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岑晔在揉肩膀
“手……”刚一开口, 岑晔及时止住,“收不到签名了。”
“Fairy-Xiao的手受伤了,没拿到签名, 抱歉。”
贾部长通知的这么快?
宁清晓胸口稍稍舒畅了一些,却还要故意装出失落的语气:“没拿到啊, 那算了吧。”
岑晔就住在她对面的那栋楼里, 屋内开了一盏虚弱的壁灯,他站在落地窗前, 透明的玻璃上映着他挺拔的身影, 利落、分明。
“还在忙项目?”岑晔怕她手真受伤了, 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问她在做什么。
宁清晓开了免提,收拾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在整理一些原材料, 明天要用。”
意识到她刚刚“手受伤”只是一个借口, 岑晔拧起的俊眉缓缓松开。
玻璃上的虚影往前移了一步,男人利落短发下的一双幽静墨眸穿过玻璃,径直望向对面某个窗口的微弱灯亮。
“宁清晓, ”他叫她,“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周末做完甜品测试她周一就可以提前回去。
本来还可以再多待两天, 但她回去还要参与Volel的新品发布报告研讨,也不能再留下来。
“几点的航班, 周一我去接你。”
刚收拾好的精油瓶又歪倒在了一边, 宁清晓拿起手机,敷衍着:“我,还没确定时间,回去的时候再吧。”
她停了片刻:“岑晔,是有什么事吗?”
落地窗旁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岑晔偏了视线,眼眸半眯:“答应你的签名没拿到,所以准备另一份礼物作为补偿和赔罪。”
宁清晓这会真没什么想要的,反倒是因为岑晔拍走了她心心念念的香水瓶而带着点脾气。
“赔罪的吗?”她薄唇微张,简明扼要,“那你还不如给我点钱更有诚意。”
“……”
电话里出现了几秒的短暂安静。
玻璃上岑晔温润的五官立体精致,因为听到这话,他的嘴角噙了抹浅浅的笑:“宁清晓,你的金库要什么时候才能喂饱?”
“喂不饱。”宁清晓想也不想的回答,“没有人会嫌钱多。”
如今在岑晔这里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为什么,会那么爱钱?”
良久的沉寂后,岑晔开口。
电话里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地毯上的人微蜷起手指,动作迟疑了片刻,宁清晓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什么,就是喜欢。”
昏暗中岑晔漆黑的瞳仁倏忽又沉了几分。
她再一次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岑晔试着给过她时间,但他发现,宁清晓好像真的意识不到。
亦或是,稍微碰到了那么一点,她又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
宁清晓从在大伯家生活,那里的处境岑晔多少也听宁清昀提到过一些,所以敏感和不确定让宁清晓对这份感情没那么多的信任。
甚至觉得,两人间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塑料夫妻。
一开始,岑晔也是这么想的。
但宁清晓的有趣程度,却在两人同居后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的展现在他面前。
岑晔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这种探寻的感觉,或许一开始只是出于夫妻义务照顾对方,但时间长了,好像就掺杂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对宁清晓的照顾,不仅限于丈夫的责任,更多的,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想做便做了。
在感情方面,岑晔也是新手,也可能并不会把“步步为营”做的那么顺理成章。
但他忽然觉得,对于宁清晓,自己好像可以,做的再明显一点。
—
手机里忙音的提示声把宁清晓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长吸一口气靠坐在床边。
在和岑晔的这段婚姻上已经脱离了她先前所预料的轨迹,无论是作为未婚夫还是丈夫的岑晔,都远超于“塑料夫妻”这四个字。
宁清晓知道,即便这段婚姻中的联姻对象是另外一个人,岑晔也依然会做到如此。
这是岑晔骨子里的涵养和风度。
但她自己,好像在这段本该“摆设”的婚姻中动了不一样的心思。
—
格拉斯的学习结束,宁清晓提前回国,Jimy之后还有一个培训课程,还要再留在那再待一段时间。
按照之前好的,她没跟岑晔回国的时间,只联系了全忆过来接她。
两人从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因此宁清晓那点心思她一见面就看出来了。
“还在纠结你跟岑晔的关系?”
宁清晓拨了下头发:“没有,就是这两天没休息好。”
“我不劝你,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全忆手指了一个方向:“你手上的婚戒有想过脱下来吗?”
