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再多一点温情
夏和光醒来的时候,叶同尘还在沉睡。夏和光知道他昨晚太累了,便没有惊醒他。他侧身看了他半晌,有种感觉,经过昨夜,他的男妾似乎变得更加美丽了。
叶同尘曾经用“美”来形容他,当时他觉得很别扭,可此刻,当他看着他的时候,真实地感觉到,他很美。
他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睫毛覆住了那双平时清澈如水的眼睛,白皙的脸庞上泛起一层莹润的光泽,粉色的嘴唇微微张着,有点孩子似的娇憨意味。这种样子,可爱中透出一丝妩媚来,浑不似初次见到的那幅画上,一股没有人间烟火气的清冷味道。
夏和光唇角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来,带着些宠溺。这谜一样的男孩,昨晚带给他非常美妙的感觉。他觉得他的心里已经悄悄腾出了一个空间,里面住进了这位男孩。
他自己起身,开门,见梅雨、白露、谷雨与熹微都已在门外候着,他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四人默默向他行了礼,梅雨与白露伺候他洗漱,声音都放得很轻。熹微见自家主子还睡着,有些不安,悄悄看夏和光,夏和光微笑,低声道:“他昨晚累着了。”
熹微又窘又兴奋,原来主子和王爷已经那个了?梅雨和白露再次对了下眼神,表情暧昧。
她们很高兴,王爷终于和如夫人好上了,他心里应该不会再寂寞,尤其是,那刻骨伤痛折磨了他太长时间,从此应该可以缓解了。
人家普通的富家子弟都要三妻四妾,主子是堂堂王爷,怎能身后凄凉,形单影只?
叶同尘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浑身酸软、四肢乏力,然后,他闻到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他没舍得直接睁开眼睛,而是默默回味了一遍昨晚的事。
那花香变成了颜料,轻轻在他脸上点下晕红的色彩。他止不住脸红,可唇边却又露出了笑容。
他记得男人抱着他,百般疼爱,恨不得将他融化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记得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星光点点,里面的温柔几乎让他沉醉;他记得他喊他的名字,用略带沙哑的磁性声音。他吻他,吻过的地方都像点燃了一簇簇火苗,令他整个身子都要燃烧起来。
他是练武之人,可是,这场情-事让他疲惫不堪。因为,他的男人把他所有的激情都耗尽了。他爱了整整三年的男人,他甘心俯身向他称妾的男人,在这一夜,彻彻底底占有了他。
幸福像烟花,绽放得太过璀璨、太过绚烂。那个夜晚,他的天空美不胜收。
当夏和光从他身上撤离的时候,他瘫软了。他睁着一双水气氤氲的眼睛,迷离地看着他,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动,无力地阖上去。
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是怎么睡着的,后来,明显是男人帮他处理了后事。
他醒来的时候,浑身干净而芬芳。
叶同尘,你终于得到了他——他默默在心底对自己。
“傻笑什么?醒了还不起来?”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惊得差点跳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
然后,那个人把他搂过去,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云空师兄的徒弟,这么胆?还警觉性差?真够丢脸的。”略带戏谑的语气,透着亲昵。
叶同尘慌忙从他怀里钻出去,脚踩在踏板上,还没穿鞋呢,就这么躬下身去:“王爷,妾身给您请安。抱,抱歉,昨晚我睡着了,没有服侍好您……”
夏和光禁不住笑了,他的男妾什么时候变成害羞的兔子了?
“傻子。”他扶住他,“脚还发软呢,急吼吼地请什么安?来,坐下,我替你穿衣服。”
叶同尘被他那句“脚还发软呢”得脸更红。夏和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同尘,你以前脸皮很厚的,现在怎么变薄了?”
叶同尘嘴角抽搐了一下,爷,您能不这么坦率么?忍不住瞪他一眼。
他长着一双大眼睛,这么瞪人的时候,不仅没有杀伤力,反而显得有些妩媚。夏和光暗暗扶额,怎么现在总会想到“妩媚”这个词,明明同尘是个男人好不好?
