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一百二十章 “我的温柔只对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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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就要成亲了, 昭昭今夜注定无眠。

    按照习俗,荆沉玉今夜本该和她分开,待明日行礼时两人再见。

    但昭昭不想离开他, 他也不想与她分开。

    想了想,他放下房中纱帘, 将自己隔在帘后,与榻上侧身而眠的昭昭也算是“不见”了。

    夜很深了, 他闭着眼睛在坐, 昭昭翻来覆去许久, 还是睁开眼深深叹了口气。

    “我睡不着, 我太激动了。”她自暴自弃地坐起来,“以前就总是这样,每次第二天早上有重要的事, 我都会激动得睡不着。”

    荆沉玉倏地睁眼, 眸色清正,哪怕隔着一层纱帘,她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清明。

    “你也没办法专心入定对吗?”她倚在榻上,失神地注视着阻挡视线的帘子。

    荆沉玉没话,但点了一下头,她看得见晃动的人影。

    昭昭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叹息声很长, 她手抚上脸颊,自己捏了捏自己, 憋闷地:“之前问你家主寻你什么事, 你好像还没告诉我。”

    荆沉玉放下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凝着身上玄色的衣料和金色的缠龙剑刺绣看, 好像能看出花来。

    昭昭激动,他又何尝不激动。

    这一天终于来了,从知道自己心意开始,他就在盼望着名正言顺这一天。

    虽然哪怕没有什么名分,他也不介意陪在她身边生生世世,可那般注重礼数的一个人,若可以名正言顺,怎么会不高兴呢?

    更不要,他从来不希望自己与她的关系必须遮遮掩掩。

    他素来期望的,不过是与她的正大光明。

    所有期待都要落成了,荆沉玉比昭昭其实更激动。

    只是他很擅长克制自己,隐藏情绪,所以她并没怎么看出来。

    问起荆家主的那些事,倒也可以拿来发这漫漫长夜。

    荆沉玉耐心地将一切都复述给她听,完便道:“我与父亲皆是天生剑骨,我们的孩子很可能也是,我会保护好她,绝不让她被人伤害。”

    昭昭明白过味来了。

    “也就是,天生剑骨固然很好很难得,但在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也很容易成为惹人觊觎的负担。怀有天生剑骨的孩子,就和唐僧差不多,有数不清的妖魔鬼怪来分上一口。”

    她从榻上爬起来,踩着月光来到纱帘前。

    “可我是魔,我们的孩子真能继承到你的天生剑骨吗?”

    荆沉玉隔着纱帘与她对视:“不确定,但早做准备不会有错。”

    的确,未雨绸缪最好,总不能真等孩子有剑骨之后再仓促准备。

    昭昭开始来回踱步,看上去很烦恼。

    荆沉玉站起身,手放在纱帘上,低声问:“为何烦心。”

    身姿窈窕的姑娘停下来,跑到他面前,手与他隔着纱帘相贴。

    “仙魔结合,真的会平安无事吗?”

    昭昭感受着纱帘那边他手上的温度,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必担心,星流彩在这里。”

    ……是了,星流彩可是登仙境的医修大能,他在这里,哪怕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平安解决。

    大概吧……?

    昭昭还是无法安心。

    荆沉玉看了她一会,又:“我也在这里。”

    他在这里,就不会让她和孩子有任何差错。

    星流彩没让昭昭安心,荆沉玉却让她安定下来。

    她点点头,往前靠在,隔着纱帘扑在他怀中。

    “……要不然你过来吧。”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样也没什么用,干脆就不要忌讳那么多了,我想要你抱着我。”

    荆沉玉迟疑着,没有立刻应下,昭昭直接拉开了纱帘。

    毫无阻碍地四目相对那一刻,昭昭朝他张开手臂,他弯弯唇角,将人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还是这样踏实。”昭昭满足地闭上眼,“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什么艰难险阻都经历过了,还忌讳这些习俗做什么?我要你抱着我,一直这样抱着我,一辈子不能放开我的手。”

    荆沉玉喉结动了动,为她话里的感情失神片刻。

    昭昭忍不住晃了晃他:“好不好呀?你怎么不回应??”

