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彼岸花19 “别抓我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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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筱宁听到了杨四郎的心声, 可她不能将杨四郎的心声出来。

    她沉吟了片刻,忽然起身。

    杨四郎抬眼看向她。

    杜筱宁一脸的兴意阑珊,“算了, 你爱不。本就不是什么惊天大案,任敏玲出生卑微,自己想不开死了便是死了,如此兴师动众, 弄得人困马乏的是为哪般?”

    展昭也是被杜筱宁忽然转变态度弄得有点蒙。

    杜筱宁低头整了整衣袍, 转身就走了。

    展昭见状, 跟了上去。

    杨四郎:???

    杨四郎:“喂!阿宁, 你就这么走了?”

    杜筱宁回过头来, 看向他, “不然呢?我在这儿陪你大眼瞪眼半天, 你都对我没一句真话呢。四郎, 你这样伤朋友的心, 你娘知道吗?”

    杨四郎神色一怔。

    杜筱宁又已经转头,跟展昭离开花厅。

    杨四郎朝杜筱宁伸手,做出了一个挽留的手势。

    可杜筱宁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四郎:“”

    半晌, 杨四郎抬手揉了揉脸,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娘倒是想知道,可她已经不能知道了。”

    杜筱宁和展昭离开了杨府

    展昭将杜筱宁送回了杜府的后门, 杜府后面的那两盏灯笼还在亮着,杜筱宁站在灯笼下, 低着头,却没敲门。

    展昭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想回去?”

    杜筱宁愣了一下,她确实不太想回去。她总觉得今晚不该回云起居的, 她应该再去一趟问仙楼。

    昨天她和寿风夜探问仙楼,长青并没有暴露他们的行踪。

    这么来,长青心底对他们是有期盼的。

    杜筱宁:“展大人,我想去一趟问仙楼。”

    展昭双手环胸,他仗着身高优势,俯视杜筱宁:“敢问三公子,你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得在城门已经关闭了的夜晚,去问仙楼?”

    月黑风高,展大人一听三公子的话,就知道她心里又在琢磨什么。

    可杜筱宁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太想话的模样。

    夜风吹过,拂起了杜筱宁的发带,发带飘过展昭的鼻尖,带来些许微风,令他鼻尖有些微痒。

    展昭忍不住抬手,抓住了杜筱宁的发带。

    杜筱宁不由得抬眼,见展昭手抓着她的发带,眉头微蹙了下。

    她像是性子上来的孩子似的,皱着好看的眉将自己的发带从展昭的手里抽出来,咕哝着:“别抓我发带。”

    就那么一瞬间,展大人心中晃过一丝错觉——

    如今站在他跟前的,不是芝兰玉树般的三公子,而是任性活泼的三姑娘。

    展昭回过神来,转而有些心累。

    他觉得自己想来想去,疯得越来越严重。

    杜筱宁抓回自己的发带,仰头望向展昭,“真的不能去吗?”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展大人的脸色有些冷峻,“至少今晚不能去。”

    “今晚不能去,那明晚呢?”

    “”

    展昭跟杜筱宁对视着。

    杜筱宁的眼神十分无辜。

    展大人的脸色却越来越冷峻。

    夜风吹过,灯笼的光晃了一下。

    展大人决定放弃抵抗。

    自从遇见了三公子,展大人觉得自己从前坚不可摧的一些原则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展昭抬手掐了掐眉心,道:“那就明晚吧。”

    杜筱宁闻言,那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都亮了起来,迎着灯笼昏黄的光,像是里面住了星星似的。

    三公子得偿所愿,便毫不留恋地跟展大人道别。

    杜府的后门开了又关上,展大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拔凉拔凉的。

    达成目的便拂拂衣袖便走三公子可还真是。

    难怪寿风陪三公子在外面的时候,只需要当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展昭,默然在大门前站立了片刻,随即离开。

    杜筱宁前脚才踏进云起居的大门,就听到一个充满威严的嗓音响起——

    “听你在开封府办案很努力啊。”

    杜筱宁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向前方。

    只见她家义父坐在云起居的院子里,旁边的案桌上摆着一个茶盅,茶盅没有热气,想来是放凉了。

    杜筱宁走过去,笑着道:“义父想要找我,让人过来一声,我回来了直接到书房去找您便是。何必在这儿等着。”

    杜若渝:“在书房也是坐着,便想着到此间来坐坐。”

    杜筱宁微笑着在杜若渝对面的位置坐下,“义父找我有事?”

    杜若渝:“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今日从刑部回来的时候,跟端王聊了两句。”

    杜筱宁低头把玩着捏在手里的扇子,“义父与他聊了什么?”

    杜若渝看了她一眼,“端王你在查杨四郎。”

    杜筱宁没有否认,“嗯,是在查杨四郎。”

    杜若渝默了默,最终还是道:“这子看似混账,实则不简单。你查他,恐怕会牵出许多事端。”

    杜筱宁伪作不知的模样,笑吟吟地问自家义父,“四郎不就只是一个喜欢醉生梦死、及时享乐的郎君么?我还没到开封府时,应该与他相差无几才是。”

    “胡言乱语。”杜若渝没好气地看了杜筱宁一眼,“去开封府前,你多次乔装与我一同去刑部审讯犯人,若你有心,谁能比你更会察言观色?杨四郎若当真是个只知享乐的草包,绝不可能在禁军爬上去,还得了皇上的欢心。”

    “怎么不可能?他长得好看呀,性情也有趣。皇上身边的人都千篇一律地想要讨好他而委屈自己,将自己摆出一副谄媚的姿态,看多也就腻了。难得来个长得好看又有趣的刺头儿,自然新鲜啊。”