没有。
这是宁清晓脑海里下意识浮现的两个字。
瞧这反应全忆就明白了:“多的我就不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
无非就是宁清晓动了点心思,却怕岑晔只是因为责任才对她如此。
不是宁清晓顾虑的多,就连全忆,无论是看到还是从陈慕朝口中听到的“岑晔的彬彬有礼,儒雅斯文”有时候都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动过情。
从家族联姻上来,岑晔是一位很合格且称职的对象,全忆相信,就算没有任何爱情,岑晔也会因为责任保宁清晓一生衣食无忧。
可联姻中最难的,也就是那点理不清的心思。
宁清晓大概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对岑晔是什么程度的依赖。
视线从婚戒上移开,宁清晓闭了眼:“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先睡会。”
片刻的安静后,全忆狐疑的看向她:“你这次回来的时候头等舱几个乘客,还是就你一个?”
“两个,还有一个女生。”
刚猜测的那点心思又消,全忆皱了下眉,真是她多想了吗?
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路上岑晔曾过一个电话过来问她,宁清晓跟全忆一起回来的,马上就到家了。
邓尧刚才听了全程,等老板挂了电话后有眼色的上前:“岑总,现在让司机送你回家?”
岑晔没回答,起身时指尖在桌上停留一瞬:“Tina回来了吗?”
“回来了,已经订了明天再次飞往格拉斯的航班。”
起来邓尧也疑惑,Tina原本今天已经到了格拉斯,岑总却又突然发了个航班号让她乘坐回国,没有任何工作安排,只让她明天再重新去趟格拉斯。
那会电话时邓尧偶然听见几句,岑总好像是在吩咐她照看飞机上的什么人,一路多留意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客户能让岑总如此在意。
十点的岑家已经熄了灯,只院子里的门灯还亮着暖色光亮。
卧室里已经熄了灯。
宁清晓今天一天来回奔波,早早睡下。
旁边人躺下的时候她呢喃着开口:“岑晔。”
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
岑晔低声:“怎么了?”
又再次没了回应。
他反应过来,轻哂。
宁清晓不是在唤他,只是下意识的梦话。
和往常一样,几乎是刚躺下,宁清晓已经自发卷着被子过来。
皱紧的秀眉也在靠到岑晔肩膀的瞬间缓缓松开。
岑晔想起以前黎骏跟他女朋友过的话,他:
“你这什么娇贵毛病,全都是老子给你养出来的。”
有人还劝:“这么嫌弃要不你换个?”
黎骏却罕见的红了脸:“老子自己养的老子乐意!”
岑晔当时不解,如今只觉这话越发上瘾。
-
罕见的,刚过四点钟。
宁清晓醒的比岑晔还要早。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捞手机,身子稍微一动,脸颊蹭到某处温热。
岑晔的五官越发清晰。
近距离下他温润的眉眼要比往日来的深刻。唇色很淡,薄薄的眼皮在光线下近乎透明。
他似乎是很不舒服,拧着的眉间缓缓松了一下又皱紧。
气氛变得微妙而诡异。
她脑袋下居然是岑晔的肩膀,而他的胳膊掠过自己,呈一种半包围的姿势将自己虚虚揽住,似有不真实的虚幻感。
宁清晓呼吸停了一拍,回神后迅速瞥了眼自己身后的位置,神色僵住。
她身后的空间过半有余。
所以自己每晚都是这么睡得?
她还以为是老宅的枕头比雅海明廷的舒服。
一时间,懊悔、尴尬涌上脑门。
岑晔会不会觉得自己厚脸皮贴过去?
