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去探望湛零的时候，我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遇见摄像头就缩手缩脚，做贼一样。

    护工都被逗笑了：“苏姐，不用那么紧张，晚上病房都是锁着的，比白天还要安全。”

    然后他开房间，让我进去了。

    湛零还没有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我一进去，他就坐起来，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照亮了他纯粹的笑脸，看得我心里一疼。

    那些视频终于还是对他造成了毁灭性的击，记忆消退只是前兆，他现在的智力也忽高忽低，情况堪忧。

    探视时间只有一个时，护工锁上门，离开了。

    湛零跪坐在床边，一手放在膝盖上，很乖巧的样子。

    等我走过去，他才不满的：“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都等你一天了。”

    我：“白天我要找工作啊，反正我来了，不管早晚，都算来。”

    湛零的哼了一声，然后注意力就落在我手上：“你带了什么？”

    我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床上：“吃的玩的都有。”

    湛零拿起一只团子抱枕，：“我喜欢这个。”

    我：“那就给你吧，鱼干要吃吗？”

    “要。”

    他抱着抱枕，枕在我腿上，张嘴等着投喂。

    之后的一个时，我们也没做别的，主要就是他吃他玩，我喂我。

    我跟他他上学时候的事，他学习很好，还很冷很拽。

    他把脸埋进抱枕里，吃吃的笑：“我不是那样的，你骗我。”

    喂他香肠的时候，他咬到了我的手指，而且还喜欢上了这么干，不管我喂什么，他都要咬我一口，没轻没重的。

    我了他一下，他张嘴就哭：“庭芜欺负人！”

    吓得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嘘！声点！再哭我就不来了。”

    湛零雷声大，雨点，哽咽几声，又躺下了，还是没心没肺的张着嘴，要吃要喝。

    我摸摸他整齐的白牙，他牙关一合，作势要咬我。

    我躲开咯吱他，他就嘻嘻哈哈，在床上一阵乱扭。

    最后还是让他在手上咬了一口。

    临走前，我让他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湛零：“你答应我明天来，我就不。”

    好家伙，还会威胁人了。

    我点头：“好，我明天再来，你有什么想吃想玩的？我给你带来。”

    湛零：“你和团子一起来就好了。”

    团子就是那只抱枕，因为不能放在这里，我得一起带走。

    我：“知道了，我会跟团子一起来的，你早点睡吧，晚安。”

    他躺在床上，安然的闭上眼睛：“晚安，庭芜。”

    离开医院后，冷风一吹，我感觉手上丝丝缕缕的疼，借着路灯低头一看，手背上有一圈见了血的牙印。

    唉，那个傻瓜。

    喜欢咬就咬吧。

    我拿出一包他吃剩的鱼干，一边走一边吃。

    今天买东西的钱是接快活赚的，工厂老板为了应付工商检查，在办公室里挤眉弄眼的表示要我用最快速度做一本过得去的假账。

    要是搁在以前，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但是那日薪实在诱人。

    最后还是接了。

    我心里甚至没怎么挣扎。

    他花钱办事，我办事拿钱。

    大家不都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