    杜若渝看着杜筱宁嘴角噙笑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初见杜筱宁的场景,正确来,是让他记住杜筱宁并将她收为义女时的场景。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亲杜筱宁只是刚进杜府的书童,那天凑巧在杜若渝与当今皇上的胞弟端王出城的时候随行。

    那时端王被人迷昏放倒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杜若渝怀疑身边有内奸却不知内奸是谁,杜筱宁自告奋勇为杜若渝找到了内奸并顺利找到了端王。

    杜若渝见杜筱宁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之能,对她十分赏识想要提携她。

    谁知杜筱宁却什么都不要,只跟杜若渝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此生平顺。

    杜若渝怔住。

    后来才知道杜筱宁已经十五岁,穿着书生袍的少年郎其实是个姑娘,为了方便行走,才乔装成男子。

    杜筱宁跟杜若渝:“我虽是女子,但乔装成男子至今,无人识破。大人若肯收留我,将来必定不会后悔。”

    收留?

    后悔?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牛犊还是个姑娘。

    考虑到杜筱宁为他识破内奸时展现出来的能耐,杜若渝决定收留她也无妨。但以什么名目呢?

    这时杜筱宁蛇随棍上,试探着跟杜若渝:“大人与我都是杜姓,起来还是本家,若是大人不嫌弃,我认大人为义父,如何?”

    杜若渝:“”

    认他为义父?

    这姑娘真敢。

    她一个姑娘在汴京无亲无故,平白无故的认了当朝四品官员当义父,不她高攀,至少是没亏的。

    但看她方才与他身边诸人交谈时的言行举止,心思缜密,观察细致入微,若能入朝为官,绝对是个办案奇才。

    这样的奇才怎会是个姑娘家呢?

    一时间,杜若渝的心情十分矛盾。

    就在他心情十分矛盾的时候,杜筱宁十分干脆地跪倒一拜,“就这么定了,筱宁见过义父。”

    杜若渝顿时僵住,正要推辞。

    谁知这时候端王进来,恰好遇见了这一幕。

    显然杜筱宁跪倒在地的一幕令端王十分好奇:“杜尚书,你们是在做什么?”

    杜筱宁露齿一笑,已经起身朝端王拱手拜礼,“王爷,承蒙杜尚书不嫌弃,我刚才已经拜他为义父。”

    杜若渝眼角微抽,觉得这个姑娘怕是真的要赖上他。

    “这样啊”端王恍然,然后笑着朝杜若渝祝贺,“恭喜杜尚书,筱宁钟灵毓秀,稍加点拨,将来必是朝廷栋梁。”

    杜若渝没什么表情,心想朝廷栋梁就算了,这个姑娘日后被给他整出什么祸事就成。

    “义父放心,不会有祸事,您不会后悔的。”

    杜若渝:“”

    他怀疑这个姑娘会读心术,但他没有证据。

    于是,杜筱宁就这么成为了杜若渝的“三公子”,她到杜府已经五年了,杜若渝从没后悔过收留杜筱宁。

    他遇上奇案,或是狱中犯人不配合,审讯迟迟无法突破的时候,只要带上杜筱宁去,让她旁听,她准能猜到犯人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有时甚至还能诈出关键证物。

    杜筱宁什么都好,唯一让杜若渝头疼的,就是她与端王颇有渊源。

    端王那个家伙,看似对他的义女不闻不问的,私下的时候又喜欢旁敲侧击想要知道杜筱宁的事情。

    杜筱宁过得舒心,没心没肺地跟汴京的公子哥儿们吃喝玩乐的时候,端王就喜欢阴沉着脸,子不教,父之过,若渝对自己严格要求,怎么就如此放任义子在外头胡闹?

    如今杜筱宁去了开封府,也算是有个正经差事,而且还是杜筱宁十分乐意去的,可端王见着他就皱眉,六部那么多挂闲职的地方,你怎么让她去了开封府?你知道她在查什么人吗?

    想起端王,杜若渝瘫着脸,在心里疯狂吐槽。

    心想既然你这么关心她,当初怎么又让她认我当义父呢?认你当义父岂不是更好?

    吐槽归吐槽,该关心的事情杜若渝还是要关心的。

    杜若渝:“杨四郎跟随圣驾出城避暑,因为与潘世聚众斗殴,被皇上赶回家中闭门思过去了。我虽并不十分关心年轻人一言不合就群架的事情,但杨四郎此时与潘世翻脸的事情,在我看来或是蓄谋已久的。”

    杜筱宁一怔,笑道:“义父似乎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杜若渝也不隐瞒,“有的事情在汴京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杨四郎的母亲柳氏,长了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那时杨四郎的父亲还是兵部侍郎,杨侍郎年轻时是个风流多情种,传闻他对柳氏一见倾心二见钟情,花费了许多代价才将柳氏迎进府里。可柳氏出身成迷,杨侍郎也及少提起。我在刑部翻阅卷宗时,曾经翻到一个无疾而终的旧案,有个姓柳的池州人士状告杨侍郎侵占良家妇女,他的胞妹便是被杨侍郎强占了。”

    杜筱宁精神一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杜若渝默了默,“怎么呢?那个旧案发生的时候,恰逢杨侍郎病死。杨侍郎病死后,柳氏因击太大,紧随而去。”

    杜筱宁:“这么巧?”

    杜若渝抿了一口冷茶,笑着道:“你也觉得巧吧。我也是觉得很巧,更巧的是那个池州人,在状告杨侍郎强占良家妇女后的第三天,就跳了护城河。”

    杜筱宁的心猛然一跳,又是护城河?