    被如此催促,他很快回应了。

    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她。

    一个不清纯到了极致的吻。

    按理,过了午夜,现在已经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了。

    今夜该有一个美妙的洞房花烛——虽然他们都洞房了不知道多少次,可今夜意义非凡。

    所以在荆沉玉情不自禁的时候,理智败了本能,他还是非常努力地把持住了。

    他别开头深呼吸了一下,将昭昭抱紧,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长发。

    昭昭回抱着他,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亲得那么热情,居然不是要做什么吗?

    荆沉玉没法回答,他用了全部的力量在控制自己,已经没力气再回答她了。

    他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天色渐渐亮起时,荆夫人带人前来给新娘子梳妆。

    荆沉玉被赶了出去,到其他地方洗漱更衣,走得很不甘心。

    “行了荆沉玉,有那么看不够吗?又不是分开这一会儿以后就见不到了,至于吗至于吗?”星流彩作为“女子”,自然也被荆夫人请来帮忙,正算进昭昭的房间,还不忘挤兑他两句。

    荆沉玉蹙眉道:“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帮新娘子参详妆容了!”星流彩理直气壮。

    “你不能去。”别人不知他是男子,他可知道,昭昭梳妆完要更衣,怎么能让男子入内。

    “你能拿我怎么办?是你母亲邀请我来的。”星流彩故意气人,“你难不成还要在与昭昭大喜之日与我这样一个‘女修’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吗?”

    他特别加重了“女修”二字,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荆沉玉无奈跳脚。

    可荆沉玉很冷静。

    “无需我与你拉拉扯扯。”

    他直接拿起身份玉牌,双指并拢输入灵力后,华倾声音毕恭毕敬传来。

    “君上有何吩咐?”

    “将流彩道君请出去,他太聒噪了。”

    华倾虽然觉得这要求奇怪,但剑君的吩咐他向来无条件照做,很快答应下来。

    放下玉佩,荆沉玉抬脚便走,一点都不担心华倾会搞不定星流彩。

    星流彩气得脸颊红红:“荆沉玉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欺人太甚,我这就离开南陵你信不信,你有本事永远别来求我——”

    “你来这里是自己要报恩,并非本君请你来。”荆沉玉冷酷无情。

    星流彩涨红着脸,眼睛也很快就红了。

    他正要与荆沉玉拼命,就被赶来的华倾和四大长老软硬兼施地弄走了。

    世界安静了。

    荆沉玉疏离但礼貌地与族人点头示意:“走吧,不要误了吉时。”

    ……你们大能之间的关系真是扑朔迷离,让人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

    大婚这日的天气,大约是南陵近三年来最好的一天。

    荆夫人一边看着昭昭上妆,一边感叹着阳光的温柔与和煦。

    窗户开着,昭昭沐浴在这样舒适的阳光下,也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比起诛魔台那日的惊雷,这阳光暖洋洋的,一点恶意都感觉不到。

    它们都来自一片天空,应当也属于一个天道,这是否也代表着,今天不会有任何意外,他们的婚礼会平平静静,一切顺利?

    睁开眼看着镜中的人,她的皮肤白,穿红色就显得更白,圆润的珍珠流苏遮面整齐地垂下来,不算特别长的发用巧妙的手法绾成如云的发髻,金色的钗环错落有致地别在发髻上,奢华而隆重。

    “真美。”荆夫人爱重地抚过昭昭的发丝,“昭儿这样美,玉儿见了定然要被迷得颠三倒四。”

    试着想象一下荆沉玉颠三倒四的样子,昭昭摸摸脸笑着:“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颠三倒四是什么样子,他总是一本正经的。”

    就连在床上很多时候也都是一本正经,像在做什么非常神圣严肃的事,让昭昭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本剑谱,一卷道经。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忍不住驶出浑身解数,迫得他不得不防线崩溃,跟着她跌入深渊,无尽缠绵。