梅雨和白露就在门里站着,见他们夫夫俩“情骂俏”,惊得几乎把下巴掉下来。
王爷与如夫人的关系可真是一日千里啊!
夏和光给叶同尘穿衣服,叶同尘就那么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个够似的。
夏和光心里又在叹息,这傻孩子,拿他如何是好?这一日日的,分明就看出他的真心来了,可以前他总是不肯表露,反而戴着各种假面具。为什么?是怕付出真心,就输了自己么?
“这么看我,我脸上都要长出花来了。”他跟他耳语。
这次叶同尘撑住了没脸红,转移话题道:“王爷,您屁股上还疼么?”
夏和光倒是坦然:“都结疤了,待会儿再上一次药,服一粒七心丹,明天就该没事了。今天我叫丫环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动身去莒里。”
叶同尘怔了怔,道:“师伯祖呢?”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用过早餐,在花园散步,他等你起来,见过你后便要走的。”
“那,您要把世子带去么?”叶同尘又问。
夏和光道:“要,我们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多么温暖的称唿。叶同尘心里却有隐隐的惶恐,抬眼看他道:“王爷,世子还,您带他出去,怕是不方便。”
夏和光微笑:“既然是出去游玩,自然要一家人去才好。臻儿虽,却是个早慧的娃,我带他出去,让他长长见识。”
话间,叶同尘已穿戴好,下床来,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扶酸软的腰肢。扶完才觉得这动作像女人,又连忙放开。夏和光见他这样,体贴地揽住他的腰,低声道:“不用害羞,没人笑话你的。”
叶同尘感觉到他放在他腰上的手又在输送真气,心中又感动又惭愧。想,王爷,我没那么娇,可是又贪恋那只手。
叶同尘,你真是不可救药了,他对自己。
早餐桌上,叶同尘愣在那儿,他面前放着一大碗当归红枣党参鸡汤。张涟道,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给他煲的。
叶同尘欲哭无泪,弱弱地问张涟:“张管家,王爷当初是不是也吩咐厨房给王妃煲过这个汤?”
张涟笑得极为和善:“是啊,王爷是最体贴入微的人了。”
叶同尘在心里大骂:夏和光,你个混蛋,老子是男人,是男人!你把我当女人看待么?
想射一记眼刀给夏和光,偏偏对上那人霁风朗月般的笑容,他顿时泄了气,含泪把那碗鸡汤吃了下去。
一大碗,整整一大碗啊!男人的胃也没有那么大,好不好?夏和光,你想把我喂成猪么?
饭后叶同尘去花园见郭松涛,夏和光到西院去找周青。周青已经能下床了,虽然行动还很艰难。
“属下参见王爷。”他想下跪,夏和光及时扶住他:“身子还伤着,不必多礼,快去床上躺着吧。”
周青仍然坚持鞠了一躬:“属下谢王爷赐药之恩。”夏和光微笑,扶他到床上侧躺着,对他道:“本王明日偕同尘、臻儿一起去莒里,你留在家中养伤。”
周青知道夏和光要去莒里,可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还让自己留下养伤。他急了:“王爷,属下随王爷一起去,属下要保护王爷。”
夏和光宽和道:“你伤得不轻,怕是要养上一阵子才能完全好。”
“属下无碍,属下向您保证!”周青恨不得指天发誓。
“不必。”夏和光道,“你与雷统领都在养伤,趁这段时间,就当休沐。然后择个吉日,准备完婚。等你好了,可以去雷统领府上帮着理理,布置一下新房。何况,我们王府中也需要你守护。”
他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上位者的气场仿佛刻在骨子里似的,不用表现就自然流露了出来。
周青不敢再争,应了声“是”,又道:“那主子您带谁去保护?”
