。”

    “这么谦虚啊。”徐兰庭伸了伸腿,却不慎扯到了伤口,疼得眉头一簇。

    陈竹握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后问他,“你,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看着陈竹严肃的神情,徐兰庭莫名一乐。想当年他被丢进部队里摔的时候,这孩子怕还在上幼儿…

    哦他忘了,陈竹没有上过幼儿园。

    “嘶。”徐兰庭轻轻叹息,“没事儿,回头抹点儿活络油就成,不用费事儿去医院折腾。”

    陈竹闻言,便不再多言。

    一直等到车子稳稳停好,徐兰庭也没等来对方的询问,他双眼一眯,没有下车的意思。

    “怎么,不问问今儿是怎么回事?”

    狐狸亲手布置好了陷进,猎物如愿上钩,却没有挣扎。

    倒有些无趣了。

    陈竹一错不错地盯着徐兰庭,开口:“和我有关系么?”

    徐兰庭一笑,方才陈竹的袒护和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陈竹不在乎他,怎么可能呢?

    “哦?”徐兰庭靠近,薄唇若即若离地擦过陈竹的耳尖,“那你不问问,我跟沈知夏到底是什么关系,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受伤,不问问——”

    徐兰庭轻笑,“我更在意谁么?”

    陈竹自嘲一笑,这些问题,他有问的必要么?

    再者,他有什么资格问他徐大少爷的私事儿?

    “徐兰庭,你想要我答案,我早就给你了。”他不懂徐兰庭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耍他玩儿很有意思么?

    陈竹不再跟这人费口舌,径直将人推开,解开安全带,下车,嘭一声关门。

    车子里,徐兰庭似自言自语,“啧,不上钩呢。”

    他缓缓开车门,又换上一副斯文败类的嘴脸,朝陈竹一笑,他勾着陈竹的腰,将人往酒店带,“伤口疼,你给我揉揉,嗯?”

    他们默契地绕过了陷进,也错过了敞开心扉的机会。

    本以为揉伤口不过是嘴上的情/趣,可看着人真的拿出一瓶活络油来,徐兰庭难免愣了愣。

    “衣服,掀起来。”

    徐兰庭幽幽看着少年低头时,露出的后颈。

    眼前的人,像一只引颈就戮的猎物,不反抗,不挣扎,任由他揉圆搓扁。

    一时之间,徐兰庭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他手指一挑,解开衣扣,而后靠在床头,盯着陈竹动作。

    徐兰庭的身材线条流畅,一向很有美感,再加上男人刻意的撩拨,一切都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奔去。

    汗水中,陈竹吻着徐兰庭的脖子,低声:“徐兰庭,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他握着徐兰庭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要的,我已经给你了,所以——”

    陈竹已经退无可退,年少的猎物交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爱意,“徐兰庭,放过我。”

    他:“求你。”

    陈竹像即将粉身碎骨般,终于将自己的所有奉上。

    徐兰庭意外沉默,闭着眼,温柔地吻过陈竹的眼。

    “徐兰庭,我爱你。”陈竹如他所愿,将所有的爱抛入深渊,将粉碎的真心一并奉上。

    少年放肆又绝望地,任由自己沉沦在男人虚假的爱意之中。

    他听见了沙漏里细沙流逝,听见了离别的脚步声。

    所以,他抱着徐兰庭,在最后的时刻,低声,喊了他一声“哥哥。”

    徐兰庭揉着陈竹细软的发,叹息,“乖。”他夺取着陈竹所有的欢喜和悲伤,吻去了陈竹脸上的汗水,亦或是隐藏在汗水之中,少年易碎的眼泪。

    “阿竹,别怕。”他。徐兰庭勾着陈竹,将人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你会好好长大,会有灿烂光明的未来,会有一切你想拥有的。”

    陈竹沉默着,埋进徐兰庭的怀里。

    那一句“可我想要你。”始终没有出口,少年卑微的爱意,最终还是夭折在了贫瘠的土壤里。

    他知道,这是注定无法宣之于口、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或许,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局。

    陈竹精疲力尽地闭上眼,任由自己倒了在温柔的假象之中。

    潮湿的房间里传来烟草的苦涩气息。

    徐兰庭瞥了一眼身边闭着眼的人,温柔地圈起一簇少年柔软的发,“宝贝,你想去旅游么。”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有等来回应,徐兰庭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自顾自地:“你不喜欢出国,我们就在国内转转。”

    “阿竹,你父母…”徐兰庭捏了捏陈竹的耳垂,轻声,“在西北那块儿工作过吧。”

    他:“要不,我们去西北——”

    “徐兰庭。”被子里的人终于出声,却有些不耐,“我很累,很困。”

    徐兰庭一笑,按灭烟头,倾身抱着他,“好。”他轻轻吻在陈竹耳尖,看着陈竹微湿的发,想起方才疯狂时少年眼里的破碎。

    徐兰庭还想些甜言蜜语哄人,“宝贝——”

    被子猛地被人掀开,陈竹朝徐兰庭伸出手,“卡。”

    徐兰庭一愣,不待他动作,陈竹熟练地从床头拿过他的钱包,掏出一张黑卡。

    “怎么?”徐兰庭双眼一眯。

    前一刻的疯狂如泡影般散去,如同火山喷发后,再炙热的岩浆也会凝结成漆黑的石。

    陈竹已经套好衣服,淡淡扫过来的眼神,哪里还有方才的绝望和脆弱?

    “你还要么?”

    徐兰庭气笑,沉默地盯着他。

    “我不喜欢烟味儿。”陈竹穿上鞋,“还有,既然你爽够了,就少做那些多余的事儿,没必要。”

    徐兰庭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下来,“多余?”

    陈竹朝门口走去,“我过,我陪你玩儿。”他回眸,朝徐兰庭看了一眼,挥挥手里的卡,“你给我钱,我们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