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聊鱼一边朝蚌珠工厂走去, 沈少泽放弃秀羽毛，无奈地跟在后面。

    那面隐约有珠光的珊瑚崖就是蚌珠工厂，厂房面海而立, 琉璃幕墙通透而晶莹。

    这里完全不像厂房，更像是海怪的洞府, 内壁全是斑驳的珊瑚遗迹, 之间嵌着无数大大的蚌珠, 室内无需灯火，珠光宝气便照得满室通明。

    羽轻舟惊愕道：“海塔，你有这么多名贵的珍珠, 怎么还会缺钱？”

    “不行，蚌珠不能卖，这些蚌珠养了千百年，都是有灵性的，没准哪一只就成精化形了，蚌珠就是灵珠。”张海塔摇头，“我能服这群蚌精当灯泡工，已经很不容易了。”

    羽轻舟擦汗：“所以当灯泡也是在工啊......”

    “岛上那些发光的树啊藤啊什么的，也是我和木族签了合同招聘来的, 职位是发光员。”

    羽轻舟：“......好的吧。”

    还真是个员工满满的大企业呢......

    “是这样的，岛主, ”张海塔紧张道，“其实我厂的蚌精职工吧，平时除了养养珠之外，真的挺闲的, 我不得不天天放偶像剧给他们发时间。”

    “你也太良心了吧？？”羽轻舟笑。

    “所以，我觉得瀛洲渡的客服可以交给我厂的蚌精去做。”张厂长激动道, “提高产能，提高我厂职工的劳动价值！”

    话语间，舟划进了厂房。

    厂内没有地面，充盈着荡漾的海水，一丛丛珊瑚树自水下升起，枝丫间尽是一张一合的大贝壳。羽轻舟停在一处雪白而高耸的珊瑚树下，托起一个贝壳。

    贝壳里有一只娇羞的蚌精，只有上半身化形成火柴大的人。人看到岛主这样近距离看她，顿时啪地一声，合上了贝壳。

    “哈哈，真可爱。”羽轻舟笑道。

    沈少泽一脸暗沉：“......”

    今晚加菜，蒜蓉粉丝蒸扇贝。

    “我厂的蚌精都是刚刚化形，离不开原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每天坐着挺无聊的，所以，如果能和客户聊天的话，真的是一份很棒的工作。”张厂长一脸慈祥。

    听闻这句话，一群蚌精瞬间激动了。

    “啊，和客户聊天是什么意思？”

    “客户都是偶像剧里的那种人族吗？”

    “哇，可以和可可爱爱的人族聊天，好开心！”

    “是付费聊天吗？聊一个时多少钱？”

    “我看电视剧里有猫咖，是不是类似猫咖那种，点一杯咖啡就能吸可可爱爱的人族啦。”

    “哇，我好想吸人族！！”

    羽轻舟：“......？？”

    张海塔擦汗：“她们偶像剧看多了，对人族有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羽轻舟无奈地和蚌精们：“客服工作很累的，有的客户比较懒，明明页面能看到的东西，非要一条一条问你，还有的客户心情不好，会因为一点事骂客服......”

    一群蚌精却闪着星星眼睛，一脸心疼与理解：

    “啊，懒懒笨笨的人族好萌啊，我可以一条一条的讲呀没问题！”

    “心情不好的人族也太可怜了，我会好好哄他们的！”

    “我看电视剧里，有的人族养的猫也是又懒又笨脾气不好，但是那个人族好甜哦，一点都不嫌弃猫猫，一样亲亲抱抱吸猫猫！”

    “我也可以！亲亲抱抱吸人族！”

    羽轻舟扶额：“明明是你们好甜。”

    .

    .

    确定了客服的分工，又拿了几尾文鳐鳟，羽轻舟在渔场满载而归。

    獭贝渔场考察完毕，再去下狐仙禽舍就能收工啦。

    走出渔场时，沈少泽已经放弃炫耀羽毛，乖乖换了一身无束口的运动装，柔软的面料十分贴合，是半家居的款式。一眼看去，像一个被迫出门的宅男，勤勤恳恳地蹬着三轮车。

    羽轻舟开心地坐在板车上，身边堆满了蔬果、海鲜与猪。

    文鳐鳟体型硕大，根本放不进板车，只能用几根牵引绳拴好，放风筝一般系在车把手上，宛若迎风招展的锦鲤旗。

    顾子缺提前回了狐仙禽舍，点好一切。

    此时，他正站在门口张望，远远就瞧见这辆挂着锦鲤旗的板车。

    “哈哈，岛主在放鱼玩吗？”

    “嗯，现在放鱼玩，晚上回家抽龙筋玩。”羽轻舟笑呵呵地。

    沈少泽翻了个白眼。

    顾子缺忙着介绍自家的进度：“岛主岛主，我们这边的仙凡结合商品鸡也出来啦，是丹熏鸡和芦花鸡的育种，桃林鸡。”

    狐仙禽舍建在桃林里，每一只桃林鸡都在桃花树下长大。为此，禽舍和逍遥兔垦合作，培育了白桃和不周山桃的结合体——不周白桃。桃林里遍布白桃树，每一只桃林鸡都会啄食熟落的不周白桃，肉质自带桃子的甘甜香气。