“本王带夏一、夏二与夏十去。”
夏一、夏二、夏十都是王府影卫,影卫中的佼佼者。王府侍卫归周青管,可影卫却是夏和光亲自管辖。
十名影卫,都曾受过夏和光亲自训练,实力之强,胜过皇宫影卫。皇宫中有暗殿,暗殿首领戈辉与侍卫统领雷钧一样,是夏无极最忠实的追随者和保护者。
而萱王府影卫,直接被夏和光赐了夏姓,十名影卫,平时在暗中保护夏和光,战时随夏和光一起冲锋陷阵。
周青听夏和光带影卫去,心里稍稍安定些。
夏和光从西院出来,正好郭松涛与叶同尘也从花园回来了。郭松涛向夏和光告辞,夫夫俩送他出门,回来时叶同尘笑吟吟地道:“师伯祖给了我一个见面礼。”
“什么?”
叶同尘解开衣襟,敞开外袍,腰里赫然围着一根奇特的腰带——夏和光一眼看出那是把软剑,因为可以围在腰里,也称腰带剑。
就在他看清那把软剑的刹那,“刷”的一道劲风袭来,犹如鞭子卷向夏和光颈部。
软剑的特点是不适合砍与刺,但可以割,它可以轻易割断血管与关节处的韧带,而挥动起来可以像鞭子一样,速度极快。即使一击不中只要一抖就可以迅速下一击,让人防不胜防,软剑是靠割断颈动脉伤人,所以杀伤力极强。
可是这道剑锋没有割破夏和光半点皮肉,它被夏和光夹住了,用两根手指。
与此同时,已有两名侍卫扑过来,想要保护夏和光,却被夏和光的眼神制止了。
叶同尘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动那把软剑。夏和光的两根手指,就像铁钳一样夹住剑刃。
叶同尘陡然发力,用了十成功力,那软剑被他抽回,勐地一抖,又像毒蛇一样袭向夏和光。
夏和光身形晃动,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躲过剑梢,欺身直逼叶同尘。叶同尘疾退,软剑挟着内力,逼成一道直鞭,再次割向夏和光的颈动脉。
旁边的下人看得惊心动魄,虽然两人不过过了两招,可是凌厉的杀气割裂空气,割向围观者的肌肤。下人们面上失血,连连倒退。侍卫上前拦在他们面前,挡住剑气。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如夫人是会武功的,而且出手就是杀人的招术。
两人电光石火间身影交错,不懂武功的下人只看到衣袂飘飘、剑光闪烁,两人从地上到空中,一青一白两条人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森然剑气弥漫在他们周围。
夏和光在半空中对底下的人喝道:“今日所见之事,不许对外透露半句!”雪白身影凌空飞去,青色人影在后面紧跟。
夏和光只为避开众人,不想殃及无辜,更不想让下人看清叶同尘的本事。
两人到垂花门,夏和光陡然折身,一掌击向叶同尘胁下软肋,待叶同尘想要转身逃避时,他另一只手竟用空手入白刃的招式,直接抢过那把软剑。
呛啷一声,剑尖一抖,直指叶同尘,沉声喝道:“住手!”
叶同尘僵住,慢慢飘落在地,呆呆地看着夏和光。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败在夏和光手里。
夏和光同样飞身落地,本想骂他几句,可见他一脸失落的样子,他的心又软了下去。掉转剑身,把剑柄递给他,和声道:“拿去吧。”
叶同尘伸手拿回去,垂下眼帘,嗫嚅道:“王爷……”
夏和光道:“怎么?难受了?”
叶同尘脸色微微泛白,颇有些心灰意冷地道:“我没想到……我在您面前不堪一击。”
夏和光微笑,伸手摸摸他的脸:“傻子,你昨晚体力透支过度,自然没力气跟我,你只是选的时机不对。等你身体好了,我让你回来。”勾起唇角,眼里又有了戏谑之色,“何况,你根本不忍心对我下手,不是么?”
叶同尘心道:不是,我用了全力的,不过就是不过。可是,转念一想,他是自己的师叔啊,自己输给他,有什么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