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离火就要被夜揍扁了。”春喜笑着低声道，和颜蝶陌快步往南中殿走去。

    “夜也就是发发火，她还是很温柔的，不会对离火怎么样。”颜蝶陌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次接受足够多的寒气，整个人舒畅了不少，呼出的气息也自带一股清香。

    她倒在榻上，懒懒地道：“春喜，千穆没死，我怀疑这次瘟疫是她报复北王府才这么做。”

    春喜皱眉，道：“不是吧，王爷都已经把她处死了。而且，她就算因为什么原因活下来，报复王府有很多方法，为什么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且平民百姓多无辜！看来王爷不喜欢她是有原因的，如今心狠手辣的女子，真是留不得！”

    “嗯……此事事关重大，祁阳一定很头疼。不过，我只要把这事告诉云鹤即可，这样兴许就会有些眉目，这样万祁阳也不会太艰难。”

    “姐得是……只是你不要参与进任何事，你忘了？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和王爷好好地生活。”

    “对，”颜蝶陌神色黯然了一下，语气轻得快要听不见：“原来天命难违……”

    他真的只剩这么一点点时间。

    颜蝶陌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却又很快抹去：“春喜我饿了，快点给老娘端吃的来。”

    “的遵命！”春喜模仿得唯妙唯俏，这附带上瘦鬼特有的示好表情。

    “调皮……”颜蝶陌被逗乐了，春喜真是一个细致之人，竟然能看出她一瞬间的黯然惆怅。

    因为瘟疫在宫殿蔓延，各宫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南中殿显得特别地冷清。颜蝶陌用过晚膳后，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万祁阳来，就把宫女们都聚集在一起，准备一起聊聊八卦。这阵势，倒是和她八岁的时候很像。

    一个长身玉立的人站在不远处，示意宫女们不要出声，他也要听听颜蝶陌会讲一个什么故事。

    她起头的语气很是悠远深长：“你们知道，万安国有鬼么？”

    “咿。”宫女们被这语气吓得唏嘘了一声，谁不知道现在魂门开，瘟疫流行，没鬼才奇怪。

    “看来你们都知道，”颜蝶陌见她们一个个吓得缩着肩膀，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就给你们讲一个有趣的鬼故事。话万安国皇城中有一个传言，每年的正月十五，都会有一个女鬼从地底下飘出来，遇见一个人，就会伸出手一掏，把人家的心脏拿出来狼吞虎咽。每年她都要吃够九十九个人，吃够了，她就会重新回到地下。”

    一个宫女默默地举起了手，以示有问题要问。颜蝶陌点点头，道：“问。”

    “姐，为什么要吃够九十九个？”

    其余宫女也跟着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她们也大惑不解。

    “九十九，吉祥数字呀。”

    “那这个鬼故事有趣在哪儿？”又有一个宫女问道。

    颜蝶陌嘴角抽一抽，其实，她是算好好吓一番她们的，才事先编排有趣。谁料一个个听完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春喜干咳一声，道：“姐，你之前吓了她们很多次，现在她们可是对你的鬼故事免疫了。”

    原来，颜蝶陌之前受了重伤之后，经常兴致一来就要讲鬼故事，瘦鬼就负责在旁边用内力吹阴风，还要发出阵阵怪声。一开始宫女们还被吓得尖叫连连，后来大家就再也不怕了，可谓吓着吓着就习惯了。

    “好吧，没意思。”颜蝶陌无趣地道，原来那丫头把她时候的坏习惯一个个都暴露了。

    “本王觉得可怕。”一直站在身后的万祁阳终于开声了，她失落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拜见王爷。”宫女们齐刷刷地跪拜之后，便全都退下了。

    颜蝶陌白了他一眼：“哪里可怕？你看她们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我可是最擅长见鬼故事的。”

    “怎么不可怕？只要你对她们，现在我们殿里就住着这么一个挖心的人，她们的腿立马就软了。”

    颜蝶陌恍然大悟，一脸奸计未逞的失落感：“也是，应该把原问的大名报上来，这可比鬼故事还恐怖，真是失策。”

    “没事吓宫女做什么？”万祁阳的笑意如同石子入湖，生动至极，“来，跟王爷哥哥，你今天偷偷溜出去，有什么收获？”

    “不告诉你，我被人罚站，你都不吭声。”

    一起这个，颜蝶陌的心里就委屈了。万祁阳低下头一直看她，她越是躲，他更越是要看。

    她被盯得脸蛋发烫，头垂得更低：“我，我，千穆的尸身不见了，我怀疑她没事。”