    脸因脑子里浮现的画面变得越来越红,荆夫人见了不由好奇道:“咦,妆容还没上好,怎么脸就这样红了……哦……”她恍然般,“是昭儿害羞了。”

    这话搞得昭昭脸更红了。

    “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儿媳,害羞起来也这样好看。”荆夫人笑吟吟道,“我都迫不及待想要跟所有人介绍你了。”

    昭昭喜服下的手握了握拳,轻缓地问:“您不怕我是魔的事会给荆家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那有什么关系?”荆夫人仔细替她调整钗环,“不管什么影响,都不会动摇南陵荆家在修界的地位。实力摆在那里,谁敢来置喙什么,你只管让玉儿过去就是了。”

    ……!

    很好很强大。

    不愧是母子,遇事想到的永远就是干,干就完了!

    昭昭深以为然,整个人振奋起来,期待地想,荆沉玉的喜服那日在暖阁她见过了,也不知道他穿上是什么样子,荆夫人一直她好看,可她觉得,荆沉玉身为男子,比她更好看一些。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昭昭在期待见到荆沉玉,荆沉玉也在盼望见到她。

    婚礼终于开始,他在万众瞩目里握住另一头握在昭昭手中的红色喜绸时,终于有了——她是真的要嫁给他了的真实感。

    按照喜娘交代他的,他应该就这样不疾不徐地牵着昭昭去拜堂。

    可看着盖着红盖头,一身红色嫁衣,嫁衣上绣满了凤栖芙蓉的姑娘,他心口一片炙热,实在没忍住,就这么使劲把人拉到了身边。

    昭昭只觉脚下一空,人不自觉飘起来,这沉重的嫁衣和满头的珠翠都仿若没了重量,她就这么被人拉了过去,直接被人握住了手。

    惊呼声不绝于耳,喜乐声都顿了一下,但乐修们反映很快,马上继续演奏,昭昭则已经知握住自己的是荆沉玉。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包裹着她的感觉那样特别,她绝对不会认错。

    “……这么多人看着呢,君上别心急,我又跑不掉。”

    昭昭耳边还回荡着众人的惊呼声,他们该不会以为荆沉玉会情不自禁在这里给大家表演一个当场洞房吧?不然干吗那么惊讶?

    其实这也不怪观礼的人,在他们眼中,荆沉玉是最守规矩的一个人,哪怕最近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他们对他的固有印象也没有本质地改变。

    但现在这一幕让他们清晰意识到,剑君真的不一样了。

    他也是人,再不是冰冷遥远的神像,不过无论是人还是神像,都与他们没什么瓜葛就是了。

    大家忍不住去看那女子。

    那改变了剑君,现在要跨越身份嫁给他,与他结为夫妇成为道侣的女子。

    她周身的魔气在座的都能清晰感受到,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于那魔气中还有一股很淡,却不容忽视的中正平和的剑意。

    是正道已臻化境巅峰剑修的强大剑意。

    这绝无可能出现在一个魔身上,还融合得这样恰当巧妙,无一丝违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悯天宗众人对视一眼,最明白的恐怕是独幽。

    他思忖了一下不自觉道:“或许,这便是魔与修者并非毫无相通之处,并非必须你死我活的有力证据。”

    万事万物皆可共通,即便是魔与正道。

    昭昭将两种截然不同的道法在自己身上结合得完美无缺。

    她与荆沉玉站在一起,两人都是一身红衣,在布满红色的喜堂下面对着面,这一幕美得像画,如梦似幻。

    今日的司仪是华倾,他穿了一套崭新的法衣,表情郑重,声音嘹亮地喊着:“一拜天地!”

    天地。

    昭昭在心里默念。

    天地会接受这一拜吗?

    她垂在身侧的手始终被荆沉玉牵着,刚才他直接把她拉到身边后就没松开,此刻也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她全身戒备地和他一起拜下去。

    风和日丽,喜乐未停,没有雷,甚至连风都没有。

    一切顺利。

    昭昭屏住的呼吸彻底放开,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不少。

    华倾在这时喊:“二拜高堂!”

