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和春花两个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端了盆热水，一个抱着被子。

    “夫人您回来了。”

    两人连忙要跪下告罪，鄢听雨跺了跺脚，“起来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屋子里更是阴冷，这短短的时间便冷得她打起了哆嗦。

    秋叶苦着脸，“就在不久前关总管带着人，把我们院子里的汤婆子、路子炭火什么的都搜罗走了，而且我们的炭火也被账房扣了。”

    春花耿直地觑着自家夫人，“那个，您是不是惹王爷生气了？”完就被秋叶敲了一下。

    在一干侍女的目光中，鄢听雨的表情从无语变得无奈，最后燃烧成熊熊怒火。

    “好你个祁北寒！我就今天怎么这么好话，感情在这儿折磨我呢！”

    想着就要冲到主院去，谁知才跑到门外就忽然想起往事来。

    那也是纷飞的大雪天里，她因为在祁北寒的书房里处理庶务，陪嫁的人不敢进去，主院的下人看主子脸色对她忽视良多而忘了添置炭火。

    她染了风寒躺在床上，那男人却居高临下地连多余的眼神都无。

    “你以为能求得本王的怜惜吗？永远不可能。”

    走到一半的女人又退回来，八看着她的脸色挠了挠头，“那个，趁着水还热洗洗就睡吧，被窝里总是暖和的。”

    因为晚上太冷了，秋叶几个在单薄的耳房里根本受不住，八就自告奋勇值夜。

    “我们受不住，你难道挨得了冻？”春花憨厚笑道：“要不咱俩在耳房挤着睡，暖和些。”

    八盯着她可爱的圆脸，脸腾地红了，“不不知羞！”

    鄢听雨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转，对着一头雾水的春花秋叶道：“都去睡吧，八身体底子好，没事的。”

    秋叶听她都发话了，便拉上嘀咕两个女人一起睡怎么就不知羞的春花告退了。

    鄢听雨站在床边，深吸一口气，脱衣服、掀被子、钻进去卷成一团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瑟瑟发抖用身体发热。

    直到被子被身体烤热了，才心翼翼地把脚伸直了，又是一顿折磨。

    烤热一个地方之后便一动不动，不然翻个身都像是去冰天雪地冻了一圈

    夜已渐深，关元打了个哈欠把房间里的油灯拨亮了一些。

    “王爷早些休息吧。”

    祁北寒穿着白色的单衣，身披大氅立在窗边的几上下棋，捻着一枚黑子望着窗外的冷月，抿着嘴唇。

    关元盯着他一筹莫展的眉头，在心里叹气，自觉地禀告。

    “医芳院那边已经熄灯，想来平善夫人已经睡了。”

    “哦？”

    关元等了很久，结果他家主子吐出这么一个字之后，再次走了两子。

    就在关元以为他沉浸在棋局的时候，又听他问道：

    “今日可有把医芳院的东西收拾干净？”

    “回王爷的话，按照您的吩咐，奴才带人把所有取暖用的物件儿都搬走了。”

    “一件都无？”

    “是，榻上的汤婆子都搬走了。”

    谁知祁北寒猛地拍桌而起，睨着他，“都搬走了，这大冷天她怎么睡觉？”

    关元：“”

    还能什么，赶紧提着灯笼带着这位爷去医芳院呗？

    八听见门开的声音立刻翻身起来，正从枕头下摸着匕首潜伏的时候，便听见一声冷哼，“睡你的。”

    祁北寒？！

    八傻了，眼见他跨进了里间，想了想打了个哈欠倒回床上。

    祁北寒立在床边盯着那个把自己裹成了蚕蛹的女人，月光下的眸色晦暗不明。

    撩开袍子坐在床边，摩挲她细嫩的脸颊，谁知带了寒意的指却让睡梦中的人瑟缩了一下，祁北寒顿了顿便收回了。

    原本以为以这人的性子，当知道赖以为生的取暖工具被撤走的时候，肯定会像炮仗似的冲到主院。

    甚至他都已经考虑好若是不松口，她必定会耍赖似的鸠占鹊巢，那时候该如何收取好处

    没想到却硬生生抗了下来，没由来让他深受其害。

    “真是”

    第二日一大早，鄢听雨在床上翻滚许久才被挖了出来，要不是秋叶在旁边唠叨个不停，她一点都不想离开暖呼呼的被窝嗯？等等！

    她蓦地坐起来，便是只穿着中衣，浑身上下也暖洋洋的，只有丝丝凉意。

    “地龙怎么烧起来了？”她想了片刻就发现了答案，“肯定是那些人烧错了。”

    鄢听雨还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就听八打了个哈欠道：“昨晚上祁北寒来过。”

    “他来干什么？”

    鄢听雨洗漱过后坐在桌前吃早饭，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回如意楼一趟。

    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她不想错过。

    到了如意楼已经是大上午了，令人意外的是，此时如意还躺在床上没起来。

    鄢听雨熟门熟路地钻到里间，“如意”姐？

    最后一个字被房间里的气味打断了，她皱了皱鼻子，面上青红交错，虽她本身尚且不通人事，可好歹也在如意楼待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这股旖旎的气息代表着什么。

    如意披散着头发，慵懒地侧躺在床上。

    “给我开个窗透个气儿。”

    鄢听雨连忙照做，想了半天，她还是凑近床上，蹲在旁边和如意视线齐平。

    “如意姐啊，你怎么还接客呢？还是那是你老相好？”

    这金城中谁人不知，如意背景强悍，经营一家妓院，本身却从无一个入幕之宾。

    如意掀起眼皮，哪怕未施粉黛却也魅惑得令人移不开眼睛，这双洞察世间的眸子里似乎染上些许凄凉。

    “接客，也的确如此。”

    她伸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架，鄢听雨连忙给她拿了衣服过来。

    如意接过了披在肩上，带着一身痕迹下床来，“你先出去，有什么事儿待姐姐我沐浴过后再。”

    鄢听雨来到外面，跟八两个面面相觑。

    “你见过如意姐的恩客吗？”

    谁知八的反应比她更剧烈，堪称惊悚，“我们老大有恩客？怎么可能！”

    鄢听雨敛下眸子，八都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两人就着这个人的身份发挥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如意出来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两只傻狗子在哪儿你汪一声我汪一声，不由得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