    “嗯，这真是一个重要的消息。”万祁阳语气轻轻淡淡，令颜蝶陌捉摸不透，整得他好像很早就知道了一般。

    “你知道？”

    “嗯。”万祁阳点点头。

    “那我去挖别人的祖坟怎么不拦着我？你就等着我出丑，然后被万泓渊罚是吧。”

    “颜姐，别激动……本王这不是你了才知道？”

    “那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干什么？”

    “这不是习惯了么……”万祁阳求饶地拉过她的手，好让她消消气。

    “不许习惯，你在别人面前这样也就罢了，你在我面前这么淡定，我……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啧，颜姐越来越霸道了。”万祁阳微微一笑，温柔不已，“不过，本王完全接受颜姐的批评，以后一定改正，决不再犯。”

    这些话对于颜蝶陌而言非常受用：“好，本姐就原谅你了。走，我已经做好了绿豆糕，你一定得尝尝。”

    “能吃？”

    “……”

    东中殿，药香味在整个大殿中弥漫着。羡羡忙得焦头烂额，一时给高云鹤擦汗，一时为秋息的额头敷额头，一时又喂瘦鬼喝点水。

    可是无论怎么整，三个人一直出汗，水却一滴都喝不下去，就算是喂了一些，很快又吐了出来。这样下去，恐怕人就要因为脱水而死。

    “王……王……”高云鹤口中呢喃不清着着什么，羡羡把耳朵侧过去半天，都听不清他什么。

    羡羡急得满头大汗：“高先生，醒醒，我是羡羡。你感觉怎么样？”

    可是处于深度昏迷的高云鹤只是呢喃着，旁人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着急的羡羡无助地跌坐在床前，现在药方已经用尽，可是人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内力疏导的作用也不明显，现在只能活活等死？

    “先生……”羡羡握着他的手，全然不怕被传染，“你若是去了，羡羡也不活了。求你，快点醒过来……呜呜，呜呜……”

    此时，一个人提着一个灯笼走了进来，羡羡回过头一看：“谁？”

    此人身穿一个黑色的斗篷，帽子压得低低的，无法看清容貌，声音更是沙哑低沉：“我来看看。”

    大夫？羡羡第一反应过后，又立刻否定，府里的大夫她都认识：“看什么？”

    “一次死三个，颜蝶陌该很难过吧。”这下，羡羡总算听清了，是一个女子。

    “你什么人？来人！来人！”

    当羡羡高呼的时候，那女子身形一闪，早已心满意足地离开。羡羡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瘟疫可能因为颜蝶陌而起，那么颜蝶陌兴许有救人的法子。

    想到这里，羡羡擦干了眼泪，走到门口命道：“来人，邀立芳公主前来。”

    “我在这……”哭得两眼通红的容立芳从转角处幽怨地站了出来，她一直在等高云鹤好转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刚才还和一个怪女人了一架。

    羡羡见她脸色青肿，能和她成为敌手的人，真是不简单：“公主可看清那人的样貌？”

    “当然，不就是千穆嘛。”立芳公主揉了揉肿起来的右脸，若不是三哥哥给她科普过北王府的人，她还真认不出来。

    “静王妃。”羡羡顿觉一股寒气上涌，怪不得……

    “我哥可好些了？”疼得龇牙咧嘴的容立芳往屋子里瞄了瞄，现在连三个人的咳嗽声都听不见了。

    羡羡摇摇头：“高先生所拟的药方我都试过了，没有一种起效。奴婢想请公主请一请颜姐，兴许她有什么法子。现在太子和王爷都有令，任何事都不得去扰她，可现在人命关天，我一个的奴婢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请公主帮忙。”

    “事，偶像仗义，知道我哥生病，一定会过来的。现在她还安安静静地呆着，恐怕是因为不知道。放心，此事就交给公主身上。”

    “南中殿层层守卫，公主不一定能进去。”

    “东中殿还层层守卫呢，我不一样进来了！”立芳公主顶着猪头脸骄傲地道。

    “劳烦公主。”羡羡低下头，如今也只有这个公主敢逆了太子殿下之意。

    “咻。”容立芳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南中殿，不来还好，一来就看见了一个让她火冒三丈的人。

    “千穆！你这个臭不要脸！敢公主？我和你拼了！”原本还算偷偷进去的容立芳，立马暴露了行踪，和斗篷人大战了起来，南中殿外娇喝声不断，刀剑相拼，好不热闹。

    “得好！”一个人站在门口拼命鼓掌。

    此人除了爱看热闹的颜蝶陌，还会是谁？

    万祁阳在旁边看着，颜蝶陌变了，无论事态变得如何曲折，一切对于她而言，似乎不过是一场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