    她转过身,和荆沉玉一起拜向荆夫人和荆家主。

    她没有高堂,非要在这里的高堂的话……那也得是荆沉玉本人:)

    宿主也算半个高堂吧?

    反正是不可能拜他的,只能拜他父母。

    最后——

    华倾有些激动道:“夫妻对拜!”

    昭昭回过身来,哪怕隔着红盖头,仿佛也能被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点燃。

    最后一拜了。

    这一拜下去,她便是他的妻子了。

    他们即将成为夫妻,生生世世在一起。

    昭昭忍不住眼眶发热,她咬了咬唇,本想松开手好与他对拜,但他却直接执起了她另一只手,这下子是两只手与她交握。

    “莫慌,我在。”

    他的声音和缓平静,温柔清晰而有力量。

    昭昭本就盈满了眼眶的热泪掉了下来,他们双手握着,一点点朝彼此拜下去。

    “礼成!”

    只剩下最后一句话了。

    “送入洞房!”华倾将这句喊得最为热烈。

    昭昭实在没忍住,用神识偷看了一下荆沉玉,最先看见的便是他那双看穿一切的桃花眼。

    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神识,与她在神识中相对,她看见了那双总是冷清寂寥的眼眸,她在那眼神无所遁形。

    “哭了?”

    他与她送来心音。

    “别哭。”他,“我会一直陪着你。”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会陪着我吗?”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会陪着你。”

    他牵着她往外走。

    “昭昭,我会对你很好。”

    “我知你并不喜欢我沉闷的性子,我会试着改变。”

    他与她十指紧扣。

    “我会学着温柔。”

    事实上,他已经将温柔学得很好。

    “我的温柔只对你一人。”

    昭昭:“……”

    她丢盔弃甲,卸下所有,在这一刻,将全部的自己,无所保留地献给他。

    121. [最新] 正文完结   她曾经是他的心魔, 现在她……

    龙凤烛摇曳着甜蜜温柔的火光。

    屋子角落的灯架上摆着明珠照明。

    今夜夜空繁星璀璨, 一轮圆月高挂月空,比中秋时节的月还要圆满。

    昭昭坐在床边,床榻上铺了花生、枣、桂圆之类, 有些硌得慌。

    她坐得不安稳,来回挪动, 局促无措的样子全都落入荆沉玉眼中。

    他站在她面前,她从盖头底下可以看见他红色喜服下玄色银线的长靴。

    昭昭不自觉抓紧了衣袖, 嫁衣衣袖上的刺绣质感极好, 华丝的面料捏在手里柔软微凉, 像捧了泉水在掌心。

    荆沉玉往前走了一步, 昭昭攥得更紧了一点,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轻微的响动传来,应该是他拿起了喜称。

    喜称一端握在他手中, 另一端探向盖头, 准确地将盖头轻轻掀起。

    光线瞬间明亮不少,昭昭抬眸望去,与荆沉玉四目相对。

    她美丽的脸藏在珍珠流苏之下,荆沉玉弯腰靠近,近得她能感觉到他带着冷意的呼吸。

    “你很冷吗?”昭昭轻声问了句。

    荆沉玉看了她一会才:“我怎会冷。”

    ……是啊,他那样的修为怎么可能会冷,真是糊涂了。

    昭昭抿抿唇, 故作镇定地问:“那你的气息为什么那么冷。”

    荆沉玉又是看了她好一会才回答:“杀戮剑意冷寒,我的气息一直这样, 你该最清楚。”

    所以不该问这个的。

    越是想装作很平静越是破绽百出。

    昭昭有点懊恼, 怎么好像只有她紧张?不行,这不科学。

    她定定去看荆沉玉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将他拉得更近,两人几乎隔着珍珠流苏吻上了彼此的唇。

    “我好看吗?”她紧盯着他的眼睛,“荆沉玉,你的新娘好看吗?”

    这哪里需要问?