    除了鸡之外，还有一群毛茸茸的动物正在忙碌，有喂鸡的、有洒扫的、有取蛋的，十分勤快。

    只是......这些动物怎么不像狐狸呢？

    羽轻舟仔细量着动物，他们的毛色和狐狸一样，身形却修长许多，脸型也不像狐狸那么类犬，反而像松鼠，圆萌萌的，一双大眼睛十分灵动。

    “这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羽轻舟问。

    顾子缺眼瞧着瞒不住了，声道：“是鼬族，黄鼬。”

    “黄鼬？”羽轻舟愣了片刻，才想起来，“黄鼠狼啊？？”

    “正是，是我们在乡下的穷亲戚，想让狐族帮扶一把。”顾子缺，“我就让他们来禽舍工了，顺便蹭蹭瀛洲山的仙气。”

    “帮扶是没问题的，可是你让黄鼠狼养鸡？？”羽轻舟好慌。

    鸡能活到上架吗？？？

    顾子缺眼中寒光一闪：“贫道有千年道行，还镇不住几只妖？”

    一群干活的黄鼠狼浑身一颤，动作更加勤快了。

    “好好，这我就不担心了。”羽轻舟擦汗道，“那啥，鸡都给黄鼠狼养了，狐狸们在做什么呢？”

    这时，竹林深处竟传来一阵隐隐绰绰的水磨调。

    “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

    这曲唱腔像蚕丝一般，细腻软糯，舒徐动人。

    羽轻舟循着声音走去，绕过一树树开花的桃林，终于在花间看到一群狐狸。

    正中那只狐狸粉黛涂面，点翠压鬓，身着云肩霞帔，脚踏翘头花履，旦角的排面十足，那一曲糯糯的水磨调，正是自她口中唱出。

    旁边还有一生扮相的狐狸，正与她对唱着。

    林间花开正好，婉转的水磨调绕林不散，丝竹声氤氤氲氲，暖风醉人。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花旦踏步轻盈，明明是一只毛茸茸的狐狸，这一转身，竟唱出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味。

    花旦狐狸一回头，看到了顾子缺和羽轻舟，突然呆住了。

    羽轻舟惊呼：“苏旦？”

    狐狸化成这样，她根本认不出是哪一只，不过，狐狸现在这个眼神，就和苏旦去网吧游戏被抓包的表情一模一样，她立马就认出来了。

    苏旦尴尬片刻，竟了一个蠢蠢的招呼：“嗨。”

    羽轻舟：“......”

    没办法，苏旦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羽你来了，我们在认真养鸡哦！”

    羽轻舟：“？？”养鸡需要唱戏吗？

    “是这样的，”苏旦一本正经地，“我们这个鸡呢，就和璞溪牛肉的牛要听音乐一样，我们的鸡逼格更高，每天都要听我唱戏陶冶情操！”

    羽轻舟：“哦，你怎么不给鸡开个演唱会？”

    苏旦竟眼睛闪闪道：“我也想！”

    顾子缺走过来，无奈地拎起狐狸：“苏旦，别闹了，等下长老又要骂你们了。”

    几只狐狸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顾子缺一脸恨铁不成钢，抓起几只狐狸开始训话。

    “苏旦，今天的功课做好了么？马上就考研了你还有心思弄这个？”

    “苏生，苏净，苏末，苏丑，今天的作业写了吗？马上就高考了，都有好好复习吗？你们的高中都复读九年了，怎么还是考不上大学？”

    “苏旦是苏家村唯一的大学生，是全村的希望，你们不能带坏她。”

    “长老了，狐族过去受困于狐狸精的名声，一直被妖界排挤。如今是新时代了，我们一定要改变形象，好好学习，努力读书，日后干大事振兴狐族！还有，祖传的魅惑之功能废都给我废了，总之，我们是新时代的好狐狸，决不能当戏子！”

    羽轻舟：“......？？”

    五只狐狸弱弱地求他：“再唱一会儿......”

    顾子缺：“不行！去复习功课！”

    五只狐狸哭哭唧唧地散了。

    羽轻舟擦着汗问：“什么叫不能当戏子，你这太歧视文化工作者了。”

    刚才狐狸们唱的昆曲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唱戏早就不是下九流的行业了，明明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嘛。

    顾子缺叹了一声：“唉，村里都是乡下狐，对这一行的成见比较深，而我受狐族重金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把狐族子弟都培养成无惧高考的大学狐。”

    羽轻舟：“好，好吧......”

    羽轻舟从禽舍拿了一笼桃林鸡，三轮车都快装不下了。

    傍晚时分，三轮车徜徉在乡间的田野上，二人宛若秋收归来的老农，拉着一板车丰收的喜悦。车上鸡鸣猪叫，十分热闹，车边还拴着三只飞天的文鳐鳟，像锦鲤旗一般遥遥缀在车上。

    到家后，沈少泽将堆成山的食材一件件搬进屋里，开始备菜工作。

    趁着备菜的空档，羽轻舟坐在茶寮玩手机，她建了一个群，然后把玉食道的几位道友拉进群里——洛隐门厨艺交流协会，是时候干点实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