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霍焰是被徐兰庭赶出来的, 他回头,看着男人着急忙慌找剃须刀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徐兰庭有救了, 霍焰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
车子开出去没一会儿,霍焰就在路上遇见了陈竹。
多年不见, 陈竹除了高挑了些,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跟徐兰庭口中描述的“可怜”、“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瘦了一大圈”、“全身都是伤”大相径庭。
霍焰从车子里探出头,跟陈竹了个招呼。
“你好。”陈竹,除了面对徐兰庭, 在所有人面前陈竹都是那个翩翩有礼的得体之人。
霍焰:“挺多年没见。”他又看了看陈竹, 真觉不出什么变化。
他又不善于寒暄, 憋出这一句话已经是极限。
陈竹倒是淡定得很,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不跟你多了, 我先走了。”
“哦。”霍焰重新回到车子里。片刻,他疑惑地想, 刚才陈竹手里的,是安神补脑液么?
安神补脑液、六个核桃…还有一篮子土鸡蛋。
徐兰庭眯了眯眼,偏身, “进来坐。”
陈竹将“礼物”放在了桌子上, 却没有坐,“我是来跟你声谢谢。这些土鸡蛋营养价值很高, 给你补补身体。”
“嗯。”徐兰庭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谢谢。”
陈竹放下东西,也不算久留,“总之, 谢谢你给的资料。”徐兰庭给的内部资料,是切开徐永连和张寸光的一把利刃。
陈竹受了徐兰庭的帮助,没理由再冷脸相对。他放缓了声音,“真的很感谢,我也替贵州贫困县的人民向你道谢。”
忽地,男人靠近,微凉的指尖压在了陈竹的唇上。
徐兰庭的指尖还残留着水汽的冰凉,轻轻地按在陈竹的唇上,透着丝丝冷意。
“阿竹。”徐兰庭,“我可没有你这么远大的抱负。我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资本家,你跟我做的是交易。”
男人的眼微微一弯,似星海涌动。
“阿竹,你已经谢过我了,不是么。”
那个隔着玻璃的,冷冰冰的吻…
陈竹退开些许,偏过头。
那天,那天只不过是被男人刻意勾引,加上沉寂了多年的恻隐之心…
陈竹告诫自己,不能再被这个狐狸引诱。
“我还有事——”陈竹感觉耳垂被轻轻一捏,接着,徐兰庭的气息缓缓靠近。
“来都来了。”徐兰庭从身后,不远不近地挨着他,“陪陪我。”
他分明没有碰他,可陈竹却感觉浑身都是男人视线游走过的痕迹。
“徐总,抱歉我还有事。”
徐兰庭嗤笑一声,“徐总?”他抱着胳膊,斜斜站在门口,挡住了陈竹的去路。
“我现在已经不是徐氏的总裁。”徐兰庭低垂着眼眸,竟有些可怜似的,“阿竹,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躬身,凑近了些,“陪陪我,行么?”
咖啡机轰鸣着运作,徐兰庭背对着陈竹,衬衣下的线条窄窄地收拢在腰间,一双长腿随意地撑在高脚凳下,姿态悠闲。
一点儿也没有没夺权的落魄,悠哉得很。
“你方才,你已经不是徐氏的总裁。”陈竹皱眉,“徐永连已经上任了么?”
徐兰庭淡淡地:“嗯。”他好似全然不在意徐氏的死活,只是一心一意地磨着咖啡豆。
“可是,你手底下的人呢?”陈竹记得,徐兰庭在徐氏的根基深厚,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得了的。
除非…是他自己让权。
“革职的革职,跑路的跑路。”徐兰庭满不在意,手里的动作温柔又和缓,“阿竹,你喜欢甜一点儿的,还是苦一点儿的?”
陈竹根本没心思,随意应了一句,又问:“那你之后呢?就这样将徐氏交给徐永连了么?”
徐氏对于徐兰庭来有多重要,早在很多年前陈竹就已经领略过。
这个男人为了徐氏殚精竭虑,机关算尽。陈竹曾经亲眼见过徐兰庭为了一个项目整整一个星期只睡三个时。
当然陈竹也深刻地体会过,徐兰庭为了徐氏可以牺牲一切。
这个男人甚至将自己都放在了徐氏之后,所以陈竹才想不通,他为何会这样轻易放弃。
陈竹难免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场决绝的“审判”。
陈竹当时狠心控诉徐兰庭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渣,不配站在自己身边——而后,徐兰庭回国,交权,吃官司。
三年间,徐兰庭几乎都是在看守所度过。
陈竹咬牙,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徐兰庭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他无法不多想,“徐兰庭,你这是何必。”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淡淡一笑,“阿竹,你知道,我回国那天,一下飞机做的第一件事儿是什么?”