    答案从他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荆沉玉向来是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冷静自持,平淡理智的人。

    但此刻他反应完全没了平时的敏锐,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子,做什么都慢半拍,只知道傻傻地盯着新娘子看,还情不自禁地想吻她,直接被她推远。

    “话呀,回答我,不然不准碰我。”

    昭昭站了起来,她逼近他,他便不自觉步步后退,直到退到了桌子边。

    昭昭顶着满头的钗环踮起脚尖,美艳迫人地再次问:“我好看吗?”

    荆沉玉后腰抵着桌子,喉结滑动,长睫轻颤道:“好看。”

    他忽然伸手,手掌将她纤细的腰身轻而易举地完全掌控。

    “很好看。”

    他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夫人甚美,令我心折。”

    昭昭满足了。

    她笑了,脸颊红红,梨涡深深。

    她一推他,三两下脱掉嫁衣厚重的外袍,只着嫣红的衣裙贴上他。

    一伸手,用灵力取来托盘上的两杯酒,她歪着头:“合卺酒还没喝。”

    的确,还要喝合卺酒。

    荆沉玉接过她手里递来的酒,用另一手帮她将遮面的珍珠流苏拨到一边,这就看清了她妆容精致的清艳脸庞。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其实就知道她很美。

    但他并非是个在意美丑的人,他喜欢昭昭,哪怕她变老变丑也不会改变感情。

    所以此刻灯下看美人,他心中满满的情意,皆因这张脸是他的妻子爱人,她美丽的外表只是锦上添花,真正让他意乱情迷神思不属的,是她这个人。

    昭昭与他手臂相交,两人对视着,将白玉杯里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因喝得快,昭昭洒了一点酒在脸颊上,荆沉玉阖了阖眼,靠近她,在她不解地注视下轻轻舔去她脸上的酒。

    酒香气充斥着鼻息,昭昭明明只喝了这一杯,却觉得自己已经微醺。

    她望着他,新郎官今日极其正式地将所有的发都束在了玉冠里,玉冠繁复华丽,垂下金珠流苏,让俊美绝伦的仙君看着越发如玉出尘。

    他本是一张薄情寡欲的脸,仿佛永远不会有人能勾得他情动,他也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涉入红尘。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为她做尽了他本来永远不会做的事。

    从前昭昭听过南极洲有一片范达湖,冰层下湖水的温度是0℃,再往下水越深,温度越高。

    荆沉玉便像是这样一片冰封冻结的湖。

    冰冷神圣的外表让人们对他不敢靠近和亵渎,也就不会有人发现,越是冷硬冰冻的外壳之下,越会有一颗炙热烫人的心。

    昭昭抬起手,素白纤细的手指一点点解开他的腰封。

    随着腰封落地,宽袍喜服瞬间散开,白色的里衣纤尘不染,龙凤烛摇曳的火光照耀着他,昭昭心思一动,环着他的腰一转,两人便靠在了摆放着龙凤烛的桌前。

    荆沉玉靠着桌子,喜服凌乱,胸膛半露。

    昭昭手指抚过他精瘦雪白的胸膛,带起一阵酥麻之感,荆沉玉一直微闭着眼眸克制自己,不将心底汹涌的浪潮泄露半分,怕惊动了试探着伸出爪子的猫猫。

    猫猫的肉垫按在他胸膛上,荆沉玉喉结滑动,气息绵长而沉重。

    很危险。

    气氛暧昧又危险,昭昭对危险感知敏锐,当即想跑,荆沉玉立刻反手抓她。

    两人动作忙乱之下,他外袍被她拉下来,胸膛和肩膀全都暴露在外,桌子也被带着晃动起来。

    桌上摆着的龙凤烛跟着摇晃,燃烧化了的蜡油溅起,有几滴落在他白皙的胸膛上。

    瞬间,仿若雪里绽放了几朵红梅,那美丽惊人的画面让昭昭忘了跑。

    她愣在那,看着他雪白胸膛上那几滴蜡油,蝶翼般的睫飞快扇动。

    她心虚般瞟了一眼荆沉玉的脸,不敢多看,很快又见视线转到了他胸前。

    龙凤烛红色的蜡油在他雪白胸膛上缓缓凝固,雪里红梅……透露着银靡。

    昭昭心跳加速,她再次抬眸,这次没再闪躲,瞪大眼睛直视着一剑皆斩,杀伐利落,所向披靡的剑君。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明月清风,像没有情绪欲望的画中仙人。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比她更像引人堕落往生的魔。