咬了下唇,宁清晓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慢慢挪出来,耳垂两侧泛着晕红。
她赤脚,快速进了浴室。
下一秒,床上熟睡的人倏然睁眼。
浴室内。
宁清晓用温水洗了把脸,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脸颊跟涨红了的苹果似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不心润湿的头发贴在太阳穴处。
她抬手拨开,顺势揉了揉自己发热的脸颊。
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在宁清晓的认知里如果不出意外,她跟岑晔可能就只是彼此尊重的夫妻关系,他是Volel的岑总,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岑太太。
岑晔会是个好丈夫。
这是宁清晓最开始见他就确定的事实。
但这也是宁清晓最不确定的疑惑。
就像全忆所,即便不是她宁清晓,即便是另一个“岑太太”,岑晔也会做到如此。
他这样的人,从便是把“责任”二字刻在身上的。
宁清晓擦干了脸,心不在焉的继续刷牙。
现在的情况无非是两种,要么岑晔顾及责任,对他来,给她当个枕头无非是履行一下丈夫的义务和风度,一件事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要么,岑晔体贴的顾及到她的面子,并未主动提醒。
她自己没发现,他也就当没发生过。
再或者,岑晔会不会对她……
这种不可能的想法只是刚冒出了牙就被宁清晓掐断,在她看来,岑晔对自己或许是有那么一丝不同的,只是这份不同正如两人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一样——
他更多的只是在理智又细心的照顾自己。
没在里面磨蹭太久,听见外面敲门声,宁清晓开门出来。
四目相对。
估计是刚睡醒,岑晔整个人都透着不出的慵倦感。他靠在浴室的门口,两条长腿随意的屈弯着,微垂着脸疲惫的捏着眉心。
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宁清晓忽然就有些心虚感,她往旁边挪了挪:“你先用浴室吧。”
岑晔没话,视线略过她白皙的脚背。
“把鞋穿上。”
宁清晓依言照做,又听见他:“你今天起得很早。”
“昨晚睡的早,早不太困。”她穿了鞋,礼尚往来回了句,“你不睡了吗?”
现在才四点,还没到他平常起床的时间。
身后的人安静了片刻。
宁清晓以为他进了浴室没听见,回头看时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岑晔在揉肩膀。
他为什么要揉肩膀?
他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揉肩膀?
可偏偏有人似乎觉得气氛还不够尴尬。
“想睡,肩膀疼,睡不着。”他话时气定神闲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还往自己这瞥了一眼。
丝毫看不出来“疼的睡不着的”模样。
毕竟自己理亏。
宁清晓主动承认错误:“这几天,抱歉,下次我……”
“没事。”岑晔断她的话,慢悠悠的往浴室里走,“我习惯了,你也早点习惯。”
“……”
因为是头一次起这么早,宁清晓难得下去做了个早饭。
她没让佣人帮忙,做的也很简单,烤面包,煎鸡蛋,热牛奶。
岑晔运动完回来看到时意外的挑了下眉:“你做的?”
不等宁清晓回答他又懒洋洋的接了句:“作为补偿?”
“……”
他唇角很浅很浅的弯了下:“那我上去换个衣服。”
宁清晓连话的空隙都没有。
她是真的想提醒一句——我就是心血来潮,你不吃都可以。
两人的早饭吃的很安静。
吃完早饭,岑晔没急着走,宁清晓上楼拿平板的时候他也拿了个绿色的盒子递过来。
“这是什么?”宁清晓没接,疑惑的问。
“礼尚往来。”岑晔淡淡道,“给你的补偿。”
偏那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又透着显而易见的:你刚刚给了我补偿,那我礼尚往来也给你个补偿。
宁清晓是真的想——你别多想,我真不是给你做早饭。
但又觉得越解释越乱,干脆沉默。
是补偿也好,也能减轻点她的负罪感。
因此,她目光在盒子上静默片刻,有骨气的摇了摇头:“我不要了。”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宁清晓不知道,但不用多猜,应该又是岑晔给她带的礼物。
本来就够愧疚了,她也没那么“不知好歹”。
“不要?”
岑晔似乎也不在意她这反应,收回手时又抬起来揉了下另一边的肩膀,语气跟早在浴室门口一样的闲散:“肩膀还有点疼?”
“???”
“所以你还让我继续拿着?”
宁清晓:“……”
她实在不知该作何表情,勉为其难的接了那盒子。
“别胡思乱想,”岑晔的还挺云淡风轻的,“上次没给你要到Fairy-Xiao的签名,好的补偿。”
一提这事,宁清晓心虚感更重了。
手上的盒子似有千斤重,她好像“不配拿”?
岑晔要是知道Fairy-Xiao就是她自己……
一想到这,宁清晓头皮都在发麻。
楼梯的路被两人堵了大半,岑致从三楼下来看了看两人:“型家庭会议?”
宁清晓:“……”
她让了位置,听见岑晔:“我去上班了。”
两兄弟一起下楼。
宁清晓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背影看了片刻,又转向手上的盒子。
她总觉得,今天的岑晔好像有点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