“什么…”
徐兰庭转过身,深深地望着陈竹,“就是买回程的机票。”
男人缓慢而优雅地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入壶中,眼底是诡异的宁静。
“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去…”徐兰庭垂着眼,眼底暗流汹涌,“将你绑起来,囚困起来。”
“你,”陈竹皱眉,“徐兰庭…”
徐兰庭笑着舔舔唇,“就在卡梅尔镇,那里有你喜欢的街道和风光,你会稍微没那么生气——或许吧。
你会被我关在濒临海边的别墅里,我们日夜相对,你逃无可逃…”
咖啡机停止了轰鸣,醇厚香浓的咖啡缓缓流出。
徐兰庭往杯子里加着炼奶,一脸平静,“我会捆了你的手脚,将你按在房子里的各个角落——当然,还有我最喜欢的面朝大海的,那面落地窗…”
“够了。”陈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不明白,徐兰庭怎会会用这样平静的口吻,出这样荒诞的事情。
仿佛,男人已经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
徐兰庭一笑,将热腾腾的甜咖啡递到陈竹手里。
“怎么,这就害怕了?”男人看着他,勾唇一笑,“所以,别再问了。”
他靠近些,身上冷冰冰的气息寸寸侵蚀着陈竹。
“阿竹,不要企图去窥探一个恶鬼的灵魂。”徐兰庭眯了眯眼,叹息,“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我没有什么值得可怜,更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善良。”徐兰庭挨近陈竹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去。
“我对这个人世间表现出来的,每一丝温情良善,都是为了靠近你。”
恶鬼又怎会爱这人世间呢?
他不过,是爱着人间的某个人罢了。
陈竹放下杯子,抿了抿唇。
阿竹不高兴了…徐兰庭眉间一蹙,他能从陈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准确地捕捉到陈竹的情绪。
是啊…这样阴暗而偏执的念头,任何人听了都不会高兴。
更何况,是本就厌恶他的阿竹。
陈竹冷声开口:“徐兰庭,你别跟我扯这么一大堆。也不必告诉我你有多冷血、多无情。”他没有想过徐兰庭会坦诚地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恶,摊开在自己眼前。
男人再没有虚伪的掩饰,也不再维持优雅的假象。
徐兰庭近乎残忍地撕开了自己的假面,强逼着自己,在陈竹面露出了锋利的爪牙、阴暗的内心。
那个在徐兰庭脸上戴了二十几年的面具,就这样被他摘下,踩碎。
他的恶、他的阴郁、他黑暗而绝望的灵魂,毫无保留,展露在陈竹眼前。
男人似乎刻意回避着陈竹的态度,在陈竹出声的时候,就垂下头搅拌着咖啡里的方糖。
似乎不敢看他冷冰冰的视线,
他自暴自弃般地抛弃了全部的伪装,以折磨自己的方式,履行当初的,要“坦坦荡荡”地站在陈竹跟前。
陈竹看着男人低垂而直长的睫毛,他看不清徐兰庭眼底的神情,却仿佛又看见了那天,男人通红的、绝望的眼神。
“徐兰庭。”陈竹放下杯子,桌面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你抬头,看我。”
男人顿了顿,随后,徐徐抬眼。
徐兰庭的眼睛依旧漂亮得像是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海。
可是,却没有了从前的狡黠得意。
却依旧叫人难以看透。
“你想,”陈竹顿了顿,,“你想站在我身边?”
徐兰庭看着他,没有话。
“我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可以跟我并肩的恋人。”陈竹,“如果,你想——”
陈竹话还未完,就被徐兰庭按倒。
接着,热烈得让人窒息的吻,发狠地、强势地占领了陈竹的唇。
陈竹没有防备,忽地被按倒,双手也被男人按住,下巴被抬起,被迫承受着男人暴风雨般强烈的吻。
“陈竹。”徐兰庭背着光,眼神黑得可怕,“你为什么要同情一个人渣呢。”
“你知道,你踏进门的那一刻意味着什么么…”
你知道,你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有多危险么?
你知道,一脚踩进觊觎你多年恶狼的领地,后果是什么么?
陈竹被禁锢着,在近乎窒息的吻里,感受到了徐兰庭的危险和可怕。
“你看,这就是你招惹恶狼的下场。”徐兰庭露出凶残的笑意,狠狠地咬住了陈竹的唇,尽情地摄取着他想要的一切。
阿竹,我就是这样坏,坏得透了骨。
只有剜下这一身罪恶的骨血,才能干干净净地站在你跟前啊。
但是,在这之前…
徐兰庭发狠地吻着他,决堤的思念,都化作了唇齿间的纠缠。
他像毒蛇般缠紧了陈竹,不肯放过他的每一寸。
“徐兰庭…”陈竹修长的手指徒劳地、无力地按在男人的肩上,“不要这样。”
他仰头,跟徐兰庭四目相对,“不要这样。”
陈竹的唇已经渗出丝丝血色,眼尾也被激得泛红。
男人低头,深深地望着他,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陈竹的。
陈竹太干净,太纯粹。
他当然不会明白,徐兰庭坐在他对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脑子里反复地撕扯着他。
他那身纯白得雪一般的衬衣,早已在徐兰庭眼中被撕碎了无数遍。
所以,当陈竹用那样干净的双眼望过来,徐兰庭的理智紧紧地绷成一线。
徐兰庭:“宝贝,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抬手盖住了陈竹干净的眼,颤抖着,吻在了那朱红的唇上。
这样,只会让我更想狠狠地、肆意地欺负你。
作者有话要: 我有纲,我知道自己在写什么,谢谢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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