    “荆沉玉。”

    她开口,声音有些哑。

    荆沉玉看着她,纠正:“叫夫君。”

    昭昭从善如流,笑着唤:“夫君。”

    荆沉玉眼皮跳了跳,低低应了一声。

    昭昭笑得更开心了,跳起来环住他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帮我把发髻拆开吧,我不要别人帮我,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四个字仿佛世间最强大的咒,让荆沉玉无意识地遵从她的一切吩咐。

    他认真地帮她摘掉所有钗环,细心地替她解开发髻。

    柔顺的黑发散下来,昭昭笑意更深,酒窝里盛满了甜蜜。

    荆沉玉低下头里,亲了亲她的酒窝,好像吃了一颗甜蜜至极的糖。

    “疼吗?”她的手落在他胸口,轻柔替他一点点除去凝固的红色蜡油。

    他摇摇头,没有言语。

    昭昭:“也对,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你那样能忍。”

    他还是不话,好像突然不会话了一样,任她摆布,任她言语。

    昭昭心里更乱了。

    她将他的胸膛清理干净,望着月下雪神般的仙君,轻咬了他的下巴,留下浅浅的牙印。

    “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她眼睛亮晶晶的。

    荆沉玉望向窗外,月色温柔,夜色美丽,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他将她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像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胸膛。

    “今夜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昭昭攀上他的肩,在他耳边柔柔低语,“你不用控制的,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害怕,不用担心吓到我呀。”

    她好像笑了一声,笑声悦耳清泠:“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完全不控制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的手在他胸膛上勾来划去:“你好像习惯了克制,万事冷静,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不冷静是什么样子,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是个名正言顺的好机会。”

    昭昭注视他的眼睛:“想要试试吗?肆无忌惮,彻底放开,毫无保留,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吗?”

    玉琢冰雕般的仙君轻轻扳住她的下巴,漆黑俊美的眼睛深邃幽暗:“你真的,不会怕吗。”

    昭昭摇头:“我不怕。”

    “你真的想看。”

    “想看。”

    “如此。”

    荆沉玉抬头望着屋顶片刻,突然将昭昭横抱而起,她惊呼一声,赶紧紧紧抱住他。

    “不准求饶。”

    他转瞬到了床榻边,放狠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像今夜吃了什么般随意寻常。

    昭昭这时一点都不觉得会有多可怕。

    在她看来哪怕荆沉玉要肆无忌惮,照他那个性子也不太可能真的全部放开。

    之前在星流彩的别业,他们日夜缠绵的半个月,每次喊着“再来”的可不是他,是她啊。

    所以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昭昭奇怪的胜负欲再现,她被他放到床上,抬手扫开满床的“早生贵子”,手撑在身后高傲地抬着下巴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若是皱一下眉头,便……”

    “便如何?”他站在床榻边,慢条斯理地褪去身上剩余的衣裳。

    昭昭看着他漂亮的身体咽了咽口水:“便……便……”

    她想不出要如何。

    他也没再给她机会出来。

    昭昭发现她错了。

    她从来没有错得像今夜这样离谱。

    她满心以为荆沉玉的底线她了如指掌,可其实……

    他真的还有很多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最后的最后,昭昭的手几乎捏碎了床沿的雕花木。

    可那爱意始终不曾停歇,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宠溺了个遍。

    昭昭觉得自己好像焕然一新了。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从前的昭昭孤身一人。

    现在的昭昭从里到外沾满了属于荆沉玉的味道。

    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她曾经是他的心魔。

    现在她是他的心爱。

    她始终占据着他的心,永不改变。

    天亮起时,天道依然没什么表示。

    一切都美好而真实。

    昭昭明白这代表着,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意外不会再来。

    她和他达成了难度最大,却也最幸福的结局。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